辛晨坐在欧方辰办公室里的小沙发陪他赶图,一陪就是整个下午。
    期间欧方辰问了好几次要不要先载她回家,辛晨都拒绝了,叫他认真画图不要顾虑她。
    平时混在他家,欧方辰有时也会忙着工作,辛晨总说只要丢给她一台电脑就活得好好的。
    而事实上,也真是如此。
    两人在一起之前,本就是两个独立个体,独处是她早已学会的技能,她也习惯了自己能做的事就不要麻烦他人。
    所以欧方辰总让她学着依赖他一些,她也在慢慢学习……
    就像现在,儘管外面雨下得再大,其实辛晨还是能像往常一样骑着机车回家,是危险,但小心就好。
    依赖是吧……她这样算依赖吗?纵使回家只有五分鐘的路程,还是选择让他载回家。
    可让辛晨豪不犹豫选择留下来的原因,更多的是想陪伴他。
    设计图在几分鐘就可以完成了,但那不断向自己飘来的视线导致欧方辰有点分心,他唇线浅浅一弯,抬眼望着远盯着自己的女人:「我的脸有那么好看吗?」
    偷窥行径被发现,辛晨也没闪躲:「好看啊!最好看的那种。」
    欧方辰脸上那两道月牙弯眼现了形,强迫自己视线回到电脑,怕是再看着她,他图就不用画了。
    真想把她拉过来亲一把。
    这女人自从和他在一起后,越来越不避讳向他丢直球,而他也越来越不会抑制喜悦。
    辛晨就爱看欧方辰忘了他面瘫人设,笑得如小孩般稚气的样子。
    有毒,挺让她上癮的。
    说说,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就成了她男朋友呢?
    离开公司,抵达葛氏公寓,时间已接近傍晚,天空因颱风暴雨从中午就是乌鸦鸦的一片。
    辛晨见欧方辰把车熄火、抓了把雨伞准备开门下车,她迅速拉住他的手,说自己跑下去到骑楼不用几秒的时间而已,他这车一下百分之百会成为落汤鸡,让他就别当绅士了。
    他女士讲了一大串就是不让他下车,欧方辰只好妥协了。
    葛氏公寓门前站了一位送货员,一手抱着纸箱一手拨打着电话。
    雨大成这样怎么还在送货?也太辛苦了吧……
    辛晨掏出门卡,决定开口问:「那个……你找几楼呢?」
    电话又是转进语音信箱,送货员无奈地拿下电话,「这包裹是六楼住户的,我已经来好几次了,但对方似乎都不在,也没接电话……」
    一堆车子呼啸而过,雨势又很大,送货员声音有些被盖过,辛晨出声想再次确认一次,「你刚说六楼吗?」
    送货员也加大声音:「对,六楼的……」他瞥了眼纸箱的贴纸,「葛天瑜小姐。」
    辛晨看送货员全身上下有一半都是溼的,说不定就为了这个货物不能下班呢……葛天瑜是吧……反正收个货而已,这事她还是能做的。
    辛晨伸出一隻手:「包裹给我吧,我认识她,可以帮忙代收。」
    送货员遇到救星自然是开心的,尤其他已经来好几次了,「真的吗?那就麻烦你了。」他递给辛晨一枝笔,「小姐可以帮我在这里签名一下吗?我会备註是你收的货。」
    辛晨接下笔,在送货员指的地方快速撇了几笔。
    某人匆匆跑了过来,他白色衬衫整个湿透,发梢还滴着水珠。辛晨侧头看了眼,诧异道:「你下车干嘛啊?还不撑伞?」
    欧方辰终究还是成了落汤鸡,那她刚在车上讲了一堆让他别下车的理由是在讲心酸的吗?
    欧方辰本就有等辛晨进了电梯才会把车开走的习惯,方在车上见辛晨跟快递员在说着什么,还讲得挺久的。从他在车里的角度只能看到辛晨的背影,她就像是被人堵住了去路无法进屋。感到不对劲,他马上就把火熄了,连伞都没撑就朝公寓大门奔去。
    欧方辰那双被刘海稍稍遮住的琥珀先是瞥了眼送货员后才看向辛晨:「怎么还不上楼?」
    辛晨就不懂他那带着敌意的一瞥是怎么了……
    「帮你的葛大小姐收个货。」辛晨发誓,她是不带任何添加物在说这句话。
    欧方辰显然有自己的解读,他把那贴在额前的瀏海往后一拨,露出微微蹙着的眉头,「她不是我的。」
    辛晨这才发现她话语里的刺,可玩心被燃起,双眉驀然一挑:「哦,不然呢?」
    欧方辰那双琥珀古井无波却无比诚恳:「你才是我的。」
    「……」
    「……」
    辛晨嘴巴一抿,别过眼,把笔还给送货员,送货员接下笔对眼前男女頷首道谢后,溜了。
    靠!颱风天送货已经够衰了,还莫名吃了狗粮……
    辛晨无奈地覷着那隻落汤鸡,叫他上楼把衣服弄乾再回家。没错用叫的,指使语气,带着怒气,谁让他在别人面前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还把自己淋成这样……若感冒了怎么办?
    辛晨从房间里拿了吹风机丢给欧方辰后,就朝玄关走去。
    欧方辰见状不明所以:「你要去哪?」
    辛晨拿起鞋柜上的纸箱:「送货,在我回来前把自己弄乾,知道了吗?」
    欧方辰简直有被虐倾向,听他女友口气如此兇,却笑了,「嗯,知道了。」
    辛晨上了六楼,按了电铃好几次都没人回应,猜葛大小姐大概真的不在家,便转了身回去按电梯钮。
    门却在这时被打开了。
    辛晨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先是翻了个白眼,这葛大小姐真的是大小姐,货都自亲给她送上来,门铃按了快五分鐘才来应门!
    辛晨旋身,准备破口大骂,她脾气一直都不太好的,尤其对象还是对自己如此有敌意的葛天瑜。
    可所有话语在见到对方那病懨懨的模样后全吞了回去,这人是发生了什么事?
    葛天瑜一副要脱水而死的乾扁消瘦,就像曾经的吴安洁、曾经的莫雨珊,就像是失恋一样……
    等等……
    失恋?
    她失恋?
    嗯,她是失恋了……
    因为她本人。
    「欸……你还好吗?」辛晨也不知从哪来的愧疚,语气柔的很。
    葛天瑜虽全身软趴趴使不上力,但睨着辛晨的双眼依旧犀利。她没了平常的浓妆艳抹,但皮肤看起来并不差,只是那重重的黑眼圈让她显得十分憔悴。
    辛晨反而觉得这样的葛天瑜亲民多了。
    好吧,现在不是重点……
    重点是葛天瑜还是没有回话,辛晨决定跟她耗下去,若没看见就算了,但她现在一副要昏到的样子她还能见死不救吗?
    她朝葛天瑜走近,摸了她额头,再摸摸自己的。
    葛天瑜马上拍掉辛晨的手,眉头紧蹙着,觉得莫名其妙。
    辛晨被这么一拍也没生气,那一摸反而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她果然是发烧了,还烧的不轻。
    看着葛天瑜那和身体状态形成反差既锋利又倔强的眼神,辛晨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这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更多的是灰色地带,每个人的个性都是成长故事使然,各有各的悲伤、各有各的辛苦……
    或许,葛天瑜就跟曾经的她一样,只懂得硬撑和逞强……
    或许,她那些讨人厌的行径,也只是在包裹那颗无比脆弱的内心……
    或许,她没像她表现出的那么讨人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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