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走吧,与其在这儿听人大放厥词,不如去看看以前我生活过的地方。”苏今笑笑,随后夫妻二人避开众人离开会场。
    韩昱转了一圈没找到苏今,想出去找时被校方领导按在座位上,他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乌压压的人头,看不到苏今。
    原本,他想在主席台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向苏今表白的。可是现在,苏今不在,他只好照本宣科的念出演讲词,语言空洞而麻木,却还是掌声不断。他知道,不是因为他的演讲有多精彩,而是他如今的身份。
    可他的思绪却飘到了好几年前,那时候,他和苏今还在上大学。
    也是这间大礼堂,苏今拿到奖学金在主席台上领奖。上台前,他握住她的手,大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两下,他的心里满心都是对她的骄傲。细节是如此清晰,痛楚才会深入骨髓。
    如果可以,他多想回到那个时候啊!
    台下又一阵掌声响起,韩昱微笑致意,可是眼前的人全都变得模糊。
    从苏今消失半年后又突然出现,他的眼里哪还有别人,只有她一个了。
    所以,他不惜一切代价和黄华姗离婚,现在,他就要不惜一切代价,把苏今从江禹臣身边夺走,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苏今正和江禹臣漫步在校园里,不知不觉走到女生宿舍楼,靠近南门的一杆路灯下。
    “记得这儿吗?你在这里骂过我。”苏今笑着问。
    江禹臣轻哼:“女人真记仇。”
    苏今抿嘴笑,继而叹息:“可惜那时没听你的话。”她摸摸灯杆,满脸惆怅。
    江禹臣双手插在裤兜里,清冷的说:“冥冥中自有注定,也许正是因为你当时的不听话,才成就了今日的你我。”
    苏今听着听着又笑了,想想也是,她要真那么乖乖上学毕业找工作和韩昱结婚,还真没他俩什么事儿了。
    “看来,不听话也有不听话的好处咯?”
    “你的叛逆期来的这么晚很值得骄傲吗?”他斜睨她。
    苏今气得捶他,被他握住手,顺势带到自己怀里。苏今就这么靠着他的胸膛,没有理会周围来来往往的学妹们。
    “不听话的另一层解释,就是有独立思想,只要个人的独立思想是正确的,那就无所谓听不听话。”江禹臣拍拍她的背,做了结束陈词。
    苏今“嗯”了一声,继续挽着手,和他并排走在校园朝气蓬勃的小路上。
    逛完苏今想看的地方,两人这就离开了,下午的活动和聚餐都没有参加。严岳涛还打了苏今的电话:“你们哪儿去了?正找你们呢!不来了?得,还想借你们挡挡桃花的,别提了,我妈真本事,系主任的女儿都让她挖掘出来了。算了不说了,人不在还说什么,就这样,挂了啊!”
    苏今彼时已在车上了,挂了电话就笑,忽然想起什么,问开车的男人:“爸爸以前逼过你相亲吗?”
    “这是每个大龄青年的必然经历。”
    苏今又笑了,连连点头:“明白,明白。”接着又问,“就没看到中意的?”
    江禹臣诧异的转过头看她,说:“我没看到你啊!”
    苏今一愣,继而脸红,然后傻笑。
    江禹臣忽然加速,引擎轰鸣,苏今惊异的问:“怎么了?”
    “想快点回家,我不想等到晚上了。”他语气极淡然,一点欲望都不带,可苏今还是听出了特别的意思,脸更加红了。
    可是他连上楼都没耐心再等,直接把车开到角落里,放平了两人的座椅,把苏今抱坐在自己的腿上。
    苏今第一次尝试这么刺激的“车震”,因为空间不够大,两人几乎紧紧贴在一起,每一寸肌肤都被暧昧的温度烧的滚烫。喘息和低吟声在狭小的车身里愈发显得缠绵入耳,即使开了空调,苏今还是觉得热,无比的热。
    最后,她伏在他的胸膛上大口呼吸,他轻轻抚摸着她光裸的背,眼神却清明而冷冽。
    苏今抬起头时,他狠厉的神色一闪而逝,苏今一愣,吻着他的下巴问:“怎么了?”
    他忽然把她搂的很紧,几乎喘不上气了,沉声说:“今今,你是我的命。”如果有人要夺走他的命,他不介意手上沾染鲜血。
    韩昱为何连股份都不要也要与黄华姗离婚呢?
    答案显而易见,为了苏今!
    韩昱已作出势在必得的姿态,那么他,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秋风一起,就到了十一长假,江禹臣和苏今为了不给祖国添堵,除了回江家看望江大道,其余时间都在家里过二人世界。
    苏今复查已经没有任何问题,药也停了,因此两人在家中多数待在了床上。江禹臣好像是要把前两个月错过的给补回来,做的格外卖力。
    苏今只能趴在床上哼哼。
    “你还是去上班吧!”最后,她哀求。
    这恶劣的男人却气定神闲的站在床尾端着一杯咖啡,望着她笑。
    微乱的头发,精致的五官,结实的身材,魅惑的笑……苏今哀吟一声,把头钻进枕头底下,装鸵鸟!
    幸而长假只有七天,八号上午,江禹臣要处理堆积了一个礼拜的公务。苏今心情愉悦的准备了早餐,帮他打好领带送他出门。
    江禹臣搂住她的腰深深的吻她,然后说:“跟我一起?”
    “不要,家里存粮没了,我得去购物。”苏今连连摇头。
    他的办公室也并非安全,上回午休时间……如果隔音效果不好的话,她就再也没脸去他公司了!
    江禹臣又亲了她一下才放手,苏今关上门,觉得这男人真是越来越黏她了。不去多想,收拾好餐桌,把家中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才带上购物袋,去附近的超市买东西。
    超级市场外,苏今看到一辆熟悉的奔驰,车里的人看到她走来,打开车门,冲她微笑。
    是韩昱。
    苏今转身就走,韩昱追上来叫住她:“别走,我有事跟你说,很重要的事!”苏今停住脚步,冷漠的看着他。
    韩昱紧盯着她的脸庞,舒了口气,笑了笑,问:“那天校庆,你怎么提前走了?”
    “你要说的重要事情就是这个?那么,无可奉告。”苏今又要走。
    韩昱忙道:“不是,是你爸爸!他……他生病了,很不好。”说时,他的脸色还带着一丝惆怅。
    苏今冷笑转身:“哦?有多不好啊?死了吗?”
    韩昱看着她没说话,片刻后才道:“今今,他毕竟是你爸爸,就算小时候待你再不好,他还是你血缘上最亲近的人,不是吗?”
    苏今嗤笑,眼神越变越冷:“韩昱,你还真是从来都不了解我呢!如果血缘可以改变,我早就去换血了!你想让我怎样,去看他吗?放心,他死了我一定送他下葬!”
    看着苏今毫不犹豫的走远,韩昱高喊道:“就算你真的恨不得他去死,难道不想看看他现在有多落魄吗?还有苏明,你不知道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的人!”
    苏今的身形顿住了,她确实很想知道,这些人如今都成了什么鬼样子。
    韩昱看她有被说动的迹象,又加了把劲:“你可以去看,我保证他们不会发现你在那里。”
    苏今最终还是抵不住韩昱的诱惑,上了车,去了医院。
    苏锦鹏已经在医院里住下了,费用自然不必说,是韩昱垫付的。
    “三天前,你爸爸来找我,说你后母不管他了。他不想死,想要住院治疗。今天才轮得到床位。我请了个护工暂时照顾他,他得的是肠癌,已经晚期,这个病到了最后,不是痛死就是饿死。”
    隔着一条走廊,苏今看得并不清晰,只看到病床上饱受折磨的老人。比上一次见到的还要瘦,简直能用瘦骨嶙峋来形容。
    不知为何,她竟有点难过。
    她不想让难过溢出,很快调转视线,问:“苏明呢?”
    韩昱叹了口气:“苏明来找我是更早以前,他每次来找我都会问我要钱,要的钱一次比一次多,我起了疑,调查之后发现,他在吸毒。”他看到苏今神色一凛,忙道:“你别担心,我已经把他送进戒毒所了。”
    苏今奇特的看着他:这个人到底自以为是的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长假结束了,大家过得愉快吗?
    ☆、第二十八章
    “今今,我只想尽我所能,为你做一些事。”
    真的,自以为是!
    苏今嘴角翘起,与面对江禹臣时不同,此时的笑,带着轻嘲。“哦,那谢谢你了,再见。”
    出乎意料的,韩昱并没有阻拦她。但也没有轻易放开她,只是默默的跟在她身后。走出住院部,韩昱快步追上来,微笑着说:“不是要去超市吗?我送你。没别的意思,是我带你来这儿的,理应由我送你回到原来的地方。”
    苏今并未回头,冷漠而快速的说道:“我好像已经跟你说了再见。”脚步不停的走出住院部,走到医院大门外面。外面有专门的出租车候车区,她站在末尾等候。
    韩昱一声不吭的跟过来,站在她身后,低声说道:“你也对我说了谢谢,难道,没有别的表示谢意的方式吗?”
    苏今诧异的回头,继而嗤笑:“我想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谢的是你带我来看他落魄的样子,而不是你为他们做的。对我来说,如果他们一个露宿街头,一个死在毒品下,兴许我会更高兴些。”
    韩昱震惊的看着她,好像不信这种绝情狠毒的话会出自她的口中。
    苏今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干脆告诉他:“你不知道我对他们有多恨,他们对我来说是杀死我母亲的凶手!十年前苏锦鹏破产进监狱,全部是我一手策划的!所以,你觉得你现在做的是什么?为我做的?呵呵,别再用感动你自己的方式来道德捆绑我了!”
    “今今,我没有……”韩昱急于解释,但那条苏今策划苏锦鹏进监狱的消息又让他十分惊讶和困惑,“我不是在捆绑你,我只是以为这样做你会高兴些。如果你不喜欢,那我、我这就让医院把他赶出去。”
    苏今紧抿的嘴唇动了动,目光落在高高的住院部楼上,又很快收回,淡漠的说:“你这么喜欢做慈善,随便你吧!”
    韩昱倏忽一笑,说:“我知道你还是心软的,你就是在我心底,那个善良的女孩。”
    苏今皱着眉,好在出租车轮到她了,她正准备上车,韩昱绅士的帮她打开车门。苏今看了他一眼,坐进了出租车里。韩昱没有再紧跟不舍,他挥挥手,目送她离去。
    不是他就此放弃,而是不能跟的太近,那样反而会逼得她远离。
    坐在出租车后座的苏今眉尖轻蹙,神色阴郁。她知道韩昱做这些都是为了什么,但那只是他个人的痴心妄想,她不会为此感到困扰。真正困扰的,是躺在医院病床的那个人。
    苏今一直以为自己是恨苏锦鹏的,真的到了恨不得他立刻死去的地步。可是刚刚在医院,她却又真的为他难过了。
    也许,这就是血脉相连;也许,真的被韩昱说中,纵然心底再恨,那也是她血缘上的父亲。
    心不在焉的去超市买了东西,回去却忘了放进冰箱里,以至于江禹臣一进门,就看到玄关处的购物袋。
    “没做晚饭?”他望向还在客厅沙发里沉思的小女人。
    “啊?我忘了!”苏今大梦初醒般跳起来,脸上的神色十分懊恼。
    江禹臣笑了笑,也不换鞋了,就在原地等着,说:“那出去吃。”
    “好吧!”
    纵然美食当前,苏今还是提不起劲来,江禹臣早已觉察出不对,眯起眼抿了一口红酒,问她:“今天遇到什么人了吗?”
    “嗯?”苏今抬起头来,微微张着小嘴,然后轻轻抿了抿。“去医院看苏锦鹏了,他得了肠癌晚期,怕是没多久能活。”顿了顿,她才加一句,“韩昱带我去的。”
    江禹臣的眸色骤然一沉:“韩昱?”
    苏今深吸一口气说:“嗯,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在那里,就在超市外面。可能上回也是在超市遇到,所以这次也这么巧吧!”
    “你觉得真的会这么巧合吗?”江禹臣又给自己倒了杯红酒,红酒清冽,甜中带苦。
    苏今拧着眉,挠了挠头,有些暴躁的说:“管他怎么在那儿呢!苏锦鹏要死了!”说完又愣住,她怎么还在在意苏锦鹏的死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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