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警局?
    这话说得正义凛然,却只怕罗素今晚连这个酒店的门都出不去。
    正如罗素所言,既然刘圣渊的死是成文所为,那么面对证据确凿的罗素,成文又怎么能够允许这样的威胁存在?
    估计罗素只要脱离开在座之人的视线,就会被成文手下控制起来。
    到时候别说报警了,小命能不能保得住都难说。
    这件事若是换作别人,只怕明知道事情的真相,也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保守着这个秘密。
    可罗素却没有。
    不顾成文威名在外,在公共场合与之叫板,揭穿所为,依照罗素的性子,这也倒是罗素能够做得出来的事。
    只是难免让人为罗素暗自捏了一把汗,眼看着成文的人来到罗素的身边,摆明了在下逐客令。
    即便在场之人都看出了成文的心思,认识到罗素的危险,却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维护。
    大家面面相觑,不忘在心里权衡利弊。
    可不等罗素挪动脚步,就在这时,宾客中随之响起不紧不慢的声音:“慢着!”
    温润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春花盛开的即视感,传入人的耳中,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尤其是在眼前的关键时刻,更是胜过一切,带给人希望。
    最重要的是,话音才落,便见另外几人随之出现在罗素的身边,将其保护其中,将成文手下阻拦在外。
    看到以秦观为首的几人站在罗素身边,成文当即变了脸色:“四爷这是什么意思?”
    “当众赶人,并非待客之道,成爷这样子,倒像是做贼心虚,急于销毁证据一样!”
    他的声音透出玩味,却可以轻松掌握全局:“更何况,刘太太手中掌握的东西太过重要,一个人去警局怕是会有危险,我刚刚已经打了报警电话,估计办案人员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所以,四爷是打算参与我成家的家事?”
    说这话时,成文眯着眼,尤其是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压迫感,透着致命的危险,让人难以喘息。
    换作是别人,怕是根本受不住。
    偏偏萧允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侧头看了他一眼,视线疏淡,语气越发温吞:“成家的家事?”
    “如果我没记错,当年因为成家大公子的死,我背负多年的骂名,还曾被指为杀人凶手,就连名商也因此受到不小的影响。现在成爷用一句成家之事来概括,未来也太轻描淡写了一些!”
    这番话,温温吞吞,很是徐缓,却如同一记狠刀子,直接戳进了成文的心里。
    方才只顾着应付眼前情形,却忽略了萧允也在场。
    虽然萧允借此发难,并不意外,但对于成文来说,此时处境,更为不利。
    见萧允摆明了不会善罢甘休的态度,成文眼眸一缩,周身气息瞬间变得邪魅弑杀,开口的语气也是森冷中带着怒意:“那你想怎么样?”
    相较于成文的神情浮动,以及眼中无法掩饰的熊熊烈火,萧允仍旧是那副淡然自若的表现。
    一双凤眸狭长邪狷,薄薄的唇瓣,牵扯出一抹讥嘲讽刺的弧度,语气隐含委屈与无辜:“被冤枉多年,我还能想要怎样?还是说,我想怎样成爷都会满足?”
    萧允压着眉眼,眼尾似是带着笑,透着些许邪肆,惹得成文背后一凉。
    不用想,他都知道此刻萧允的心里一定在想着要怎么算计他。
    果然,想法才落,便听到萧允的声音再次传来:“方才听到当年过往,怕是另有隐情,萧允能否请成爷当着众位宾客的面前,说明当初成家大公子的真正死因,也算为我洗脱嫌疑,给我一个交代?”
    他的声音徐徐道来,从始至终都不急不躁,但在说这话时,眉眼间的冷然彻骨,让人心底滋生出一股寒意。
    只是对此,成文却选择了视而不见。
    “这是我成家之事,没有必要和你一个外人交代!”
    不得不承认,成文遇事时的沉着态度,确实令人佩服。
    “更何况,我痛失爱子,你却让我当众重揭伤疤,不知四爷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哪怕事到如今,成文仍旧能够做到声音平稳,神色娇矜,一副沉稳内敛的模样。
    不为所动,毫不露怯,还能将是非推到萧允的身上,手段确实了得。
    “背锅多年,我想要一个答案,很过分吗?”
    萧允端正坐在台下,目光温和,见他看向自己,嘴角一弯:“不过既然成爷不愿告知,我只好去请教别人了!”
    听闻萧允意味深长的话语,成文只觉得两侧太阳穴的位置突突跳得厉害。
    自从站在这个舞台上开始,一切都已经失去了撑控。
    之前看到萧允出现时,他还在脑补着,萧允知道他还有一个儿子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可终究还是忽略了,萧允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他今天的出现,既不是来为他贺寿,也绝非是看热闹,而是要将当年一切揭露在众人面前。
    唯一令成文想不通的,针对当年过往,除了眼前的苏诗采,究竟还有谁有发言权。
    正想着,宴会厅的门重新被推开,接着便见蔚为陪着一名身穿蓝色大衣的女生走进来。
    女生长得很好看,栗色长发在脑后扎成了一个简单的马尾,空气刘海,五官标致。
    琥珀色的眼睛大大的,很漂亮,却在一眼触及到舞台上的苏诗采时,双手不安的握在一起,神情略显复杂,但脚下的步子却是丝毫未顿,径自迈上舞台,直接站在苏诗采的面前。
    “诗采,你还记得我吗?”
    面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苏诗采下意识的动作便是要躲去靳言的身后。
    直至听到女生的声音,苏诗采才从靳言身后探出头来,谨慎小心的神情中透出打量。
    看了片刻,才迟疑着出声:“你是小雨?安小雨?”
    苏诗采在大学时,虽然也是个文静的女孩儿,她乐观,积极,就连安小雨也深深被她感染。
    可眼前,苏诗采却变成了这副样子。
    她对这个世界都充满了防备,她的不安,她的局促,她的谨慎,她的小心与不知所措,全都落入了安小雨的眼中。
    一时间,酸涩梗在心头,涨得她难受,泪水刹时模糊了视线,就连声音中也透出了哽咽:“是我!”
    虽然时隔多年未见,见苏诗采还是将她认了出来,尤其是亲切的语气,好像回到了当年。
    “诗采,能够再次看到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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