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在我下楼前给我打气,“太太,加油,记住,先生是爱你的,而你也爱先生。”
    我一瘸一拐慢慢下楼,为安四平八稳的坐在客厅沙发上,平静看着我的丑态,眼中没有一丝关怀,这让我灰心大半。
    待我坐定后,为安不疾不徐开口,“我等会还要回公司,所以长话短说。”
    他示意律师拿出文件来,“明朗,你看看协议,有任何异议都可提出来,毕竟你跟我好几年,财产上我不会亏待。”
    他气定神闲看着我,揭穿我另一项快被我遗忘的预谋,“我送你的那些首饰珍宝,其中最值价的几样东西我知道你已转移到国外明媚处,我不会向你讨回,不过它们确实颇有价值,我亦是大费周折方拍买到。你出手时恐怕不那么方便,如果你需要,我倒是可以介绍几个相熟的专业人士帮你一把。”
    他多周到,周到到如同一巴掌打在我面上,又如同一把刀扎进我心里,看样子,他真是要放弃我了,我心口处紧紧绞成一团,快不能呼吸。
    偏其中一位惹人厌的矮胖律师不会看脸色,竟在此时将文件摊开在我面前,“谢小姐,您看看,如果没异议的话,请签……”
    我一把挥开黑纸白字的文件,它们飞出好远,却没让我气顺,我冲那个律师吼道,“我不签不签不签,你再说一个字,就马上滚出这里。”
    我已无形象无风度,还迁怒他人,但又怎样,没了为安,我还在乎那些虚无的东西做什么。
    我呼呼喘气,为安深深看我一眼,终于说道,“你们先出去。“
    偌大客厅只余下我们二人,我平定心绪,转脸哀哀看为安,“为安,我们和好,好不好?”
    为安轻笑,神态却依然冷淡,“明朗,你以为在玩过家家。”
    我使劲摇头,“不,我没有同你开玩笑,为安,之前是我一时头脑发热才会相信他的话,其实我并没有相信他,我只是害怕万一……万一是真的,该怎么面对你,我刚刚确定爱上你,实在禁不住一点否定,而那些话都不过是我口不择言的气话,你知道的我向来倔强,怎么气人便怎么说,为安,我错了,你原谅我罢。”
    为安一动未动,依然维持原来姿势,但他眼中却浮现出一抹古怪,“你说你爱我?”
    是,我爱他,多日未见,现下他坐在我面前时,我更加确定我爱他,这个家中有他在方像一个家,看着他我方觉心安踏实,这些天没有他在我身旁,我不曾睡过一个好觉,也许早在很早以前,我慢慢习惯他的好时已不知不觉爱上他,他的魅力有几人能逃,我却蠢笨到那么晚才知道。
    我迎着为安的眼睛,急切而郑重回答,“是,为安,我爱你,我们别再吵架,以后好好过,好吗?”
    在为安面前我从不曾这般低声下气过,然而我并不觉卑微,爱情总有这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为安眯起眼睛,他黑色深眸静静打量我,我心里咚咚跳,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犹如等待判刑的囚犯,这一刻,我终是体会到伤人的报应。
    也不知过去多久,为安终于开口,“明朗,你是否觉得只要每次给我一点甜头,我便会任你为所欲为?抱歉,我已厌烦受你摆布的日子。”
    他起身,“你状态看起来不太好,那等过几日再签字吧,我有事先走一步。”
    我如被雷击,半响动弹不得,他……真的要与我离婚……
    情急之下,我冲着他背影吼道,“常为安,你要是敢和我离婚,我死给你看。”
    为安的身形顿了顿,他回头看我一眼,轻描淡写回我,“明朗,你不是小孩子。”
    我实在忍不住哭腔,“我说到做到。”
    我真的不要脸了,管他什么尊严脸面,管他什么泼妇无聊,只要能留住为安,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为安没再发表意见,他转身走了出去。
    我站起来,瘸着腿跑出去,我跑不快,到门口的时候,为安已坐进车里,车子很快驶动,也许是因为刚起步的原因,车速并不快,我顾不得腿疼,紧紧追在后面。
    我竟一口气也追到主道上,那里有一个拐道岔口,为安的车子很快拐过去,因怕车子上主道后加速,心急之下我没注意四周路况,只紧跟着冲过去。
    刚转过拐道,迎面一辆车子驶来,我大叫一声,只听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急促想起,吱吱几声刺耳钻心,尔后我便软到在地上。
    车子及时避开我,撞在护栏上,车主下车来,慌慌张张跑向我,而不远处也同时传来紧急刹车声,不一会儿,便看见为安向我奔来,看到他身影,我方从惊惧中醒过神来,眼泪扑哧扑哧掉下来。
    为安单膝跪在我身边,他唇色很白,眼中俱是恐慌,与雨夜里我出车祸时的神色无异,我抽噎着宽慰他:“为安,我没事,没撞到我。”
    为安神色很冷,唇依然紧抿,看起来严厉冷峻,但他动作却很轻柔,他细细查看我身上确定未来添新伤后方正眼看我。
    我知道他要训斥我,可是我的委屈却抢先一步倾泻而出,“为安,你不能丢下我,你不能这样,不能在我爱上你后就不要我,这太残忍太混蛋。”
    为安不说话。
    我心都凉了,索性放开嗓子大哭,鼻涕眼泪横流一脸,“好啊好啊,还不如让车子撞死我了,这样你就清净了,你让开,让车子撞死我吧。”
    我试图挣脱为安,为安却扣住我肩膀,他似乎叹息了一声,下一秒听到他天籁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明朗,以死相逼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熟悉的论调,我简直爱死这调调,却又不敢相信,抬起泪眼看他。
    为安还是面无表情,沉静又从容的样子,他任由我看,“明朗,再哭下去,你便要搬家了。”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无意转眼看到不远处站立几人,除了差点撞到我的车主外,还有另外几辆车都停在附近,车上的人大抵都是下来关心车祸情况,却不想看到这一出戏剧。这一片是别墅区,这些人一定是其中住户,天,我的丑态全被他们看去,只怕隔日就要传遍我的新闻。
    我快要抬不起头来,只恨不得钻进地缝去。可我已哭的停不下来,抽噎着开始打嗝,索性厚颜无耻了,“你跟我回家,否则我就在这哭死算了。”
    为安皱眉,“明朗,你……”
    都到这个份上了,难道他还要拒绝我,哈,谢明朗,你终于付出代价了,看,就算你脸皮都不要了,他亦不肯再原谅,我如今情景也算是把一哭二闹三上吊做足了,只可惜没收到如期效果。
    刚刚因他熟悉论调升起的期望瞬间因他一个皱眉而消失,我几乎万念俱灰,好吧好吧,他真的不要我了,再死缠下去只会更让他轻视而已。
    我挣扎着推开他,自己站起来,“我明白了,我回去马上签字,然后收拾东西离开。”
    眼泪还是不受控制流下来,我转身一边走一边抹,却怎么都擦不干净,腿疼的要命,跟心里一样疼。
    才走几步,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还不及反应,已被人凌空抱起,我跌入熟悉的怀抱里,一时不能回神。
    为安的脸近在咫尺,他从上方斜睨着我,“明朗,不听人把话说完不是个好习惯。”
    我傻傻看他,“你要说什么?”
    他盯着我的眼睛,清晰而缓慢的问我,“你确定真的爱我?明朗,你想清楚。”
    我不用再想亦清楚无比,我用同样清晰但炙热的语调回答他,“是的,我爱你,为安,我爱你。”
    这句话如同魔咒,一旦开启,便再停不下来,我越来越肯定越来越大声,“为安,我爱你,我无比确定,我爱你,我只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围观人群有憋不住的笑声传来,为安的嘴角也终于翘起来,“好了,明朗,别太肉麻。”
    他抱着我往回走,我却还未回过神来,呆呆问他,“我们还离婚吗?”
    为安瞟我一眼,回我一个字,“蠢。”
    回到家里时,三姐高兴的语无伦次,“哎哟,可好可好,终于都回来了,我也不用下岗了,我这就去做饭。”
    我想三姐到底是高兴我与为安和好还是高兴她不用被辞退呢,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为安抱着我走向卧室,将我放到了床上,我想我从此都可以睡个好觉了。
    为安终于不再冷冷淡淡,他替我盖好被子,抱着我躺在一侧,“你脸色不好,休息吧。”
    我舍不得睡去,此时也慢慢恢复理智,想起刚刚那番行为真是面红耳赤,我紧紧窝在为安怀里,“为安,你不可以笑我。”
    为安很不给面子的轻笑一声,但他温和答道,“好。”
    我心里踏实下来,“你要忘记我今日的丑样子。”
    为安好说话的应道,“好。”
    我一贯打蛇随棍上,厚颜无耻的很,“你不能因此而从此对我作威作福,以后你还是得宠着我。”
    为安有些无奈,语气里却充满宠溺,“好。”
    我继续道,“以后我也会宠着你,像你一样宠我”
    为安抱紧我,好听的声音响在我耳边,“好。”
    我终于安心,忍不住动了动,却不料牵扯到腿部,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为安即刻扶正我,坐起察看我伤处,动作轻柔如待珍宝,却蹙眉训我,“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痊愈,你今日又乱跑,明朗,身体是你自己的……”
    我乖乖受训,心里却暖如三月春阳,笑眯眯应道,“我有分寸。”
    一句话说漏嘴,为安即时抬眸看我,扬起浓眉,“所以,你今日是唱苦肉计?”
    我有些心虚,又觉理直气壮,“是你逼我的,谁让你那般冷酷,为安,今日我不是唱苦肉计,而是瘸腿千里追夫,多浪漫多英勇。”
    我其实有点脸红,女追男,有几人能如我那般丑如泼妇,但我永不后悔,我轻轻说道,“为安,我的英勇浪漫以后只为你,只属于你。”
    我没这般肉麻过,只觉脸要烧起来,但我依然勇敢看着为安。
    为安凝视我,他黑色眼睛里跳跃着灼灼光芒,似终于云开天明般的喜悦,他靠近我,鼻尖抵住我鼻尖,声音沉而轻,“唔,什么样的英勇浪漫。”
    隔的极近,他高高的鼻子,黑宝石般的眼睛,线条坚毅的下巴都在眼前,他真是好看的要命,我心里咚咚跳,伸手勾住他脖子,吻住他温暖薄唇。
    为安身体一紧,我几乎能感觉到他胸腔里强烈的震动,唔,原来他同我一样悸动,这种感觉好极了。
    我喘了口气,微微退后一点,气息依旧轻拂在他唇齿边,“这样的英勇浪漫,你喜欢吗?”
    没有声音回答我,为安用实际行动表明一切,他扣住我后脑勺,深深的吻下来。
    没有哪一次的吻似这回浓烈,亦没有任何一次的吻似这回甜蜜,为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情,甚至含着隐约的迫不及待,这样的情绪带给我异样的颤栗,我几乎要窒息,双手不自觉环住他肩背,“为安为安。”
    为安模糊应一声,滚烫的呼吸似漫过我心尖,我更紧的抱住他,为安停住,哑声道,“明朗,你的腿……”
    “我有分寸。”我说。
    为安轻笑,而后俯身下来……
    我们没有吃晚饭,三姐也识趣未来打扰,而我一直睡到第二日快十点方醒来,伸展腰背,只觉酸痛难言,不由轻吸了口气。
    头顶即刻传来天籁般嗓音,“醒了?”
    我被为安抱在怀里,一仰头就能对上他凝视我的目光,他黑亮瞳仁里映照出我头顶鸡窝的蠢样,顿时想起他的洁癖,忙捂住脸往后退去。
    却被为安拥的更紧,他笑道,“躲什么?”
    我捂住脸,“你不是最讨厌亲密肢体接触,不是最不喜看见我眼屎糊脸的样子?”
    为安顿了一会儿,将我手掌拿开,顺势握住我手心,“今时不同往日,我不必再担心自己的贪恋以后无处着落,所以,明朗,从此你要习惯在我怀抱里醒来。”
    他真是坦承的让人心尖柔软,我眉开眼笑,使劲环住他腰腹。
    “不过,眼屎糊脸的样子确实叫人难以忍受。”为安慢悠悠说道。
    我厚颜无耻,在他怀里拱来拱去,“那你也得忍着,忍忍忍。”
    为安按住我,“别乱动,你再睡会儿,我得去公司一趟。“
    我不满,“你已开始不珍惜我了吗?我们昨日才和好,今日情意正浓时却要丢下我独自在家中。”
    为安扬眉,然后起身,“明朗,我非去不可:除非你原意自己一人去准备婚礼以及度蜜月。”
    我傻傻看他,而他不再理我,慢条斯理去洗漱,待他洗漱完毕出来后,我才真正反应过来他是何意,一下子弹跳起来,瘸着腿翻箱倒柜为他搭配衣服。
    胡乱拿了一套,反正他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我催促他,“快快,你快去快回。”
    他好笑的看着我,“明朗,你真是不矜持。”
    我瞪他一眼,“爱要什么矜持。”
    为安轻笑,我发现他越来越爱笑,而他的笑容无疑炫目的要命,又温暖的要命,真叫人欢喜,也叫人担忧,“为安,你不准对别的女人这样笑,尤其是你公司里的女员工。”
    为安扬眉,”这可说不准,老板不能总板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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