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松似懂非懂看向他们二人,尤其是,这么久了还抱在一处。
    而江之礼和洛铭跃这里,氛围原本就够尴尬了,忽然再来一个人,顷刻间好似平衡被打破,又没彻底打破。所以两人还抱在一处,却都纷纷朝陈松摇头,异口同声强调,“没事。”“没事。”
    但都清楚,有事,有大事!
    江之礼:洛铭跃是女的!
    洛铭跃:江之礼肯定发现了!
    两人都试探着松手,四目相视,又很快从对方目光中看到了肯定的答案,所以无论是江之礼和还是洛铭跃,想死的心都有了。
    “江大人,马车来了。”有驻军上前。
    江之礼回过神来,方才见洛铭跃摔倒,他是让人将马车开过来。
    洛铭跃眼下这幅模样确实走不动了,马车又只能停在一侧的道路上。
    原本江之礼没想旁的,但陈松忽然上前,“我背洛大人吧。”
    陈松是好心。
    但江之礼和洛铭跃再次异口同声,紧张道,“不用了!”
    陈松:“……”
    陈松莫名看向他们两人,最后,是江之礼顶着陈松的目光,俯身抱了洛铭跃在怀中,往马车那边去。
    他抱,总好过陈松吧。
    两人都这么想。
    “疼不疼?”去马车的路上,江之礼看到她身上的擦伤,近乎到处都是,肯定一直跑一直摔,还到处是刮伤。
    洛铭跃也没想到江之礼会这么温柔同她说话。
    忽然间,四目交汇,两人都同时脸热,然后各自移开目光。
    也因为江之礼抱着,洛铭跃脚下凌空。
    要不想摔,整个人就避免不了下意识抱着他颈间。
    眼下,两人都觉得莫名有种说不出的亲昵在其中,两人也都别扭着,很别扭那种,尤其是江之礼问起方才那句。
    洛铭跃原本还在想要怎么应声,特别是在方才那一连串突发事情之后,可不假思索忽然占据了上风,也尊崇内心,因为确实是疼了,洛铭跃轻声,“疼,可疼了……”
    差不多算又哭鼻子了。
    江之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晓她是女子的缘故,总觉得她的声音都温柔了。
    洛铭跃也确实在被人提刀撵了一晚上,最后终于见到江之礼过后,有些忍不住想撒娇,所以轻声。
    只是她说完疼,可疼了,江之礼看她,她也看向江之礼。
    江之礼轻声道,“疼也有没办法,先忍一忍,到医馆再说。”
    洛铭跃嘟嘴。
    江之礼过往总见她不瞒的时候嘟嘴,早前觉得她矫情,眼下忽然知晓,是矫情,是另一种矫情……
    终于到马车处,江之礼放下她,又解下身上的大氅给她披上,然后撩起帘栊准备下马车。
    洛铭跃看他,“你,你去哪里?”
    洛铭跃莫名紧张。
    江之礼看她,他其实想说,她是女的,他怎么同她共乘,但忽然想起,有一年多的时间,他们每日都在一处,都在马车上共乘。
    江之礼放下帘栊,重新坐回来。
    正好有驻军上前,“大人,发现了活口,陈松将军在问话。”
    江之礼和洛铭跃再次对视一眼,江之礼应道,“那先等等吧。”
    驻军应是离开。
    江之礼看向洛铭跃,“应该用不了太久时间……”
    洛铭跃没说话了。
    许是有些冷,裹紧了身上的大氅,大氅上都是江之礼的味道,他人还在跟前,洛铭跃眼眶忽然红了。
    忽然看到她这幅模样,江之礼想开口安慰,若是放在早前,两个人吵吵闹闹,相互损两句就过了,而眼下,江之礼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心中奈何,沉声问起的是:“你,你怎么是女的……”
    许是两个人其实已经太熟悉了,江之礼问起的时候也脱口而出。
    洛铭跃眼眶还红着,但江之礼出声,她也习惯了怼他,“我怎么知道?你得问我爹娘去!”
    江之礼:“……”
    一股熟悉的无力感浮上心头。
    他还不好说什么。
    最后,没有像往常一样回怼,而是温和耐性道,“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洛铭跃不假思索,“我愿意!”
    江之礼:“……”
    这种熟悉的无力感再次浮上心头,若是换做早前,他肯定要训斥她牙尖嘴利了,但眼下,他训斥不起来,心中也正好想起旁的事情,又问道,“那洛老爷子……”
    早前说洛铭跃是洛老爷子的侄孙,那……
    洛铭跃这次没怼人了,提到洛老爷子,洛铭跃低头,“是我爷爷,我是他孙女。”
    果然,江之礼愣住,“哦。”
    洛铭跃咬唇,“还有什么要问的,一起问完。”
    “你……”江之礼恼火。
    “那你还是别问了。”洛铭跃又是一句话让他封喉。
    正好陈松撩起帘栊上了马车,两人微楞,陈松全然没有察觉,继续认真说道,“方才有个活口,简单问出了些东西,李坦真是睚眦必报,他们潜伏在这处很久了,就等着洛大人离开频北,要取洛大人首级。幸好江大人及时赶到,要不今日凶多吉少……”
    陈松说完,疲惫得放下佩刀,整个人累瘫了,也自觉往后靠上马车。
    洛铭跃没觉得什么。
    江之礼却忽然觉得哪里有些别别扭扭。
    最后,江之礼朝陈松道,“陈将军,马车,有些挤……”
    陈松看他,没反应过来。
    洛铭跃开口,“那你下去啊,你下去就不挤了。”
    “洛铭跃你!”江之礼还是没忍住。
    陈松见势不对,赶紧圆场,“江大人江大人,是有些挤,我去骑马,别吵别吵。”
    陈松巴不得赶紧走。
    等陈松离开,江之礼恼火看向洛铭跃。
    洛铭跃裹紧大氅,嘟嘴道,“这,不就好了吗?”
    江之礼:“……”
    江之礼好气好笑。
    洛铭跃也跟着笑起来。
    江之礼的火气顿时烟消云散。
    许是真的累了困了,连陈松都刚才那幅模样,洛铭跃很快就裹着大氅睡着了,见她脑袋耷拉着,应当不舒服,江之礼起身坐近,也伸手,将她的头靠上自己的肩膀,这样应当舒服了……
    “江之礼……”她迷迷糊糊开口。
    他当时知晓她在说梦话。
    他还是应声,“嗯。”
    洛铭跃:“!@#¥%……amp;*()”
    然后笑了声。
    江之礼无语。
    虽然没听懂,但他知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车轮滚滚驶向附近的城镇,夜色也慢慢隐去,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在她脑袋再度耷拉下来前,江之礼伸手扶了扶。
    总不让人省心……
    ***
    宫中,成明殿。
    殿外值守见了李坦,纷纷低头行礼,“陛下。”
    李坦已经登基,是新帝。
    “开门。”李坦沉声。
    殿外禁军推开殿门,李坦步入殿中。
    自从上次李坦与宁帝起过一次争执之后,殿中伺候的宫中几乎都撤了,只有大监,还有一个使唤宫女和内侍官,冷清混着浓郁的药味,让人觉得阴森。
    “陛下。”宫女和内侍官跪下。
    而大监见到他,眼中半是害怕,半是悲愤。
    早前太医灌下的那些药,就算没有要了陛下性命,也未将陛下全然毒哑,但如今已经不能大声说话,每日都要吊着一口气才能哑着嗓子说上几句话。
    而眼下,才入夜,陛下才歇下,李坦又至。
    殿中已经没有旁人,大监看向李坦,“殿下,陛下已经歇下了,殿下明日再来吧。”
    “滚。”李坦淡声。
    大监还是挡在身前,“殿下想要的都拿到了,何必再如此?陛下龙体抱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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