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疼痛叫他只是微皱眉头,孟久知观察入微,心高高悬着,“主子,您怎么了?”
    男人握着明黄圣旨的手用力收紧,抿起唇,似在忍耐什么,片刻后,他慢慢松了口气。
    淡声道:“无事。”
    旨意上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要让安北侯夫人回京,太后说有些想念明娆,于是召她回京。
    虞砚冷笑了声,随手将圣旨扔到桌上,身子靠在椅背里,微阖了眼睛。
    说什么想念?太后从未见过明娆,何谈想念?真是连理由都懒得想。
    帐外偶有训练有素的士兵路过,脚步声整齐,肃穆严整。
    帐内却无人言语,寂静无声。
    孟久知揣测了会,试探道:“主子,那几位如何处置?是杀还是……”
    “先留着吧。”
    “是,”孟久知应道,“属下已命人加强了城中防备,若有可疑人员出现,属下再将他们关进暗牢?”
    “嗯。”
    孟久知拱了拱手,就要告退,虞砚又叫住他。
    他站起身,垂眸看了一眼桌上的圣旨,深邃的眉眼再抬时,目光锋利。
    他沉声道:“盯着明迟朗的人莫要松懈,限制他的行动,不准他离开家门。”
    “传话给明卓锡,本侯准他一个月假期,让他在家好好照顾他兄长,不要出门。”
    “带上人,跟我走。”
    孟久知不知主子这般架势又是要去找谁算账,他带着人,跟着虞砚到了一小门户前。
    这是秦宅,他来过两次。
    不等虞砚吩咐,孟久知上前叫门,依旧是刘叔开的门。
    刘叔看到孟久知时便是一愣,“你们……”
    孟久知还算有礼,他对着刘叔微微颔首,侧过身子,露出了身后的男人来。
    刘叔看到虞砚,原本很诧异,可很快他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势。刘叔默默抓紧了扫帚。
    虞砚低声同下属说了一句“你们留在此处”,迈步进了门。
    不大不小的院中,虞砚站在一边,他对面是秦家的几人。
    连竹护在秦氏面前,警惕地看着虞砚:“侯爷这是作甚?带那么多兵来是要抄家?”
    “不是。”男人惜字如金,面无表情地道。
    连竹往他身后看,紧皱着眉,“我家姑娘呢?她没一起来吗?”
    “她不知。”
    连竹惊道:“侯爷这是背着我家姑娘……”
    秦氏安抚地拍了拍连竹的后背,打断了她的话。
    妇人三十五六的年岁,一头乌发整齐地绾起,优雅温婉,一双桃花眸笑意盈盈,温柔妩媚。
    同明娆如出一辙的眼睛,但虞砚的心里却生不出分毫好感。
    大抵是因为常年身子不好,妇人脸色稍显苍白,并无寻常人那般红润的血色,看着更加纯良无害。
    温柔和善,知书达理,表里如一,这是秦氏不同于太后的地方。
    虞砚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秦氏虽然有一副他最讨厌的皮囊,但秦氏是个从里到外都温和无心机的女子,她是明娆的母亲,她和那个女人不同,与太后亦不同。
    虞砚努力压制着心中那股毫无道理的厌恶和排斥,可即便他再三克制,秦氏仍能感受到他的冷淡,只不过这种冷淡与疏离是男人身上一直都有的,秦氏并未往心里去。
    “可是出了什么乱子吗?”秦氏温柔问道。
    虞砚眉峰微动,淡淡“嗯”了声。
    明娆不在,他装都懒得装一下,表现不出热情,只能尽量友善。
    卫姨将女儿按下,接话道:“所以侯爷这般阵仗,是来保护我们的?”
    虞砚沉默了片刻,“嗯。”
    也算是保护吧。
    连竹一听愣了一下,“你知道了?”
    虞砚冷淡的目光看了过去,“知道什么?”
    连竹瞥了一眼秦氏,嘟囔道:“就是我家夫人被人骚扰的事。”
    虞砚微微蹙眉,“不知。”
    秦氏看了一眼连竹,叫她闭嘴,又转过来对着虞砚,她担忧道:“是阿娆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虞砚不欲多做解释,他身上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不容置喙道:
    “自今日起,会有人日夜守护秦宅,在本侯的人撤走之前,还请诸位不要离开此处。”虞砚看向连竹,“至于你所说的骚扰之事,本侯相信,今日过后也不会有了。”
    没有什么人会看到安北侯的兵还敢上前挑衅的,若有,自会有人抓起来送到他面前,由他亲自处置。
    虞砚懒得细细询问到底是什么人缠上了秦氏,他向来喜欢简单粗暴地行事,若不是与明娆直接相关,他才懒得费心费力。
    为明娆的家人解决麻烦,这是他的职责所在,虞砚轻描淡写,说的是为对方解决忧患的贴心之举,可听起来却格外气人。
    他向来不会说话,好在他也不在乎别人听了是何感受,只要他该做的做了,便够了。
    连竹道:“可……我们家还有铺子要看顾,日日都要出门的。”
    虞砚面色无改,只淡声道:“后果自负。”
    他转身欲走,连竹哎了声,忙上前拦住他。
    虞砚下意识地果断抬剑,蓦地蹙眉,他讨厌别人碰他。
    啪得一声——
    虞砚用剑鞘迎击了连竹的手掌,用了些力道将连竹的手挥开,连竹痛得惊呼一声。
    刘叔握着扫帚,挡在女儿面前,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虞砚的视线从二人身上一扫而过,他烦躁地“啧”了声。
    转回头,不耐烦地对秦氏道:
    “若非怕娆娆担心,你以为本侯会如此客气?”
    对于安北侯来说,眼下他对待秦家人的态度委实称得上客气有加,他向来懒得啰嗦,通常都是想做什么示意下属就好。
    今日他不仅亲自带人来,还破天荒地进来跟她们解释了缘由,这已然是十年难遇的情况。
    真当他闲得慌,特意亲自跑这一趟吗?
    他大可以一声令下,让孟久知将秦家人强行关起来,若是那样,他此刻已经回了侯府,见到了明娆,也犯不上在这浪费时间。
    秦氏走到几人中间,隔断了他们之间紧张的对峙。
    她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何事,但侯爷既然派了人来,想来是不想让我们出去,毕竟若是遇上了什么麻烦,还要平白叫阿娆担心。”
    虞砚赞赏地看着秦氏,“嗯。”
    这个妇人不错,头脑很清醒,关键时候不会坏事,很好。
    “侯爷的好意我知道,为了阿娆,我们不会出去添乱的,只是铺子那边,每日都要去查账,眼下……”
    虞砚打断道:“小事一桩,本侯会解决。”
    秦氏笑着颔首,“多谢侯爷。”
    安北侯不太会关心人,行事风格也与常人不同,他有些不讲道理,独断专行,但他同样心细如尘,顾虑周全。
    秦氏多嘴问了一句:“明家两位公子那边也是一样的?”
    男人脸上的情绪稍淡,“嗯。”
    秦氏暗自思忖,能叫安北侯这般大动干戈的,必不是善茬。
    因为明娆,所以他即便不耐、即便不愿,也会顾虑着明娆的感受,帮她看顾好家人,确保万无一失。
    站在母亲的角度,秦氏很喜欢这样的女婿,只要安北侯真心真意对她女儿好,就算是他对自己冷淡些,倒也无妨,毕竟同安北侯过一辈子的也不是她。
    安北侯已然做得比这世间大多数男子都好,他不似有的人虚伪做作,更不似那些负心人口蜜腹剑,他虽将排斥写在脸上,可做的事却无一不是在关照。
    秦氏善解人意道:“侯爷只管放心去做事吧,我这里不会叫你为难,只一个请求,希望侯爷能护好我的女儿。”
    “这是自然,本侯以性命担保,她不会有任何危险。”
    提到明娆,虞砚的话这才多了起来。
    秦氏松了口气,“多谢。”
    沟通结束,虞砚本该果断离开,可是他却一动不动,盯着秦氏看了会。
    看着看着,突然低头,微微弯起嘴角,勾起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
    虽然只是一瞬,但秦氏清晰瞧见,他的确是在笑。秦氏没料到,这么冷淡的男人在没有面对明娆的时候竟也会笑。
    “侯爷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本侯突然明白了一个浅显的道理。”他看了一眼秦氏,那一瞬间目光温和了许多,似是透过秦氏,看到了别人。
    他低声道:“明白了为何她会那般善良。”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养儿缘屋栋。1
    所以秦氏能生下明娆那么温和聪慧的女儿,而那个女人,只能生出他这样的货色。
    ……
    虞砚安排好一切,回到侯府时,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时辰,
    午时已经过了,他怕明娆会饿,于是回府后都未来得及换身衣裳,带着一身尘土气息,急匆匆地下了暗道。
    他步履匆忙地走到暗室时,正巧对上女孩受惊的黑瞳。
    她腮帮子鼓着,在嚼东西,突然听到门口的动静,吓得一口糕点卡在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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