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揉了揉眼说:“我不知道,它突然就,看不清了。”
    白玉钦拧眉看了眼太阳, 拿开她揉眼睛的手说:“是否因为阳光太刺眼?”
    “应该不是。”普通阳光对她来说没有危害的。
    她感觉是昨晚失血过多,身体还没恢复, 然后又动用禁术的原因。
    白玉钦看着她明显发生变化的瞳色,担心会出现秘境里的情况被人误会,选择拿出一截墨凌布替她蒙上双眼。
    心里思索着,可以找谁医治。
    “除了眼睛,还有哪里不舒服?”他蹙眉放轻语气问道。
    洛肜黯然摇首, 满脸写着不开心。
    要知道上辈子直到她自绝, 她的眼睛都还好好的!
    白玉钦看着她紧抿的唇瓣, 从腰间的乾坤袋里掏出两颗松子糖,一颗放在她手心里,一颗剥开递到了她唇边。
    别难过。
    洛肜嗅了嗅,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把他剥好的松子糖送入口中,尝到熟悉的甜味,满足地眯了眯眼。
    随后贪心不足地伸出手说:“不够,今日份的十颗松子糖你还没有给我。还有昨天的,昨天的你也没给哦!”
    白玉钦按下她的手,改为握住说:“你身上有伤,不可食用太多糖点。”
    “吃糖又不会影响伤口恢复!”
    “我觉得有影响。”
    洛肜:“…………”
    那就是没得谈了。
    洛肜被白玉钦牵着来到幸存者面前,手里的点苍早已自动挂回腕间的银链上。
    听着白玉钦的询问,洛肜突然想起来说:“你不如直接问问他们的生辰八字,兴许其中有关联。”
    白玉钦一问,发现被抓的人都阳年阳月阳时出生的。
    “魔族……抓那么多阳时的人做什么?”
    洛肜揉了揉微微发热的眼睛,注意力无法集中说:“不是用来吃,就是拿来献祭,或者充当某种药引。”
    “啊!”
    白玉钦目光微顿,随即安抚被吓到腿软的生还者。
    不多时,一个化神期修士带着十二名金丹期弟子堪堪赶到现场。看见白玉钦的身影,出声确认道:“玉山君?”
    洛肜回首,开启灵视把来人都查探了遍,确定对方“干净”,体内不存在魔息,才慢悠悠地收回目光。
    与她的故意视而不见不同,白玉钦仿佛将礼仪规矩都刻进了骨子里,不止跟领头的前辈行礼,还回应了下其他弟子。
    他先是条理清晰地讲明事情经过,尔后将生还者交由此地修士庇护,并告知他们魔族正在找阳时阳月出生的人,让他们多加留意。
    在生还者的拜谢声中,洛肜被白玉钦带离了众修士的视野。
    “你何时传的讯?”洛肜牢牢揪着白玉钦的袖口问道。
    白玉钦没有隐瞒她说:“在发现自己不是魔族对手的时候,我便传讯到就近的宗门,通知他们过来救人。”
    “也就是说,你刚和天魔碰面没多久,就给附近的宗门传了急讯。结果天魔死了这么久,他们才急赶慢赶地来到。”还真是熟悉的支援速度呢。
    如同她师门被灭的那天一样,她给同盟宗门发了数十封求援信,可直到师门死剩她一个人时,也不见他们出现。
    等到了弑魔大会上,他们又假惺惺地跟她说,他们尽力了,去晚了。
    明明御剑过来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他们却花了两个时辰赶路,还来晚了,极其可笑。
    白玉钦侧首,看着嘴角笑意凉薄的洛肜,脑中忽然想起秘境里看到的画面,呼吸一窒,有备无患地拿出师尊亲赐的长方玉令,放到她手里说:“遇到危险就折断这个,通行令是****,我会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
    “这是什么?”洛肜用指腹摸索着玉令上面的纹路,重生前没有这个,你也第一时间赶到了我身边啊。
    白玉钦垂眼说:“我师门的烽火令,只要折断这个并默念通行令,无需提供灵力,我师父、师兄便会得知你所在,然后不远万里地赶来救你。”
    洛肜:!
    “他们救的是你啊!”
    白玉钦淡定说:“等他们赶到的时候,不会因为你不是我,就对你漠然视之。”
    好家伙,就是先斩后奏呗!
    洛肜摩挲了会,笑着把玉令还给了白玉钦。
    前世他只身一人赶赴长乐,命悬一线时都未曾动用这个东西,可见其重要性。
    又或者,他在长乐出事前就用过了这个玉令了。毕竟他包揽的任务都是与魔族有关的,经常出入魔族腹地,无比危险。
    她要给他留着。
    白玉钦拿着她塞回来的玉令蹙眉:“为何不要?”
    洛肜偏头,不答反问:“你为何要给我?”
    静默在两人中间蔓延。
    白玉钦抬头看着被黑布蒙住双眼的洛肜,目光如画笔,不厌其烦地描摹她的五官线条。随后敛眉看着玉令,再次放到她手心里说:“我,不想你再受伤。”
    他不知他在秘境里看见的画面是真是假,还是只是幻境在作怪。
    他只知道,那些事都还未发生。因为此时长乐宗健在,洛肜也还顶着洛女仙君的美名。
    不管真假,长乐宗都不能倒,她亦不能被关进地牢。
    他会时刻看着她,不让她用魔气伤人。
    面对小古板的固执相赠,洛肜没法,只能暂时收下这枚能请动衍天宗宗主的长方玉令。
    第45章 想要一
    无人生还的村庄外, 失落的叙兰生正垂头丧气地蹲守在路边。
    骄阳似火,背着洛肜走来的白玉钦在路过他的时候,低低叫了声他的名字。
    叙兰生闻声抬首, 看见被白玉钦背着的洛肜, 吓得猛地起身就要叫人。然而话都到嗓子眼了,却被白玉钦的眼神重重地噎了回去。
    “别吵, 她睡着了。”
    叙兰生捂嘴表示明白, 跟上去看见趴在白玉钦肩上睡着的洛师姐,用气音问道:“白玉师兄, 你们追到魔族了吗?洛师姐的脸色为什么那么苍白?她的眼睛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一连串的问题钻入白玉钦的耳朵,他扭头看了叙兰生一眼, 见他满目担忧,才收回视线淡淡地“嗯”了声。
    “啊!伤得重不重!我这里有疗伤药!”叙兰生说着就去翻自己的乾坤袋, 刚拿出几个瓶瓶罐罐,就被身后的同宗师兄追上来叫住:“兰生你去哪!你修为尚浅,师尊命你即刻回宗门!”
    叙兰生脚步一顿,回头看着追上来的师兄,又看了看脚步未停留的玉山君, 跟同宗师兄解释道:“师兄,我…我身上还有未完成的任务, 等我完成了就回宗门跟师尊复命!”
    “不行!”执行命令的朝令宗弟子出手牢牢拽住叙兰生的胳膊,不让他离开。
    “师兄!那是衍天宗的白玉师兄和长乐门的洛师姐,我跟他们身边很安全的,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危。”
    朝令宗弟子上下一心,对不识好歹主动提出退婚的长乐门并无好感, 态度愈加地强硬道:“宗主有令, 我宗筑基期的弟子近期不可在外走动。”
    “哎呀师兄。”叙兰生挣脱不开同宗师兄的束缚, 眼看白玉钦越走越远的背影,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还有好多疑团没有解开呢,只有跟在洛师姐身边他才能找到真相。
    “师兄,我求求你了,你快放开我,我找到真相就回山跟师尊复命!”
    “别胡闹了!现今世道不太平,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回山去。”
    靠在白玉钦肩上休息的洛肜被身后的嘈杂声吵醒,腮帮子微微鼓起,就被白玉钦察觉。
    “醒了?”
    “白玉师兄,叙兰生怎么了?”她为了调养生息,暂时封住了灵力。以至于她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一些声音。
    白玉钦步伐未停,说:“他遇到他的同宗师兄,朝令宗的人要带他回宗门。”
    “为什么突然带他回师门?我还没搞清楚恶煞跟他的关系,暂时别让他走。以傅睿慈的心狠手辣,若是叙兰生真的跟恶煞有关,他肯定会利用叙兰生。”
    白玉钦停下脚步问道:“你要继续带着他?”
    “嗯,恶煞的身份我一定要调查清楚。”
    语毕,洛肜腕间的点苍自动现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退抓着徐兰生不放的朝令宗弟子。尔后用刀柄穿进叙兰生的衣领,把他拎到了主人的身边。
    “洛师姐!”叙兰生高兴叫道。
    被点苍拍退的朝令宗弟子,于半空中吐出一口血水,惊得同宗弟子纷纷拔剑,凭刀识人说:“长乐洛肜!你竟敢伤我朝令宗弟子!”
    洛肜无声勾了勾唇角,抬手拍了下叙兰生的肩膀,跟白玉钦说:“白玉师兄我们走吧。”
    “好。”
    朝令宗弟子:“你给我站住!”
    白玉钦脚步微顿,刚要动手,就见点苍回头横扫千军,将追上来的朝令宗弟子打得落花流水。
    瞧着好生威风。
    “小苍,回来。”
    听到主人声音的点苍立刻飞回主人的身边,用刀柄乖巧地蹭了蹭主人的脸颊。
    洛肜抬起手腕,将它自动收回链中。
    心想:要是傅睿慈也像他门下弟子这么好打就好了。
    “师兄们对不起,等事情结束后,兰生定然赶回宗门复命。”叙兰生跟在白玉钦身侧倒退着走,不停地给挨打的同宗弟子赔礼道歉,直到看不见他们后,他才转身吁了口气。
    他刚想开口询问一些事宜,就被白玉钦冷冷一瞥。这次不用白玉钦提醒,他就明白受伤的洛师姐睡着了。
    洛肜圈着小古板的脖子睡得很沉,沉到白玉钦找到客栈落脚,将她从背上安置到床上,她都没有醒来。
    白玉钦将叙兰生打发出去,静静坐在床边,目光从洛肜被黑布蒙着的眉眼,逐渐落到她修长白净的手上。
    “抱歉。”他垂眼托住她的手心,拉起她的衣袖一点一点地解开她伤口上的绷带,准备给她换药。
    可染血的绷带散开,昨夜还深可见骨的伤口,今日便好转到皮外伤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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