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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负手压头下,抬头默默地望星空,自我解嘲道:“不过,跟你在国外的辛苦比起来,我这些也就算是,无病呻吟、不思进取、自甘堕落。实在浪费了大好时光。”
    她说完,把身子侧过来,双手垫在脸下,瞳眸垂着,满眼后悔。
    她这么一侧躺,身上的玲珑曲线展露无遗,严熙光手中的红酒杯嵌在唇边,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她的真丝长裙,那裙子掐腰豁领,合身包体,裙下有开叉,使她白花花的大腿露出好大一截。
    他慢慢把酒杯放下,不再喝了。
    再喝他该撒酒疯了。
    躺回长椅,他闭目吸了口气,调节紊乱的呼吸,他听见她又说。
    “严熙光,你的腿……”
    沈木星问完,抻长脖子去看他,见他纹丝不动地沐浴在月光下,心说不会睡着了吧?
    她又小声说:“讲讲你的腿,在国外是怎么受伤的好吗?”
    仔细一瞧,他真的阖上了眼睛,呼吸均匀,酒杯也空了。
    “真的睡着了啊……”
    微风吹来,钻透了身上的轻薄面料,凉丝丝的,她打了个寒颤站起来,赶紧去沙发上找了一条毯子,先盖在了他的身上。他今天吃了感冒药,又喝了点酒,该是困了。
    蹲在他身边,看他侧颜沉静,呼吸平稳地躺在月光下,尽管双唇还有少年般的红润,可下巴上的胡青却越发清晰了。
    遥想当年如胶似漆时,每次与他偷尝过肌肤相亲的热烈后,都会贪恋的摸一摸他的下巴,只觉得他的下巴并不像父亲那样扎手,细腻幼滑,那触觉仿佛仍在指尖,记忆犹新。
    她这样琢磨着,心念一动,手指已经不自觉地触上了他的胡青。
    命运真奇妙,真的让他又回到她身边了吗?
    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眼底余光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沈木星赶紧停下了动作,电话正在这时响起,是母亲,沈木星快步上了楼。
    楼上传来沈木星的房间关门声,躺椅上的人眼皮动了动,一双深色的眸子睁开,倒映着天边的月亮。
    严熙光从躺椅上站了起来,信步走上楼,路过她的房间时停了一下,眼眸一沉,喉结又不自觉地滚动了一番,而手搭在门把手上,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收了回去。
    同居的第一晚就图谋不轨,会把人吓跑吧?
    他最终还是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完毕,关上灯,疲惫地往床上躺去。
    他的床头边摆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手里揽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女人容貌艳丽,男孩少年老成,母子二人的身后是90年代照相馆里老式的背景。
    严熙光正欲入睡,忽然转身对着床头柜,视线落在柜上摆着的一个小夜灯上。
    这是沈木星逛超市时非要给他买的,一只小兔子造型,触碰鼻尖就会亮。
    她说太可爱,要买两只,一只摆在她的床边,一只摆在他的床边,晚上起夜用手一摸,不会害怕。
    严熙光把唇贴到她耳边去,声音撩人:“一只摆在你的床边,一只摆在我的床边,那你想睡我左边,还是右边?”
    沈木星一记粉拳打过去,被他顺势就攥住了手。
    “我是说!一只放在我的房间!一只放在你的房间!”
    严熙光从被子里爬起来,歪着身子伸手去够那灯,手指刚碰上那兔子的鼻尖,灯就真的亮了!
    他的眼中忽然浮起笑意,心满意足地回到被窝里去,盯着灯看。
    过一会,睡意全无,他干脆坐起来,靠在床上,伸出白皙的手指,摸上兔子灯的鼻子,耳听海涛拍岸的声响,随着那浪声的节奏,摸一下鼻尖,再摸一下……
    小夜灯开开关关,明明灭灭,灯光打在他脸上,映得他脸庞犹如美玉,暖而温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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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木星昨晚学习到凌晨,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一睁眼,太阳已经到了窗顶,海风掀动窗幔,目之所及,每一个画面都是那么美好。
    楼梯才下了一半,就闻到一股浓浓的奶香,像是走进了面包房。沈木星扶着楼梯扶手向下探头,果然就看见厨房里有个弯着腰忙碌的身影,严熙光系着围裙,正用抹刀笨拙地往一张饼皮上抹芝士。
    沈木星走过去,打了声招呼:“早。”
    这么轻的一个声音,竟然吓了他一跳,原来是太过专注竟然连她靠近都不知情。
    “早。”他抬头给了她一道温柔眼色,就又投入到那张披萨饼上去。
    沈木星注意到了他脸上的几道面粉痕迹,惭愧地说:“我要知道做披萨这么复杂,就不说要吃了。”
    严熙光直起身,眼里有认真的精光在闪,仿佛上了瘾着了魔一样,说:“我昨晚反思一夜,是芝士的问题。”
    他用刀尖指了指盘子里那一团如馒头一般柔软洁白,白白胖胖的东西说:“要用水牛芝士,才正宗。”
    沈木星听他把这么点小事琢磨一宿,讶然失笑:“挺好的呀!昨晚做的就还行啦!”
    “就只是还行?”他抬头用质疑地目光望着她,眉头一蹙。
    沈木星对他这种工匠精神佩服得五体投地,只能笑着走到水池前帮他刷碗碟。
    “我要回泰顺一趟。”严熙光说。
    “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我爸的后遗症越来越严重。”
    “那要不要把叔叔接来深圳?”
    “他不肯,说要搬回外公家老宅。”
    “搬回老宅谁照顾他呢?外婆那么大岁数了,自己还要出摊,哪有时间照顾叔叔呀?”
    “他想回去就让他回去吧,他说怕有一天我妈回来,找不见他。我打算给他找个保姆,连同他和外婆一起照顾。”
    等她吃完早饭,严熙光已然换下了围裙,穿上了一身西装革履下楼,他今天穿了一身海蓝色西服,还是一丝不苟的英俊挺拔,仿佛一切的愁苦磨难都不能让他身上多一道褶。
    他唤了她一声,沈木星就把披萨放下,摘下一次性手套,朝他小跑过去。
    他将两枚k金袖扣放在大理石吧台上,柔声说:“木星来,帮我戴上。”
    “哦,好。”她很认真地捏起一枚发亮的袖扣,替他往衬袖的扣眼里穿:“这袖扣真好看,就是戴起来有点麻烦。”
    “这种链式袖扣,自己是戴不上的,要别人帮忙才行。”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她的眼睛。
    “所以得配一个女佣。”她弯起眼睛笑。
    “你知道吗?带这种袖扣的绅士,都是别人羡慕的对象。”
    “那袖扣上镶宝石岂不是更让人羡慕?”
    严熙光摇摇头:“不对,戴链式袖扣,说明家里有位好妻子打理着这个男人的生活。”
    说完,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垂下眼帘审视着她的眼睛。
    沈木星弄袖扣的手一滞,转移话题:“我呢,打算参加明年的法考,今年一年学习都挺紧的,我没有法学基础,也不知道能不能学得来。”
    严熙光嗤笑一声:“法考……以前你高考的时候,还不是一周跑回来一次,亲我、抱我、那个我?”
    第50章 温以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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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沈冥出狱
    第三年暑假, 她剪了短发,温以恒十六。
    她来的时候恰好碰见他在村口和小混混抽烟。
    “小小年纪不学好,把烟掐了。”
    温以恒呛了一口, 一看是她, 眉梢眼角就噙上了笑意:“老师管的有点宽啊?”
    谁能想到被小孩欺负从不吭声的她, 会戳着一个黄毛的鼻子兴致问罪:“你们知道他才几岁吗给他抽烟!”
    黄毛“哎呦”了一声:“温以恒,你小子不会还没断奶吧?”
    去年用蛇捉弄她的小男孩也长了个,染了一头红毛, 知道她怂,上前歪脖挑衅:“老阿姨,我们抽烟关你屁事啊?”
    没想到她伸手给了红毛一拳头,怼在他的肩膀上, 把红毛怼了一个趔趄,说:“以后离他远点!”
    温以恒把烟一丢,踩灭, 攥住她的胳膊往家里拽,他的个子窜得很高了,腿也长,她有点跟不上他的步子, 踉踉跄跄, 纵然狼狈,却还在他身后婆婆妈妈。
    “臭小孩,少跟那些黄毛混,你以后也想变成他们那样吗?”
    “你想在村口开小卖部吗?”
    “你要是再让我发现你抽烟,我就告诉你太奶奶,让太奶奶告诉你爸,告诉你妈。”
    “你去告啊!”他把她甩进老宅的大门里, “反正他们也不管我死活!最烦你这种打小报告的老阿姨!”
    而她对他,怎么样都没脾气似的。
    “我是说下一次,又没说这次,去,把你期末的卷子都给我拿来。”
    第四年暑假,三五个小混混叫嚣着跑开,温以恒拿着酱油从小卖部出来,就看见她拎着沾满土的书包,心急如焚地在地上找什么东西。
    “找什么呢?”
    “臭小孩,你快帮帮我,我的平安扣被他们扯断了,一个这么大点儿的小剪刀,木头的,上头刻着‘出入平安’,你帮我看看,会不会甩进沟里了。”
    “他们欺负你了?”
    “一群小屁孩。”
    “你怎么不喊啊?我就在小卖部里!”
    “你快找吧!就这么大,一个小剪刀吊坠。”
    “你傻的吗!找什么破坠子!走!给你瞧瞧我是怎么揍死他们的!”
    “哎呀你别闹了!眼看天就黑了,再不找明天一过车就给碾碎了!”
    那天晚上,她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回去一个人坐在门槛上,攥着断裂的红绳默默掉眼泪。
    温以恒想让她开心点,就把自己的成绩单掏出来,悄悄翻开她的书包,书包里有个绒布小盒,打开,盒里放着一枚毕业生纪念章,章上刻着“中山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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