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陡然一声大喝,“慢着!”
    武静蕊愕然抬头,却见雍正脸色铁青,大步走来。
    因为太过惊讶,一时忘了请安。
    直到手中端着的瓷碗被大力拂落,冰糖燕窝羹撒了一地,碗也碎了。
    雍正一把将她拽起来, 抱进怀里。
    “怎么了?皇上,随安都被你吓到了!”武静蕊蹙眉抱怨。
    “这不能喝!”雍正脸色冷峻中透着苍白,声音有些不稳,心里止不住地庆幸。
    再晚一步……
    他不敢想。
    “为什么?”武静蕊不明所以,第一次见雍正情绪如此激烈。
    雍正不答,大呵, “来人!”
    苏荃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雍正冷冷道:“传太医!”
    “嗻!”苏荃立刻寻了个小太监去请太医。
    不一会儿,太医来了。
    雍正先让太医给武静蕊和随安诊脉,确定二人都未伤到, 只有随安稍微受了些惊吓,仍旧惊魂未定,小脸儿满是不安。
    武静蕊抱着随安安抚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让乳母抱她下去。
    “发生了何事?皇上为何如此?”
    雍正吩咐太医,“检查一下,这里面都有何物。”
    地上的碎瓷并未被收走,雍正不许人收拾。
    听他如此说,武静蕊瞬间明了,不会是怀疑有毒吧?
    武静蕊紧张地看着太医伸指沾了下地上的燕窝羹,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脸色大变。
    这可将武静蕊吓住了。
    还真有毒?
    就见太医禀道:“回皇上,其内确有砒霜。”
    雍正眼中瞬间涌出想要杀人的欲望,令人不寒而栗。
    武静蕊惊吓过后更好奇的是雍正为何知道,还及时赶来阻止。
    莫非他知道是何人?
    太医退下后,武静蕊迫切地问,“皇上怎知?”
    雍正看着她,紧紧握住她的手, “幸好,幸好来得及。”他这才慢慢解释,“为提防皇后,朕早已在她身边安插了人,为朕做事。皇后多疑,想来是有了防备,特意避开那人,对你动手。但朕多留了一手,还有一人盯着,这才发现了她的举动,下毒之人已抓住。但再晚一步,朕怕是再来不及。”
    得知真相,武静蕊也不禁后怕,浑身都变得虚软。
    原来她离死亡如此近。
    多亏雍正来得快。
    武静蕊紧紧抱住他,“皇上真是臣妾的救星。”
    想到若是死在随安面前,那就太残忍了。
    雍正眸光转冷,“朕再无机会给她。”
    ……
    皇后将端来的药悄悄倒了,期望病情好转。
    又听闻贵妃那边一切如常,便知失败了,令她惶恐的是当日皇上去了永寿宫。
    她吩咐玉珠,“打听一下永寿宫的情况。”
    之后一整日都提心吊胆,无法安眠。
    直到玉珠说并无异常,便猜测贵妃识破了,但并未告知皇上。
    皇后脸色十分难看,失去了这次机会,贵妃定会防备,再动手怕是不能了。
    还要防着贵妃告知皇上。
    要想保住自己的地位,贵妃绝不能留,没了贵妃,即便将来嘉亲王即位,自己依旧是母后皇太后。
    皇后忧心忡忡,喝了粥,便歇下了。
    之后病情依旧未曾好转,反而越来越差,起身都难。
    皇后渐渐起疑,不知哪里出了错,她已然不让流萤接触自己的饮食和药,莫非……
    看着玉珠端来药,皇后心中警惕,挥手打掉药碗。
    玉珠愕然,“主子,您怎么了?”
    “你也背叛本宫?”皇后指着她,满脸怒色。
    玉珠退后一步,脸色煞白,“主子说什么?奴才绝不敢背叛您。”
    可此刻的皇后谁也不敢信,只觉所有人都背叛了她,都想害她,坚决不吃药,不进食。
    后来坚持不住了,皇后不得已叫人请皇上来。
    雍正来了。
    皇后却连起身请安的力气都没有,脸上毫无血色,想要伸手触碰,却隔得很远。
    “皇上当真容不下臣妾吗?”她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
    实则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质问都透着苍白无力。
    “朕可以让你继续留在这个位子,朕会允你一世安然。但你动了最不该动的心思,朕容不下。朕不会废后,但朕与你的情分仅止于此。”
    冷漠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带来一阵阵绝望。
    原来皇上当真知道了。
    她要死了吗?
    不,她不要!她是他的皇后,他怎能如此?
    “皇上把臣妾该拥有的给了别人,对臣妾公平吗?”
    她说出最后的不甘,然而那个男人并不肯听,离开了她的视线。
    皇后病情加重,太医看了数日,仍旧无可奈何。
    只断断续续地吃着药,缠绵病榻而已。
    有心人自是猜到了有隐情,皇后突然病倒本就奇怪,恰逢贵妃将要册封皇贵妃。
    虽只是猜测,还是令许多人不寒而栗。
    这一个冬日,皇后始终未痊愈。
    雍正九年二月,西北再传捷报,三月,册贵妃武氏为皇贵妃,赐金册金宝。
    至此,皇贵妃代行皇后之责。
    于武静蕊而言,虽是踩着皇后萨克达氏上位,令皇后大权旁落,但她并无愧疚之意。
    论心狠,武静蕊并不差,她也许做不到害人,但绝不会再犯心软的毛病。
    她不再是一个人,她还有许多个孩子,要考虑的不仅仅是自己。
    只有坐上后宫至高之位,她才能再无顾虑,真正保全自己和孩子们。
    也许她一辈子做不了皇后,但无所谓,有实权就行。
    有皇后在一日,弘昀即便做了皇帝,也要受嫡母萨克达氏牵制。
    如今没了这个担忧,皇后只能在病榻上躺着,不知何时就断了气。
    雍正的心狠在她意料之内,但她更感激雍正对自己的维护。
    有这样一个男人护着,这辈子都可安心了。
    永寿宫内,换下繁重的吉服,武静蕊将雍正扑倒,“皇上今日当真帅气,把臣妾都迷倒了。”
    雍正笑看着她,“真心还是假意?”
    “自然真心,百分百真心。”武静蕊在他胸前蹭着,“臣妾好喜欢这种感觉,万人仰慕,还有皇上,给了臣妾无尽的勇气。您站在那儿,就撑起了臣妾的天,让臣妾再无惧怕。”
    好话从来不要钱。
    雍正眉头舒展,身心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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