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见她虽未女子,说话却十分大气,心中更是赞许了几分。能入皇叔眼的,怎会差了。转眼想到她说自己是应了皇帝召见才入的宫,这里头必然有诡计,随即道:“今日风雨奇大,若是县主想要回府,本宫过会等父皇醒了自可带县主去解释一番。”
    而谢蓁却摇了头,神色坚定。她又如何会猜不到这一切大有可能是万贵妃安排来的。只怕那位万贵妃依旧按捺不住了,谢蓁隐约有种感觉,今日必要发生大事。
    到了今时今日,谢氏也总要跟万贵妃做个一刀两段了,如不然只怕要受牵连。谢蓁一双乌眸滴溜溜转着,最终停留在了少年太子身上,这兴许就是送上门的转机?
    尚未等谢蓁开口,却是太子先起了话头,此时两人正行到一处红亭,雨帘隔断,竟是连宫人都屏退在红亭外。
    “皇叔入狱,县主怕是急坏了罢。”
    谢蓁猝不及防听他提起,隐含了那么两分打趣意味,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眨巴了下眼,恰好对上太子扫过来的目光,半点没含糊地点了头,“臣女的命是昭王救的,救完就把臣女撇下自己投了牢中,这处理的方式臣女闻所未闻。”
    太子轻轻呵笑了声,反而神色愉悦,“这是还怨上了。”
    谢蓁起先本是试探,只是说出来不由带上了两分真实情绪,没想到反而正对了太子的脾气,尚没来得及收敛去便听那声音道,“皇叔向来不打没把握的仗,此次受这牢狱之灾另有用意,县主不必担忧,等时机成熟,本宫自然会好生迎回。”
    这便是亲口承认宋显珩最后会没事!谢蓁心底掩不住高兴,欢快应承,“谢太子金口玉言!”
    太子亦是噙着浅笑,瞧着她眼底掠过的得逞意图,嘴角勾起的弧度更甚。虽是短暂相处,却没有一般女子矫揉造作,就连那私心试探都叫人觉得舒心。皇叔总是清清冷冷,他与母后总担心哪一日他会步二皇叔后尘遁入空门,如今能得个知冷热的人实属不易,而这谢家的嫡小姐他倒甚是看好,就不知哪天成了皇婶,将那些财神铺子充作皇商,定能好好的充实国库。
    完全不知被惦记上的谢蓁来回想了两遍,在天牢见到宋显珩也是,恐怕让宋赟找的就是眼前这人,俩人显然早有计划,只是这计划是冲着万贵妃,还是谢——呃,不对,如今应该是宋啓去的,那就不知了。亦或者,二者皆有?
    谢蓁得了太子优待,赏了一遍御花园,俩人密谈了什么旁人无从得知。到了申时末太子方才带谢蓁前往天和殿。这一消息传回椒房殿,万贵妃简直是想把办事的小太监给弄死,竟直接将把柄送去了对手手中,面前檀木描金几案被掀翻,撞在那小太监脑门上登时就红肿一片。
    “废物!本宫要你们这些废物何用!”万贵妃怒不可遏,竟生生憋出了一身冷汗,刚掀翻几案的手不稳颤抖,止都止不住。放任谢蓁同太子一起本就让她心惊胆跳,一个谢家已经脱离掌控,尤其谢蓁,更是成了变数,她一点都不希望谢家跟太子扯上关系,偏生奈何不得,急得连平日里温柔都化作戾气。
    她决不能让谢元跟太子搅和到一起去!
    正是这时候却突然传来梁元帝呕血昏迷的消息,待细问之下才知道是梁元帝时不久矣,那谢蓁根本等不及通传就给耽搁在外殿,这会儿恐怕那些皇子公主在,也排不上号。
    如此竟是她的生机!万贵妃心绪起伏饶是猛烈,殊丽面容不可控制地扭曲,饶是骇人。底下跪着的太监瞥了一眼抖着垂下,着实怕极。
    万贵妃却是揪着那小太监起来,眉目阴狠地叫他赶紧把人给弄过来,若再办砸了提头来见,随即收拾表情匆匆往天和殿去了。
    皇上时不久矣——不,她还没来得及完成计划,脚下竟是生风的迫不及待!
    谢蓁听着里头闹哄哄的,尽可能把自个缩在了角落,毕竟这出在梁元帝面前上演的亲情大戏,她多看一眼惹来是非就不好了。偏偏众人都以为太子也是个活不长的,几乎是将心中算计摆在了明面上,不禁暗啧,太子好生腹黑。
    隔着门扇,她正偷摸扫着门口,等着该来的那个,却意外和太子对上一眼,对方眼中同样是百无聊赖,待扫过一处时倏然起了那么一点兴味。
    谢蓁蓦地顺势回头,便瞧见一名太监朝自己匆匆行来,恭敬道是时机不宜万贵妃请她去椒房殿暂是回避。
    惶惑不明的神色她信手拈来,谢蓁还往里头探瞄一眼,便老实跟着那太监离开了。
    宫道蜿蜒曲折,谢蓁由那小太监牵引着,神色不见方才半分,反而饶有深意地睨向隐约可见的华丽宫殿,此时天色乌蒙,狂风大作,竟是摧枯拉朽之势,好不骇人。一顶华丽撵驾顶着大风匆匆行过,竟是擦肩而过。
    谢蓁回头望了一眼,看着那直奔她来时那方向的架势,不禁勾了勾唇角。今夜皇宫注定不安稳,万贵妃即便有心想对付自己恐怕也腾不出功夫了……
    ——
    天合殿,暖意熏人,万贵妃急匆匆赶到,竟是连发髻上簪着的流苏都乱了,足以可见有多着急,迈入内殿看见床上躺着的梁元帝气息微弱,声声痴唤,“皇上,皇上,您看看妁儿啊!”
    底下跪着的御医全都脸色煞白,他们已经尽了全力,可要救不回,恐怕性命堪忧!
    片刻,在万贵妃哭得梨花带雨之际,梁元帝幽幽睁开了眼,凝着她,眼眸中血丝满布,这般生瞧着人倒是有些可怖,真像是时辰无多的。“爱妃——”
    万贵妃忍着心底骇然依近,依旧喃喃念着皇上,牵着那手,柔情百转,“皇上,妁儿离不了您,您一定得平安无事。”说罢扭头扫过那些御医,“还不快给皇上看看,总一惊一乍报些个丧气消息,小心你们脑袋!”
    王御医是御医院署正,此刻得了吩咐上前,搭着脉神色愈发显得沉凝,“皇上,臣……臣罪该万死!”
    这话一出,当是断了准儿了,梁元帝快没命了。万贵妃几乎是心神不稳,若非指甲暗中嵌入了手掌心,才勉强维持住心神。
    梁元帝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愤怒地叫这些庸医滚,“都给朕拖出去问斩,去找张天师,对,给朕将天师找来!”
    “是!”小太监慌忙应声夺门去寻,外间的门一打开,冷风竟一直灌了里头,诱得床榻上的梁元帝一阵咳嗽不止,竟生生咳出血来。
    外头有皇子公主求见,似乎被太监拦住声音渐大,甚至还隐着哭声。
    “朕不见,朕还没死,别这么早给朕哭上丧,都给朕滚!”梁元帝几乎是扯着嗓子喊道,伴着床头瓷枕拂下的激烈声响,外头的声音顿了一顿,诡异地都停了下来,似乎被太监劝退。
    “皇上,皇上您万莫动气,那张天师定有法子保皇上龙体安康!”万贵妃温柔劝着,一双美眸漫不经心扫过四处,心突突一跳,竟直觉时机到了。
    “爱妃,你扶朕起来。”梁元帝像是硬拼口气似的,竟是连面色都红润泛起光泽,“他们咒朕,朕是真龙天子,朕怎么会有事!”
    万贵妃依言扶着,看着他的目光暗中隐匿过怜悯,说是回光返照也不为过,心底那心思愈发活泛。
    梁元帝被扶着来到桌旁,费力挨着桌子坐下,万贵妃利落奉上了茶,就着手喂他喝下。
    “爱妃,这些年来朕身边最贴心的就属你了。”梁元帝凝向她,那带着血丝的眼眸作出的深情状叫万贵妃莫名一缩,直觉有些不安。
    “朕怎么舍得下你,若——真到了那日,朕一定将你带上,不留你在世间吃苦。”梁元帝的声音低低沉沉,似是打定主意,无半点转圜余地。
    万贵妃心下骇然,终于明白那不安是为何了,梁元帝会有此言定不是心血来潮,只怕到时她真得殉葬,如此心底那念头更是迫不及待了!“皇上,您待臣妾那么好,臣妾只是舍得不得您,您一定会好起来。”
    梁元帝神色一掩,“妁儿是朕的心头宝,这一晃,都有十多年了,朕还记得第一次见你,你还是瑞儿那般大的时候,粉雕玉琢,一见难忘。”
    “皇上。”万贵妃娇嗔,身子却娇软的倚靠了过去。
    李公公仔细叩了帘帐,端成了汤药进来,是梁元帝每日服用的,与宴席赏赐的又不同。长生药难求,一颗都要千锤百炼。
    万贵妃从抽屉里取了一包蜜饯,是御膳房特制,挂着糖霜晶莹剔透。
    梁元帝皱着眉服了药后,捏起一颗放入口中,“果然还是爱妃深得朕心。”
    万贵妃娇笑嫣然,“臣妾给皇上捏捏,等张天师来,保管叫那些御医自打嘴巴。”
    梁元帝仿佛是被取悦,点了点头重新躺回了软榻,由着那只酥软手按着,神思陷入昏沉。
    “都让开!让我见父皇!都让开!”殿外忽然响起一阵喧哗。
    梁元帝即将闭起的眼忽然张开,“是谁!是谁在喊朕!”
    万贵妃眉头一皱,软声道:“皇上累了便睡吧,没人再喊您!皇上是累了——”她稍稍安抚了梁元帝就立即侧头朝向殿外,却不知那太子带着亲随已经闯了进来。
    那梁元帝竭力半睁着眼,朝着远处艰难抬手指着来人,□□道:“是太子……太子在喊朕。”
    “太子没瞧见皇上已经睡下了么!”万贵妃豁然起来,面色奇冷的问,眼色一厉殿内各处人都朝着太子涌去。
    “万贵妃!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太子勃然大怒,可他身形羸弱,即便是大怒也不过尔尔,震慑不住人。
    万贵妃揉着,推摸着时辰,殿内里的蜡烛烧了一截,将灭欲灭,映得女子容色明灭。她侧脸睨了一记躺皇上早已经没动静的梁元帝,出声低低唤道,“皇上。”
    梁元帝才发出一声简单音节。
    万贵妃脸上谨慎的柔情一分分卸下,眉眼凌利了起来,周身透着煞寒之气,缓缓直起身冷眼睨着梁元帝。十数年来,她没有一日不是假意承欢,直道这一切才刚露出真容,那种松懈的快意席转全身,压抑的念头疯狂滋长。“本宫要做什么?哈哈哈哈哈——太子在一旁瞧着就是!”
    而太子早被人拿住动弹不得了。
    万贵妃将人扶着坐起,只见梁元帝眉眼之间已经失了焦距不带一丝光亮神采,行为木讷呆滞,仿佛一具行尸走肉,随着她摆弄——虚握住笔,随着万贵妃一字一字念着写下遗诏。
    “……传位三皇子宋瑞。”万贵妃话一落,禁不住地眉眼笑意,待看向那遗诏时却意外对上梁元帝满面愠怒,陡的吓得跌倒在地。
    “传位给宋瑞?”此前还如扯线木偶一般的的梁元帝骤然出声音,声亮如洪。他斜睨着身边宫装的丽人,不怒反笑,只那笑意渗人得很,一只大掌直直挥打在了万贵妃的脸颊上,气力之大直接将人扇得跌倒在了地上。“枉朕待你如此,你却负朕!”
    “皇上、皇……上!”万贵妃脸上失了血色惊惧至极,她生怕那药有差池,已经叫妥帖的小太监试验过几遍,分明无疑疏漏,怎么、怎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万贵妃被梁元帝紧紧扼住咽喉,那只枯瘦的大掌不知哪儿来的可怕力道,竟是生生要掐死她一般。“皇……皇上……饶……”她费力说着,覆在那大掌上却是不敢取掰开,大颗眼泪往下落下,可惜平日里惯是让梁元帝心疼的伎俩此刻半点无用不说,甚至更是激怒。
    “收起你伪善的眼泪,朕看了恶心!”梁元帝暴怒,手中力道暴涨。
    被扼住的万贵妃呼吸愈发紧促薄弱,几乎要看不清梁元帝怒不可遏的面容,就在以为她要命绝于此时突然被松开了钳制,竟是顾不得仪态本能地捂着脖子大口喘息,目光惊恐看向,只见殿内忽而涌入的黑衣暗卫竟是将她布下的人手悉数制服,不过片刻,局势霎时颠倒了过来。
    原来梁元帝早暗中布置好了一切!
    “父皇!”太子一声疾呼,飞快扶住梁元帝撑不住倒下的身躯,半点瞧不出病弱模样,反而周身凌厉异常。
    万贵妃到了这时如何看不明白自己是中计,不管是梁元帝,还是太子,哪个都出乎意料教她措手不及,饶是再富有心计,也无法应对眼下这场面,竟直傻傻地依旧跪倒在地,不敢起身,也无人让她起身。
    “咳咳——”梁元帝一口气缓过,又是大口鲜血呕出,在药味弥漫的天和殿内带起一股难闻腥气。捂着口的雪白帕子近一半被鲜血染透,被掷在了一旁。
    太子扶着他重新躺下,急忙招来了王御医。后者原本就是奉皇上命令随演一出,在偏殿恭候,此刻入了里头,见状眉头紧皱,一番仔细搭脉,诚惶诚恐地跪下,“皇上,恕臣无能,这脉……”
    梁元帝按住搭在自己手腕上骤然抓紧的手,轻轻拍了拍手背,幽暗的目光中骤然发出不甘死去的锐利光亮,“朕可记得你之前可是说过尚有一年。”
    与梁元帝眉眼肖似的太子闻言掠过诧异随即又是了然,若照父皇以前那心性,这些必然是清楚的,只是后来……“父皇,御医交代万莫动气,折损身子!”
    反而是万贵妃右眼砰砰直跳,一颗心几乎堵在了嗓子眼,眼中惶恐再是遮掩不住。
    “回皇上,当初臣与苗医曾就皇上病症争执对博,确实发现苗医的方子妙极,后苗医遭遇不测,臣拿了手稿继续研究,后来才发现……才发现那方子不得与鱼类同服,那些时日皇上您进服黄鱼汤,恰是加重了病症……”王御医面上显了懊恼之色,为自己发现迟了请罪。
    “咳——黄鱼汤?”梁元帝震怒过后,此刻半点力气也无,只觉一阵疲累,自己养了一条毒蛇,险些酿成大错。梁元帝心绪几番起伏,饶是半天,才压下那股郁气,倚靠太子才不至于失了样子,“万妁,朕还当真是小瞧你了。”
    当初不过随口一句,便见天变着花样,原先不愿辜负的美意,却成了一道道催命符,要催自己下黄泉,如何不叫人心寒怨怒。
    “皇上,皇上,臣妾并不知道那黄鱼汤会害得皇上病情加重,臣妾只是为了让皇上能多用些养好身子……”万妁手脚并用地来到皇上身旁,尤作狡辩,若叫罪名担实,恐怕自己有九条命都不够的。
    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姿态,若是换做平时定忍不住心疼了,可瞧清楚了她一贯的伎俩后,只觉得脑仁嗡嗡抽疼,半点不能忍受,尤其还是那口蜜腹剑的做派,更教梁元帝眸色转深,面目愈发高深起来,一抬手将人招了跟前来。
    万贵妃心下忐忑的挨近,刚是站定,就叫梁元帝踹着膝盖,直直跪倒一头磕在床榻前的脚凳上,嘭的回声响荡,眼前一片乌黑。
    “你当朕还会再相信你的花言巧语,谋害朕与太子,贱人你该死!”梁元帝蕴着怒气的声音鬼魅响起,然下一句才叫万贵妃彻底崩溃,“赐死太便宜你了,朕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来人啊,将这贱人打入冷宫。”
    “且先让你昔日的好姐妹好好招呼你。”
    “皇上,皇上不要啊——”万贵妃回神便是听到这么一句,思及过往种种狠戾手段,那冷宫岂是人能待的地方,然无论她喊什么都叫暗卫封住一丝不苟地执行皇上命令了。
    天和殿经了一阵哭闹,竟又陷入一片沉滞。都说皇家父子缘浅,兄弟情薄,一点没错,太子幼时万贵妃便开始在后宫得宠,荣宠数年,原本万家与王家本就旗鼓相当,后来却处处要被要暗压一筹,险些酿成今日惨祸也皆是是他父皇纵容缘故。
    就是太子自己最初发病险些丧命,在发现指向万贵妃的证据被悉数毁尽后也只能选择了隐忍。经此之后,他却是被猛药损了身子,一养数年,若非皇叔寻来秘方,自己恐怕也不能这么快好全。可说来也是可笑,堂堂太子即便身子恢复如初却还要因着顾忌父皇的后妃而假扮孱弱病秧子。
    太子伏跪在梁元帝床前,心中亦是五味陈杂,若不是万妁,恐怕今日这一切都会不同。
    “咳咳——皇儿,朕乏了,你退下罢。”梁元帝阖了眼眸,不愿在儿子面前再露了弱态,今日这遭已经将他所有生气磨尽,并不看好的儿子竟是心中早有主见,然十数年间一再受万贵妃迫害。自以为勤政明君却成了被美色祸害的昏君,梁元帝心中饶是复杂。
    “父皇好生歇息,儿臣告退。”太子恭敬领命而出。时至今日,他对父皇只余下表面的恭谦,若说有感情,也早在这些年磨尽了。
    这厢,待在椒房殿的谢蓁仰头看着外头渐渐黑沉下来的天空,雨势稍停,却仍是一片萧索寒风。
    椒房殿内的暖炉熏得十足,谢蓁却偏站在外殿随时能瞧见门口的动静,茶盏握在手里却是未沾。天和殿内,如何景象她是不知,却也能想到。
    婉秋是万贵妃的心腹,可惜这个心腹心智不够坚定,犯在谢老爹手里没熬出半个时辰便将万贵妃指使的事交代了个干净。梁元帝重金寻来的张天师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五石散当长生药,当真是嫌死得不够快,可偏生没人敢戳破帝王美梦,皇后不敢,万贵妃也不敢,却是动起了别个心思。
    大抵是谢老爹的反叛叫她终究乱了阵脚,而梁元帝极可能随时丧命更教她再等不住,故此兵行险招将自己扣下,威逼谢元,再对梁元帝用上幻药传位宋瑞,原本该是□□无缝的计划,却因为匆忙漏洞百出,也教她抓住了可趁之机透露给太子。
    余下,便只等着看戏便好。
    果然,雨停未久,太子派兵搜查椒房殿,在宫娥太监惶惑不安中道了万贵妃已经被打入冷宫的消息,余下人等全部绞杀,不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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