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没有选择,只能相信所有的事情结束以后,赵睿会遵守之前的承诺放过他。
    夜色酒吧里七彩的霓虹交替闪耀,激昂的音乐声和热闹兴奋的人声相互嘈杂,陈盛穿着一身服帖笔挺的西装帅气地站在吧台后面熟练而快速地调着各式各样的鸡尾酒。
    在夜色呆了三年,无论是什么酒,他都可以信手拈来,调酒对他来说已经不仅仅只是一份工作,而是成为了一项令人惊叹的技术。
    灯光迷离而斑驳,陈盛透过光影的间隙用一种审视而谨慎的目光小心地注视着坐在不远处的秦嘉泽。
    他已经暗地里观察了他三天,一般人到酒吧里就是为了买醉或者寻乐子,可秦嘉泽却很克制,他的心情不好,点的却是度数很浅的margarita,而且基本上一坐就是一晚,就算有人看上他俊朗的外表凑上去也会被他不耐地拒绝。
    “先生,您点的margarita。”陈盛恭敬而礼貌把调好的鸡尾酒放到秦嘉泽跟前。
    秦嘉泽已经在吧台前坐了很久,这是他今晚点的第五杯margarita,被公司开除已经将近一个星期,他却没能见到孟家的任何一个人,公司需要预约,别墅在豪门云集的黄金地区,没有出入凭证普通人根本进不去,现在的他可以说是无计可施。
    酒精一点一点滑入空荡的胃,喧嚣的环境里秦嘉泽的思绪却无比的清醒,他不会这么轻易认输,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连一起长大甚至还爱着的许轻鸢都下手了,其他的又算什么!
    七彩的灯光流转,舞台上的人随着音乐沉醉地摇摆着,秦嘉泽一口气喝完最后一杯酒起身毫不留恋地离开。
    酒吧的大门外是一条昏暗的小巷,秦嘉泽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头很晕,四肢有些乏力,他努力摇了摇头,脚步跌撞之下直接扶住了冰冷的墙壁。
    这样的反应不正常,秦嘉泽警惕地意识到不对劲,可是身体却脱离了理智的掌控。
    巷子里安静而空寂,悄悄跟在他身后的陈盛环顾一周发现没有任何人经过,直接伸手捂住他的嘴,避过监控器把昏昏沉沉挣扎着的秦嘉泽拖到了巷子最深处的垃圾场。
    嘴巴被东西堵住,腥臭的味道充满了口腔和鼻翼,熏得秦嘉泽直欲呕吐,手脚被人分开用力压制着,黝黑的夜色里他死命地瞪大眼睛也只能够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
    “张明哥,你说要怎么动手。”其中一个压制着秦嘉泽的人谄媚地开口。
    “小姐觉得他的手可惜了。”陈盛学着张明的声音一板一眼地重复出赵睿让他说的话,他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但既然赵睿如此要求,他只需要照办就好。
    他的话音刚落,黑暗中一只脚就用力地踩到了秦嘉泽的手腕上:“既然孟小姐觉得他的手可惜了,那就没有必要好好留着了。”
    今晚陈盛通过电话找来的这几人都是与真正的张明暗地里经常有联系的狠角色,下起手来丝毫都不会心软,只是轻轻松松的几脚就利落地废了秦嘉泽的双手,他们用的都是巧劲,即使他的双手最后治好了也不可能再长久地保持一个动作或是提太重的物体,基本上也跟废了没有太大差别。
    冰冷黏腻的地面上秦嘉泽只觉得双手钻心的痛,他狠命地挣扎着,却被几人死死地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冷汗一点一点浸湿了他的额角头发,秦嘉泽的心像被泡在冰冷的河水里,随着手上知觉的逐渐消失而绝望地凉下去。
    “你也别怪我,谁让你没有完成小姐的吩咐,这只是小小给你一个教训,反正你现在留着这双手也没什么用处。”陈盛把脚踩在秦嘉泽脸上继续用张明的口气一板一眼地演下去。
    脸上传来的尖锐痛感和自尊心被人踩在脚下的强烈耻辱感让秦嘉泽心底的恨意汹涌而出,孟家,孟家的千金,还有张明,他都记住了,只要他还活着,总有一天他会把今天所受到的折辱成倍地还回去。
    “张明哥,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黑暗中先前最先开口的人讨好地问,要知道张明可是孟家千金面前的红人,如果他们巴结好了他,说不定能够通过他靠上孟家这个大靠山,到时候就不愁没有好日子可以过。
    “把他的嘴掰开。”陈盛把脚挪开后一板一眼地吩咐。
    这些人都是他模仿张明的声音联系过来的,既然赵睿让他把这件事推到张明和孟家的身上,那他干脆全部推脱干净,这样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有任何牵扯到自己的可能,他现在只想和晓云过安稳的生活,并不想再搅进豪门世家的恩怨之中
    秦嘉泽的脑袋被人拽着头发拖起,紧咬的牙关同时被一双手粗暴地掰开。
    一直蜷着的左手摊开,陈盛把手心那两颗小小的药丸丢进了秦嘉泽的嘴里。
    头动不了,秦嘉泽用舌头死命地推拒着,他不知道这两颗药丸的作用,只知道绝对不可以咽下去。
    他想求饶,想让他们放过他,却根本没有人理会,嘴巴被强制合上,药丸顺着喉咙滑进肚子,这一刻秦嘉泽才真正体会到绝望。
    “把他丢到显眼一点的地方,钱我已经汇过去,过几天我再联系你们。”
    “行,张明哥您慢走。”讨好的声音恭敬地和陈盛告别。
    巷子里四处联通,陈盛七弯八拐地绕了好多圈才在一条人烟稀少的小河边停住脚,之前用过的电话卡被折了几折扔进河水里,薄薄的手套被点燃烧成灰烬随着风四散。
    罗马的风肆意地吹拂着,时毓峥和许轻鸢迎着阳光肩靠着肩坐在远处的石墩上欣赏波光闪耀的少女喷泉。
    “我很多年没有玩得如此尽兴了。”靠着靠着许轻鸢忽然闭上眼睛轻声开口,“感觉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考虑,只需要开心就好。”
    阳光下她唇角的笑容幸福而甜美,时毓峥愉悦地勾了勾唇,安静地听着她说话。
    只可惜两人之间静谧温馨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就被突如其来的钢琴铃声打断。
    “毓峥,你的电话。”见时毓峥不动,许轻鸢拿手轻轻捅了捅他的腰。
    时毓峥无奈地看了一眼神态积极的许轻鸢,半晌后才疏懒地接通了电话。
    ☆、第61章 莫里蒂
    罗马的风肆意地吹拂着,时毓峥和许轻鸢迎着阳光肩靠着肩坐在远处的石墩上欣赏波光闪耀的少女喷泉。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玩得如此尽兴了。”靠着靠着许轻鸢忽然闭上眼睛轻声开口,“感觉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考虑,只需要觉得开心快乐就好。”
    阳光下她唇角的笑容幸福而甜美,时毓峥愉悦地勾了勾唇:“喜欢?”
    “当然喜欢!”许轻鸢睁开眼睛看向笑容清俊的时毓峥不假思索地回答。
    来到意大利已经将近两周,她跟着时毓峥从热内亚到威尼斯,再从威尼斯到梵蒂冈,最后到达罗马,白日里两人沿着名胜随着心情四处游览,到了夜间就牵手回到酒店休息,然而除了刚到意大利的那个中午,她与时毓峥再没有同住一个房间。
    这段时日许轻鸢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时毓峥的隐忍和克制,每一次情到浓处的失控都昭示着他对自己强烈而又深切的渴望,但即使如此,他依然尊重她,为她选择了忍耐。
    每每想到这一点,许轻鸢的心都无比的心疼和柔软,因为从他的一言一行中,她能够感觉到他对她的爱和在乎,还有他漠然清冷外表下隐藏得很好的担忧和不安。
    要不,下一次她表现得顺从主动一点。
    许轻鸢慎重地考虑这个可能,毕竟重活一世她对是否在婚前发生关系已经没有前世那么执着,这样或许他的心底也不会如此不安。
    阳光明晃晃的,两人之间的气氛融洽、静谧而温馨,许轻鸢把头靠在时毓峥宽厚的肩膀上,静静地聆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唔,明天我们去哪里?”许轻鸢的声音里满是期待。
    “佛罗伦萨。”时毓峥清冷如玉的瞳眸深了一深,俊美疏淡的面容上罕见地浮现出几分挣扎和犹豫。
    然而所有这一切仅仅只是转瞬间的变换,很快他的神色又恢复如常。
    这个决定是他一早就定下的,拖了这么久,他不想也不会让自己反悔,虽然他和许轻鸢之间从未说过爱这个字眼,但他相信他们的感情不会因为这三年的分别而有任何的改变。
    更何况现在的交通便利,他可以抽时间过来意大利看她。
    初夏的天空湛蓝而高远,成群的白鸽“扑棱棱”地从宏伟壮丽的宫廷前飞过,直到夕阳西下,游人散尽,许轻鸢才恋恋不舍地和时毓峥回到这几日入住的酒店。
    酒店位于罗马最繁华的主街道上,外表和装饰都富有着强烈的欧式风格,两人到顶楼的餐厅用过丰盛美味的晚餐后,许轻鸢懒洋洋地窝在时毓峥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欣赏着落地窗外繁华美丽的夜景。
    时间在璀璨迷人的霓虹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声中慢慢流逝,玩了一天的许轻鸢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许久没有听到她的说话声,时毓峥微低头看到的就是她安静美好的睡颜。
    走廊里静悄悄的,时毓峥小心翼翼地抱着许轻鸢进入隔壁属于她的房间。
    他缓慢地把她放在酒店的大床上,再耐心地帮她换好睡衣,掖好被角才在她白皙细腻的额头上落下一个珍而重之的轻吻:“轻鸢,晚安。”
    房间里静静的,许轻鸢只觉得全身都像坠在柔软舒适的云朵里,她的唇角忍不住微微勾起一道满足的笑弧,似是在回应时毓峥轻柔珍惜的晚安吻。
    床头的壁灯浅浅地晕染出亮光,昏黄的光线里时毓峥站在床头凝视了她半晌才起身关门出去。
    凌晨一二点,端着高脚酒杯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站了两个多小时的时毓峥漠然地拨通了孙启的电话。
    “孟家运输公司的散股收得如何?”时毓峥的声音清醒而冰寒。
    到意大利的第三天孙启就把调查到的有关孟婉怡最近行事的资料发到了他的邮箱。
    当时让人调查她只不过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丝的可能,没想到真正调查出来的资料却清清楚楚地证明了时毓峥的猜想。
    孟家,当初看在秀秀的份上他放过了他们一次,没想到时至今日他们居然还敢对他,甚至对他身边的人下手。
    既然他们先招惹他,就不要怪他不留丝毫回旋的余地。
    “除了几个死忠于孟洋的,其他散碎的股份都已经收购到手,一共加起来占全部股份的百分之三十九。”
    对于时毓峥的吩咐,孙启执行的很是迅速彻底。
    “孟洋偷税漏税,非法走私奢侈品的证据找到了吗?”透明的玻璃酒杯轻碰了一下身前的落地窗,时毓峥抿一口红酒,轻慢淡漠地勾了勾冰冷的唇角。
    “已经找到了,睿哥刚刚托人交给我,照片,账册,往来联系和销货的渠道一样不少。”孙启一边翻着手上的证据一边清晰简练地回答。
    “很好,股份交给赵睿操控,等赵睿彻底掌控孟洋手中的运输路线后暗地里把所有有关孟洋犯法的证据都交给孟洋的竞争对手。”没有任何感情地说完这段话,时毓峥直接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只睡了三四个小时的时毓峥没有任何异常地和许轻鸢坐车到达佛罗伦萨,而这里将会是他们回国前游玩的最后一个城市。
    佛罗伦萨不愧是极为著名的世界艺术之都,身处在这里许轻鸢只觉得浓厚的艺术氛围扑面而来,大街小巷里遍布的醇郁文化因素让她几乎移不开自己的目光。
    “毓峥,我们去那里吧。”许轻鸢护着头上宽大的帽子指着不远处恢弘大气的建筑兴致勃勃地开口。
    对上她布满期待的眸子,时毓峥脚步微顿,摇了摇头:“我们先去见一个人。”
    今日一早他就已经与莫里蒂约好见面的时间,而未来三年莫里蒂会成为许轻鸢的导师,他不希望第一次见面,许轻鸢就在莫里蒂的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见人,难道你有朋友在这里。”许轻鸢惊讶地看向时毓峥,她一直以为像他这样淡漠清冷的人有赵睿、顾意和曲光明这三个朋友就已经够奇迹的了,却没想到在意大利也有他的朋友。
    “不是朋友。”听了许轻鸢的话,时毓峥含笑微妙地看了她一眼,却再没有下文。
    不是朋友?
    许轻鸢任由时毓峥牵着,一边走一边暗地里奇怪,既然不是朋友为什么一到佛罗伦萨就要先去见他,这不是莫名其妙吗!
    不过奇怪归奇怪,许轻鸢还是乖乖跟着去了时毓峥要去的地方。
    “导师。”大气而富有艺术气息的别墅里,金发碧眼的英俊男子提着简单的行李恭敬地称呼坐在沙发上头发已经斑白的严苛老者。
    “安格斯,你回来了。”见到自己唯一的学生,莫里蒂严苛的神情放松了几分,他一生致力于珠宝设计,从未娶妻,也没有孩子,因此对安格斯这个学生难免会慈爱一些,毕竟他只是为人严苛,不好相处,并不是真的没有感情。
    “导师您电话里说要给我收个学妹,我好奇之下当然要赶回来看看。”安格斯把行李放到桌子上笑着和莫里蒂开玩笑。
    他成为莫里蒂的学生已经有五年时间,这五年足够他真正地了解自己的导师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在日常的生活上莫里蒂的要求并不高,但在珠宝设计方面他的要求绝对算得上苛刻,即使现在成就如他,他知道导师依旧是有些失望的,不是他不够出色,而是他不能够真正继承导师在设计上的精髓,和导师充满了鲜活生命力的设计相比,他的设计更偏向于奇巧独特和对时尚的深邃表现。
    他也曾想找一个更能符合导师要求的学生,可惜却被导师严词拒绝了。
    现在终于听到导师说要再收一个学生,他简直高兴的不行,这不,早上一接到消息他直接就从米兰回来了,工作不急于一时,珠宝展会以后也还会有,可是导师的事情却迟不得。
    他可是非常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够让固执的导师打破自己一生只收一个学生的誓言。
    “把行李放到房间里。”莫里蒂收起手中的报纸,看了一眼安格斯,又看了看桌子上随意摆放着的行李道。
    既然他答应了收许轻鸢为学生就会认真负责地教导她,而第一次见面对大家以后的相处来说很重要,他当然会慎重对待。
    “我们到底来见谁?”看着大气而富有艺术气息的别墅,许轻鸢终于忍不住再次出声询问。
    然而还未等时毓峥回答,别墅的大门已经自动打开,许轻鸢跟着时毓峥走进去,抬眼看到的就是金发碧眼的英俊男子。
    安格斯是替导师出来迎接客人的:“两位午安,导师已经在家里等候多时了。”
    他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姿势,优雅地带着两人到客厅里落座。
    许轻鸢可以说是晕乎着进去的,安格斯和莫里蒂的长相她太熟悉了,她曾不止一次地在报纸、杂志和电视上见到过两人,而莫里蒂可以说是她最崇拜的设计师,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见到他,还是在这么突然的情况下。
    然而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更是让许轻鸢感觉到了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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