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裳挑眉,“你怎么躲在内殿里?女主子现在的身份可是王妃!”
    朱雀的脸一沉,“这可是王爷亲口吩咐的,要贴身护着王妃,你这个只会捶腿打杂的丫头片子懂什么?”
    青裳怒目:“……”
    云曦看了二人一眼,笑道,“我明白呢,皇上出事,王爷但心暗龙卫们暗中加害我,青裳你别说他。”
    朱雀朝青裳翻了个白眼。青裳咬了咬牙:“你歧视女人!”
    “你本来就是笨!”
    云曦头疼不已,挥手打断两人的话,“好了,青裳,说贴身保护,你可是最贴身了,你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呢!”
    青裳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又不生气了,得意的看着朱雀。
    朱雀,“……”
    云曦好笑,“你们别闹了,我有重要的事情安排。”
    朱雀一敛神色,忙问,“小主,您请吩咐着!”
    “那个刘皇后还在地牢里吧?”
    “回小主,还在!”
    青裳马上神色紧张的看着她,“王妃,现在是多事之秋,你可不能乱跑!”
    “我知道。”云曦横了青裳一眼。
    她伸手捂向小腹,刚才从庆福宫一直走到祭祀坛,走了近一个时辰,后来事发,又站了一会儿,小腿一直发酸。而且肚子也开始发胀,她哪敢乱跑?进了这瑞福宫,不用两个丫头提醒,她自己便躺下了。云曦看向朱雀。
    “有人去了宗人府的地牢杀刘皇后,你去阻止,我得让那个女人给元武帝殉葬,她勾结景婆子害我大哥,在景宁宫里,想杀我,还有当年我娘的死,她也一定脱不开干系。这一件一件的事,我得十倍还她痛苦!”
    朱雀点头,“是。小主!”
    …
    宗人府地牢的一间牢房里,因为只有屋顶的一面窗户透着光亮,牢房内便显得昏昏暗暗。刘皇后瑟瑟发抖的缩在牢房的一角,时而坐着,时而站着,焦躁不安。因为牢房里,四处都散着令人作呕的怪味,还有什么东西不时的往身上爬。
    她小时候住在有十多个丫环婆子服侍的高门后宅,长大了做了醇王妃,又随着夫君继承皇位而位居中宫,几时受过这份罪?刘皇后吓得在只有一丈见方的牢房里跑来跑去,不时的尖叫。但没人理她。
    终于,两三个时辰下来,她再也跑不动了,但尽管很累,却也不敢坐下,背靠在牢房的铁栅栏上,一直在发抖。而这时,门忽然开了,有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她忙朝门口看去。从门口射来的光线看去,那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走在前方的男子生得十分俊朗,有些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紧跟他身后的是个小个子的女子,她往那女人的脸上看去,惊得身子连连往后退。
    “你……你是……”
    “皇后姐姐,别来无恙?”
    刘皇后在小牢房里奔跑了一天,早已虚脱,又看着面前熟悉的脸,惊吓之下一下子瘫倒在地。
    她吓得一脸惨白,哆嗦着说道,“你是……顾……顾凤?”
    “没错,皇后姐姐好记性。”林素衣微微扬唇,缓步走到牢房的铁栅栏前,两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刘皇后。
    刘皇后的身子往后退了两步,忽然冷笑道,“不,那顾凤早已死了,你不是她,你究竟是谁?”
    “你不相信?”林素衣冷笑,手一抬,一极玄铁令递向刘皇后的面前,“看清楚,这是什么了吗?我的墨凤令!我没有死,我又活了!我来找你问问当年的事!”
    刘皇后当然认得这个东西,她哆嗦着看向林素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真的是顾凤?“你……你想问……什么?本宫……本宫可没有害你,当年你嫁到醇王府,因为年纪小,总是被府里的姬妾们排挤,可是本宫处处护着你,还有那个淑妃狐媚子一直为难你,本宫也帮了你不少忙。”
    “你的确帮了我不少忙!”林素衣冷笑,“淑妃屋里常常丢东西,她的流产,可都是你的手笔,你在淑妃面前暗示是我干的,当淑妃向我找茬的时候,你又出面为我说话,是不是?”
    刘皇后的身子颤了颤,“不,本宫没有……没有这回事!”
    “尹嬷嬷临死前都交待了,你敢狡辩?”林素衣双眸一眯。
    刘皇后的脸更加惨白,“她……她在胡说!”
    “人死了,你当然赖帐了,但……很遗憾,我知道!那个假贵妃西宁月勾结南诏人害我的时候,你一直知情却没有跟任何人说,你还纵容她来害我,我岂能饶过你?”
    “没……没有……没有,本宫……”
    “没有?你可知道,我的灵魂就一直被人困于凤鸾殿的地室里,上面的人说的话,我可是一字不差的全听见了!你狡辩也没有用!”
    刘皇后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灵魂?面前这个女人……是鬼?
    “没错,我是鬼,我来索你的命!”林素衣手指一翻,唰的一声拔出长剑。
    只听咣当一声,牢房门上的锁被削断了。刘皇后尖叫一声倒在地上。苍离这时说道,“小凤,杀这女人。还是由我来动手,你站到一旁看着就好!”
    “不,我忍了很久了,我要亲手宰了她!”林素衣柳眉一竖,抿着红唇。
    刘皇后盯着她身后的男子,忽然眼睛一亮。
    “你……你是刘家的人?你是小三子?刘苍离?”
    “我叫苍离!刘大小姐!但我不是刘家的人!”苍离声音森然。
    刘皇后抬了抬下巴,轻笑一声。“果然是你,刘苍离!你若敢杀本宫,你可就回不了西戎了!不,你在大梁也会死无葬身之地,本宫的弟弟不会放过你!你的二十万大军,已由他人掌权了!”
    “你在威胁我?”苍离冷笑,“同时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扔到她的面前,”
    刘皇后看着那封信,脸色唰的惨白,“你……你……”
    “你敢派人送信出京,我就不会半道上杀了那人?哼!刘大小姐,我苍离发过誓,不将你杀了祭奠我那被你害死的母亲,我誓不为人!”他抓过林素衣手里的长剑,缓缓的朝刘皇后走去。
    “要不是你指使下人虐打我母亲,我母亲不会死。要不是你二十年前将我骗到西戎,顾凤怎么会嫁给元武这那个老东西?又怎么会冤死在宫里?当年顾凤怀着身子,是你撺掇着元武帝出兵西戎好一举杀了她是不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剑光一闪,苍离扬起了长剑。刘皇后吓得尖叫起来,抱着头蹲在地上。
    咣——, 一块石头飞来击打在苍离的剑上,剑偏了,只削了一只刘皇后的耳朵。刘皇后抱着流血不止的耳朵,疼得在地上不停的跳脚尖叫。苍离与林素衣扭头看向地牢门口,“谁?”
    朱雀走了进来,朝林素衣与苍离拱了拱手,“林姑娘!苍公子,在下是奕王妃的护卫,奕王妃说刘皇后还有用处,还不能死!”
    刘皇后心中松了一口气,谢云曦那个女人保她?也好,只要她活着逃出去,就会要这几人好看!林素衣眯着眼,“为什么?刘皇后今天在庆福宫,可是想陷害你们王妃!为什么还保她?”
    “不!”朱雀一笑,“王妃说,她当然得死,却不是现在!”
    刘皇后那个气,还是要她死?谢云曦这个狡猾的死丫头竟敢耍她?她不甘心的说道,“对,你们不能杀本宫,本宫知道皇上的许多事情,只要跟本宫合作,本宫会保奕亲王荣登至尊之位!”
    林素衣这时鄙夷一笑,“你助奕亲王荣登至尊之位?呵呵,你还不知道吧。皇上快不行了。”
    刘皇后吃了一惊,“你……你说什么?皇上病重?”
    林素衣冷笑,“我也希望他被疾病慢慢的折磨死,可他一直病不死。他今日想害人,却反害了自己,居然在祭祀坛下埋上火药,反将他自己给炸了。所有的太医都说,他活不过十日了。”
    朱雀笑道,“所以,王妃建议,让刘皇后给皇上殉葬!当年永贞皇后是如何死的,刘皇后也理应那么死!否则,世人会说皇上厚此薄彼,坏了他的名声。”
    林素衣听完朱雀的话,大笑起来,“好办法,我喜欢!我怎么没想到呢?替我谢谢你们王妃,她送了个好主意给我!”
    “好的,林姑娘。”朱雀回道。
    而刘皇后整个人瘫软在地,脸色吓得白如死灰,不让她死?殉葬?
    顾凤当年是被人砍了双腿扔进地洞里活活疼死饿死的,难道她的下场也是这样?
    “不——,谢云曦那个小贱——”
    朱雀冲进牢里抬脚就将刘皇后踢飞。
    她的身子撞向墙上,狂吐了一口血。
    “王妃说暂时不杀你,但没有说不打你!”他扯唇一笑。“死到临头还敢嘴贱,找死!”
    朱雀大步走到刘皇后的跟前,伸手正要将她提走。
    苍离却道,“慢着,还没完呢,劳烦兄弟让让!”
    “可以,只是不能杀了她!”
    “当然,这女人,一刀让她死,可太便宜她了。”苍离冷笑,挥剑一削,刘皇后两条小腿被齐齐砍断了。
    刘皇后惨叫一声,疼得晕死过去。林素衣问朱雀,“你们王妃,决定怎样处置她?”
    朱雀一笑,“两位,不如去看看?”
    林素衣看了一眼苍离,道,“好!”
    …
    祭祀坛上的变故,震惊了朝野。三公们马上开始查原因了,正如云曦想的那样,暗龙卫们难逃责任。兵部的江尚书与几个知事全部被捕,钦天监所有人一个都没有放过!元武帝还没有死透,被太监们抬回了帝寰宫里,但情况也很是糟糕。
    两条腿没了,一只胳膊没有了,浑身血淋淋,胸口上被飞溅的大石头砸了一个洞,一直在往外冒血。若说以前是因为林素衣要折磨他而对他**折磨,那么现在,今天的他如被人彻底打入了谷底。
    因为他已放权,当着所有四品以上官员以及家眷的面,将朝政交与了段奕,因此,只有几个平时照顾他起居的太监来看了一下他,没有一个臣子来过这里。
    宫中不缺见风使舵者,元武帝少了两条腿,少了一只胳膊,身上烂了一个洞,陪着一个快要死的人,有什么好处?还不如去投奔新主子。在这半死不活的元武帝面前耗时间,那是脑子有病的人!
    帝寰宫里死气沉沉一片,迷漫着一股子血腥气,窗户紧闭,昏昏暗暗。
    元武帝现在后悔不已,后悔不该封段奕为摄政王。
    一口闷气堵在心里头,他气得恨不得提刀杀人,但这也只是想想,因为他根本动不了。
    他吞咽下了一口怨气,哑着嗓子喊道,“来……来人,给朕一杯水……”
    但没人理他。内殿中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有缓缓的脚步声走来,停在他的附近。
    元武帝慢慢地睁开干涩的双眼。只见他的床前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着一身紫色的披风,正目不转眼的看着他。
    女子的肌肤极白,更显得一双秋水眸亮如墨宝石,小巧鼻子下的唇色不艳,是淡粉色,如那天他从树上摘下给她吃的蜜桃的颜色。唇瓣紧紧的抿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雅……,是你吗?”
    他眨了眨眼,仿佛又看到那个二十多年前的明艳女子,他的目光忽然一亮,眸色也柔和起来。他动了动身子,想挣扎着从床榻上爬起来看清来人。但因为少了一只胳膊,身上又很疼,他根本动不了。
    “段元醇!”云曦怒道,“这幅画,你是从哪里而来?”
    元武帝眨了眼,回过神来,“是你?你,谢家的丫头?段奕的王妃?”
    “对,是我!我问你,元康十五年十二月十三日,你是不是派人去了梁国北地的黑水岭?杀了谢宏,杀了端木雅?抢了这幅画?”
    云曦的手在颤抖,床上那个血肉模糊的恶贼,她恨不得将他跺成肉碎!
    “你……你说什么?小雅……是那天去的?”元武帝偏头看她。
    “没错!”云曦的唇角哆嗦着,两眼血红,“我娘身上被人砍了无数刀,血水染红了一条小水沟!我爹的脖子上插着一只双头蛇的短箭气绝而亡!他们的死,都是拜你所赐!我娘当时喊了一句,‘你还不死心么?你到底想怎样?谢宏死,我也不活!’”
    元武帝的神色暗下来,“朕……没有派人……杀你娘,朕只是想拿到这幅画留个念想……你娘是被……南诏人杀的……,你娘死,朕在当年就派人……灭了南诏……,朕……替你娘报了仇……”
    “我不感恩!”云曦冷笑,“但你的人却杀了我爹!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你……你爹的死,是个意外,当时还有人在追杀……。那个人是……”元武帝忽然眯着眼看向云曦,“你找……大医来给朕看伤口,再将暗龙卫的暗豹找来,朕会告诉你那个……那个人是谁……”
    “呵呵,段元醇!我不会帮你叫太医,而且,你说的暗豹,已被我哥杀了!而且,我也知道那个人是谁,不要你告诉!我此时来,是告诉你,九月初七日,是你驾崩的日子!”
    九月初七?今天?元武帝吓得脸色惨白,大声怒道,“你敢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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