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们就会下田种地,既是养活了太县的老弱病残,也养活了自己。虽然农作物还没有收割,但是薛师拮据地消耗着存粮,也勉强支撑了下去。

    然而乐师,经过几个月的战斗消耗,已经把附近的村庄县城抢了个遍。他们打到最后,却是有点走投无路了。

    这一场仗打到了来年早春。打到快过年的时候,两军统一地停了火。

    薛文锡经过一番苦想,决定把这个年提早两天过了。过完这个年,薛师上上下下都满意了,他刚好趁着乐师人心涣散的时候,将他们一举击败。

    因为害怕乐云山也存着这么个想法,薛文锡就决定多提前两天。

    太县因为穷,所以基本上找不到什么荤腥能让他们过年。薛文锡于是就想法子派兵到邻村买了几头猪,又买了酒,自己掺点水进去,让下面弄了一顿相比而言可算丰盛的饭菜,给士兵们提前过了个年。

    那天夜里薛文锡美滋滋地端了一盘红烧猪头肉,躲在帐篷里和薛承福吃得满嘴流油。

    薛承福喝了几口没掺水的白酒,有点醉了,就歪着身子靠着墙,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我说……你真是个上海人?”

    “是啊。”薛文锡操起上海话,“你呢?上海人?”

    薛承福沉默了一下:“我不是。”

    “你是,我看你就像个上海人。”薛文锡把一口上海话讲得飞快,同时有意地加重了含糊。

    而薛承福,因为有点醉了,就毫无防备地说:“那我看你还不像上海人呢。”

    薛文锡转头看他。

    而薛承福毫无意识,还在仰头发呆。

    薛文锡轻微地一笑,放下那一口上海话,搂过薛承福的脑袋,在他额头上啪地亲了一口:“都是中国人。分什么上海不上海。”

    薛承福呵呵傻笑,侧身倒进了薛文锡的怀里。

    这一场年过完,薛师士气大增,趁着第二日天色未亮之时,就对乐师进行了一场大规模偷袭。

    乐师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仍然伤亡过半,他们的新司令带着残部一溜烟地掉头往南跑了。

    薛文锡终于是松了口气,立刻与上峰联系。而上峰对他进行了一番官方夸耀,末了吩咐他继续追。

    原来这乐云山不仅叛逃,还私自卷了一大笔款子藏在了上海,这回他要跑回上海拿钱去了。

    薛文锡跟在他后面,一路把他的队伍打得七零八落,最终也回到了上海。这次上峰就更满意了,命令薛文锡取回那笔款子,最后承诺给他一笔不小的军饷。

    而薛文锡的队伍因为无法明目张胆地在上海驻扎,所以就被他绕了个路安置在安徽。

    他的兵由副师长带着,暂时不用打仗,只做一番休整,然后静候命令。

    薛文锡这才能够松一口气,携带着薛承福,回归自己体面的装扮,一路乘船返回了上海。

    作者有话要说:

    忘记还要会考了。这两天不更。

    真是失策了,怎么写也写不完,生气。不过结局想好了,估计还能有个四万字吧,不喜欢的不要打我。

    第67章  陆拾柒 欢情

    薛覃霈算是在毛觅青家里长住下了。

    如果仅仅是生活的话,这样的生活似乎也无可挑剔。

    毛觅青,因为是个有教养结过婚的女人,所以极其擅长料理家事与俘获人心。

    即便薛覃霈是个久经人世的,也架不住她每天如同料理花草般精致地过日子。薛覃霈打小对家庭生活没有什么深刻印象,只隐隐觉得毛觅青很有本事,因为自己竟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被她笼络住了。

    薛覃霈现在过得不错,所以就有了闲暇的时间可以思考。

    他对这个毛觅青很有好感,因为毛觅青给他带来了舒适的生活。而对于这一些好感,他自我感觉还是比较明朗的。

    无论毛觅青再怎么漂亮温柔贤惠,那也就是一个漂亮温柔贤惠的女人,他实在也生不出什么其他感觉来。他以前接触过不少女人,其实已然摸透了自己对于女人有限的喜爱。他仔细想想,觉得自己除了余绅好像也没喜欢过谁,但要是没有余绅,他大概也不会喜欢女人。

    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是个很玄妙的事情,就像要说人为什么要活着,他也是说不清楚的。也许世界上就没有谁能够说清楚。

    至于毛觅青的种种心思,薛覃霈不得而知,但他也并没有蠢到心思单纯的地步,所以也只是尽力地不去探究,不傻装傻罢了。

    只一件事,在他如今还算平静的生活里扮演着一根针的角色。

    他始终无法释怀那日的被迫离散。就像他想不通余绅为什么会不再回来一样。

    半个月后,薛覃霈到那个曾经被游行的学生塞满的街上买烟,远远地就瞧见一个身影,眼熟,又不太叫他觉得熟悉。

    他站在原地看了几眼,然后迈开步子走上前去。

    很多天的等待化成了一句问候,从他的喉口平稳逸出:“你来了。”

    余绅成了个瘦削模样,几乎要撑不起身上的衣服。此时他微微佝偻着,正悄悄而局促地搓着双手,同时两只眼睛朝上看去,轻声说道:“我来了。”

    薛覃霈感觉到了,余绅的背影于他来说确实是有种特异的熟悉感——简直就是个刚戒完毒的靳云鹤!

    他皱皱眉,仿佛早已知道余绅没有戒毒一般,自然便问出了口:“你戒干净了?”

    余绅低头,点头,发出一声含糊的嗯。

    薛覃霈叹了一口气,揽过他的肩膀,收了一收,只觉得余绅是愈发地瘦了。

    余绅的皮肤苍白得有点病态,面容憔悴,眼窝深陷,就连眼珠子也不甚灵活了。可即便如此,他总是活生生地站立在自己面前的。

    “你住在哪儿?”薛覃霈不经意般握住了他的手,觉得他的手也有点硌人。

    “一家旅馆,在法租界里面。”余绅连眼睛也不眨,看着他回答道。

    “搬出来吧,跟我一起住。”

    “你……”余绅歪了歪头,想到那天薛覃霈站立在黄包车前的样子,“现在在做什么?”

    “你也知道我,做不成什么。”薛覃霈自嘲般勾起一边嘴角,“但总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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