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云阳候世子,要娶他未婚妻的人,今日也在场中,并且是伴在圣人边上!
    酒过三巡,状元、榜眼、探花依次被圣人点名上前赋诗一首,阿竹待在下面,看着面前的宴菜,倒没了往日里的贪食,一半是这等场合有些许紧张,一半是这满殿里都是这样的菜式,看的便没有了胃口。
    “哪位是台州的叶同?”
    一位公公尖着嗓子在殿中喊道。
    阿竹便见着叶同惊喜地起身,随着公公往圣人的台阶上去!
    殿里众人原先还有小声交谈的,此刻看着叶同去面圣,空气里都诡异地安静了下来,连几个举着箸的,都放下了筷子。
    圣人的位置离阿竹有些远,阿竹只见圣人张口了几次,叶同便再次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
    片刻,叶同下来的时候,阿竹见他面上似有几分恍惚。
    在思量着叶同的阿竹,觉得圣人的方向有道炙热的目光在盯着自己一样,抬眼望去,便见着边上的云阳侯府世子正在和圣人说笑,接着便见圣人举着酒杯,要与此次中榜的士子一起共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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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酒楼里的事后,众位女夫子倒有几日没见着了花氏,张木倒是和吴陵一起去花府上问候过,接待她们的是花漪,只说:“二位莫怪,我家主子这几日心绪不宁,夜里也不曾睡下,今个撑不住才睡!”
    吴陵和张木也不好多打扰,说了要接花氏去柳叶巷里住,花漪原有些木着的脸上,倒露出了两分真心的笑容来,还劝着张木道:“夫人不必担忧,花府里的护院倒是有许多的,主子的安危不成问题!”
    张木见她说的有些矜傲,心里明白这花氏的身份怕是不低,说了下回再来看访,便和吴陵一起转道去了女学馆。
    阿竹中榜的消息一传出去,女学馆里的女夫子们阴霾了两三日的脸上都露了笑意,芜朝二甲进士便是从七品出身,三甲同进士是正八品,阿竹便硬是压了周县令一头了!
    花家娘子的事,只要花氏不接口,周县令总不会再像前般一样肆无忌惮!
    “娘,那以后阿竹哥哥是不是就要做官了呀?”茂林拽着她娘的袖子问道。
    “对啊,以后可不能再像以前一般和阿竹两人没大没小的了!”
    “哦,我知道啦!”茂林低着头应下,声音有些闷闷的!
    李娘子看着女儿皱着小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熟悉的无力感又袭上心头。
    她是知道自个女儿爱和阿竹玩闹的,只是女儿转眼已有九岁了,以后和阿竹之间还是隔着些为好,女孩子家的贞静娴淑,在女儿身上真是一点影子都没有!
    “茂林啊,你一会去问问相怡、婉兰她们,今个想吃什么,我今天心头敞亮,好好给你们露一手!”刘婶子撸着袖子,就准备往厨下去!
    “婶子,我馋了那如意玉米烙好些日子了,你给我做一份吧!”提起吃的,茂林的眼睛便亮了起来!
    “行,我今天多做些,这东西阿竹也爱吃。”
    “喵呜,喵呜!”
    美人细细的叫声一响起,茂林就准确地锁定了它的位置,跑到门外一看,美人果真在院子里,只是,仰着头,对着厨房里一个劲的呜呜叫着,声音不复平日里的欢快,抽抽咽咽的,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一样。
    茂林看着美人的眼睛,莫名地觉得有些可怖,大声朝着屋里头的众人喊:“娘,你们快出来看看,美人怎么了!”
    美人常跟着张木或吴陵一起过来,连向来寡言少语的苏娘子也跟它熟得很,听到茂林的话,都往外头来,便见着美人蹬着后退,警惕地盯着厨下叫唤。
    刘婶子在灶上忙活了许多年,对厨下的一些污糟事心里最清楚不过的,只是来了在通台县这个小镇,她倒没再想过那些不堪的往事。近日经了周县令家的事,一看美人的样子,心里莫名突突的。
    弯身抱起美人,见美人不像往日里一样乖巧地窝在她怀里撒娇,小腿竟然还僵硬地伸着,心里的怀疑更确信了一点,动物一向灵敏,特别是美人,刘婶子从来没有怀疑过它的灵气。
    “拿根棍子吧!”王嬷嬷也觉察出了一点问题!
    众人都被这莫名其妙的一幕弄懵了,李娘子提着心,问了一句:“刘婶子,厨下有什么东西不成?”
    她看里头还是和往日一样啊,灶上的锅盖严严实实地盖着,水缸上的盖子也在,刘婶早上买的菜蔬还有一半在篮子里头,这是今个晚上用的,没有什么可疑的问题啊!
    刘婶子没有吱声,抱着美人和王嬷嬷一起进了厨房,茂林要跟着进去,给刘婶子拦住了,“茂林乖,你待在外头!”
    李娘子看到刘婶子投过来的视线,连忙把茂林拉住,哄道:“茂林别闹,你刘婶和王嬷嬷有事呢!”
    美人一进厨房,身上的毛便竖了起来,身子也崩的像根随时要飞出去的弓箭一样,王嬷嬷看着美人的眼,是像放水缸的墙面上,不由的揭开了水缸,里面的水还有半缸,澈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王嬷嬷和刘婶子有些诧异地交换了个眼神,这水出问题了吗?那美人为嘛像大难临头一般?
    “嘀,嘀…”
    像是什么东西在滴水,王嬷嬷紧盯着水缸,发现沿着水缸的边角处,有水滴滑进来一样,一时又觉得是自己眼皮跳了,看了许久,没有动静,也没再在意,和刘婶子说:“既然美人觉得这缸水怪异,我们便换掉吧!”
    “哎,好!”
    两个人又叫来李娘子和苏娘子进来,一起把大水缸往外头移,沿着院墙的里侧有一条小小的水槽,便是平日里排水用的。
    四个人要抬出厨房门的时候,美人忽然从茂林手里要往下跳,茂林顺着美人的视线一看,瞳孔猛地一缩!
    “娘,娘,快放下,放下!快放下!”茂林看着那一排褐色的小蜘蛛,声音里不觉带出了哭腔!
    ☆、第93章 请求归家
    张木在前头和相怡说着话,听到后头茂林的声音,忙和吴陵过来看,美人正在茂林怀里,身上毛发都竖了起来,张木看着那一排的小蜘蛛,有些头皮发麻。
    “滴”
    水缸里又滴进去一滴水!
    吴陵把媳妇拉到自己身后,看了下院子里,便径直往厨房去。
    李娘子四人已经将水缸放下,看到那一排蜘蛛,尾巴上鲜亮的红色,大家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开口,生怕惊动了那一排蜘蛛。
    张木拉着茂林,仔细辨认了一下,这蜘蛛和她以往见过的却有不同,那尾上点点的红色,莫名地让人心里泛上一层恐惧。
    吴陵从灶里掏出一根燃着发红的木炭出来,便要对着那一排蜘蛛烧过去,王嬷嬷抬手示意慢些,去厨房里找了一瓶刘婶子烧菜用的酒,沿着缸壁倒过去。
    蜘蛛猛地遇到了酒,动了动,吴陵的火把迅速地染了过去,便看着沾着火星的小蜘蛛试图逃窜,刘婶子一脚跺掉了一个从壁上掉落的,苏娘子几个也忙上来跺。
    眼见着小蜘蛛都死了,众人才歇了口气,张木看着茂林怀里的美人毛发柔顺了下来,心里才放了心!
    水缸是酒楼里以前便有的,搬过来后,所有的东西都清洗了才用的,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呢?
    王嬷嬷用帕子捏起一只小蜘蛛,发现它脚上竟然还有蛛丝,一点点地抬起,蛛丝顺着缸壁,过了缸口,竟然直接黏在了内壁上!
    “这是滴水蜘蛛!”王嬷嬷忙地扔下了手中的帕子,它们吐的水,沾一点就会使人眩晕,量多一点,会致疯魔!
    张木听着王嬷嬷话里的颤音,抱紧了怀里紧绷着脊背的茂林。
    “这东西应该是荒漠里多的,我们这南方不应该出现这种东西!”幸好这种东西喜欢湿气,又不能没有阳光,在水井里根本存活不了!
    不然要是被有心人下在水井里,可得遭殃了!
    王嬷嬷拧着眉头,心里起伏不定,不是她以前为着主子防侯府里的阴私,特地跟着宫里的老嬷嬷学了这些,也是不会知道的。
    刘婶子目瞪口呆地看着王嬷嬷,这东西,她用过的,在周府,看着面色凝重的吴陵,刘婶子抿紧了嘴,她后来是把这些东西弄掉的,不然周县令也不会还能这般蹦跶!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女学馆里的厨房呢?
    “待会我让人来把这口缸搬走砸掉,我们再买一口回来!”吴陵看着地上的七八只小蜘蛛,语气平静地安抚着众人的情绪!
    用这东西的意图,怕是也和他当初用在县令家里的一样吧,只是就不知道这下蜘蛛的人,为着是谁了!
    “喵呜,喵呜!”美人从茂林手里跳下来,跑到吴陵脚下,叫唤了两声,便往厨房跑,吴陵立即跟上来,他一直是知道美人的不同寻常的。
    跑到之前放水缸的地方,吴陵这才发现,水缸是被人移过位的,地上很明显地印着两个圆圈,一个深些,一个浅些。
    女学馆里除了之前一起去望湘楼吃饭,一直都有人的,也唯有那天才有人可能溜进来。
    外头,李娘子问张木,“阿木,这女学馆里的水有问题,这里近日怕是不适合让女学生们再来!”要是被有心人传出去,女学馆里的水有问题,那些家长还不又得闹过来!
    “嗯,一会我们便去学生家里通知一声,就说近日学馆要修葺,停课一段时日!”这里的衣食都得好好检查一下才行。
    张木想着花府里的那帮护院,直觉得这事还得找花氏帮忙才行!
    花漪对于张木和吴陵的再一次拜访,很是热络,自家主子难得遇到一两个真心相交的人,只是听了张木和吴陵的来意,花漪心里一阵心惊,忙对张木说:“这事我家主子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您二位稍坐片刻,我这就去喊我家主子!”
    花漪说着,便行了礼往内室里跑去,张木眼皮一跳,花漪虽偶有莽撞,但是一向很是谨遵礼仪的,从没见过她这般慌张,即便是那日从望湘楼追着她家主子出去,也是迈着小碎步的,今个?
    这花漪今天怎么有点奇怪似的,侧首和吴陵说道:“相公,你有没有觉得,花漪今天有点不对劲啊?”
    吴陵眼眸一暗,大手覆在媳妇的手上,声调有些暗哑地说:“娘子,别急,一会花氏出来我们问问便是,她们知道的或许比我们多!”
    他也很想知道,这滴水蜘蛛为什么会出现在女学馆,之前他是托着郑庆衍花了一千两银子买来了三四只,因只是想扰了周府的安宁,表哥倒是很痛快地给他把事办了,最后,那几只蜘蛛也是用火弄死的。
    花氏倚在窗下绣着一只帕子,仔细一看,可看出,那隐隐勾出的绣样,正是美人的样子,眼风扫到花漪进来,微微抬了头,静默地看着花漪,等着她到近旁来回禀。
    手上的针线微微拽的紧了紧,已有五日了,京城里那头也该有消息过来了!
    “主子,女学馆里出现了蜘蛛!”花漪身上虽有武力,从前厅一路跑过来,话音里也带了些颤音。
    “蜘蛛?什么蜘蛛?”花氏有些莫名地看着眼前有些火急火燎的花漪!
    “主子,滴水蜘蛛啊!你忘了?这东西只有我们手里有,怎么会跑出去呢!而且还是女学馆!啊!”花漪忽地捂住了嘴!
    对啊,只有她们手里有!
    花漪直觉得脸上的热气立即消褪了下去,心里也平静了下来,难怪之前主子会在望湘楼里遇到周县令!
    要知道,她们在这里定居了好几年了,早打听到周县令好女色,为此,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一向是派人盯着周县令的行踪的,那边他既要往望湘楼去,为什么,她这边没有收到风声!
    之前因着主子的许嫁,她心里跟着焦急了好些日子,竟然忘了暗线这一茬!
    花漪看主子脸上的漠然,心里暗暗地为那个不知死活的暗线点了蜡!要是玩忽职守,主子或许还能饶了他一回,只是这反水!
    “主子,丁家夫妇还在前厅里候着,你是否要去见一面?”花漪见自家主子有了决断,又恢复了往日里一言一行皆像模子里刻出来的大家婢女。
    “走吧,我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们了!”花氏放下手中的帕子和丝线,门外的侍女立即进来给她整理裙摆!
    张木见到花氏的时候,除了眼下有些乌黑,花氏依旧是那个端庄典雅的贵妇人,头上的挑心宝石,一样都不少,裙摆也没有一点褶皱,张木暗叹,美人就是美人,再不顺心,日子依旧过的精致。
    “花姐姐,我是来和你讨几个人使唤的!”张木直接便开口了,她和花氏处了这一年,也有些情分在,倒不需要绕弯子。
    张木只知道吴陵是在周家的灶上闹了点手段的,倒不知道也是滴水蜘蛛,怪不得要一千两呢!看着相公此时面上的几分赧颜,张木转过了头,对花氏说道:“我一向知道花姐姐是大户人家出身,这事也得你出手,我们市井小民哪懂得这些手段!”
    张木这般爽快便应下,花氏心里也有些松快,这事祸头,毕竟是在她这里,就是张木埋怨她几句也是应当的,她还瞒着他们一家,让吴陵费了一千两银子。
    吴陵见花氏后头的花漪,一张脸忽地涨红了,心思微动,指着花漪道:“难道当初在西大街上和旁人说什么滴水蜘蛛的人,是花漪?”
    那日他想着媳妇的事,出了竹篾铺子,便见着西大街上有人在卖着许多瓶瓶罐罐,说什么包治百毒,连滴水蜘蛛,都可以,便有人好奇问滴水蜘蛛是什么!
    他这才托着表哥找的,现在想来,估计花氏她们一早就跟着他,等他找了表哥,她们便也给表哥挖了套!
    这花氏的势力,怕不是一般富户所能有的。
    花氏见吴陵面上恍然大悟似的,拉着花漪出来,笑道:“花漪,给阿陵赔个礼来!”
    吴陵摇摇手,说:“不,不用了,你们不想让我知道是你们,肯定有你们的难处,还愿意为我出手,我和阿木该谢谢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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