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两个时辰了,还不曾回来,怕是出了什么事,她不敢找孙信邈,宝嫣向来好说话,于是求助于她来了。
    宝嫣说的是她去找孙芳紫玩耍,才发现她人不见了,孙信邈人傻却疼自个儿妹妹,当下便焦急地派人去找。
    陆道莲等人站在不远处,发觉他神色不对便走过来问:“怎么回事?”
    孙信邈把宝嫣报信的话说了遍,章廻道:“会不会是下山了。”
    温呈君:“把她婢女叫来问问,还有今日守山门的山僧,问问看过她踪影没有。”
    婢女和山僧来了以后回消息道:“女郎近几日和白女郎有过矛盾,心情不好,什么也不同奴婢说,除此以外没有哪里不对。”
    山僧:“今日上下山的香客太多,未曾留意到孙女郎的出行痕迹。”
    孙信邈卷起袖子,“去找白宛仪,她肯定知道些什么,我阿妹要是有事,定不放过她。”
    温呈君看了陆道莲一眼,白宛仪怎么说也是郡主,皇亲国戚,和太子沾亲带故要叫一声表兄的,哪怕孙信邈再护着妹妹,还能真的对白宛仪动手不成。
    陆道莲:“宛仪在何处?可有人见过她。”
    侍人叫人去问,后传话回来:“殿下,郡主她也不在寺里。”
    真是奇怪,难不成两人都出了什么事。
    事情似乎弄大了,为找孙芳紫和白宛仪,陆道莲发话派出人手,一行人去山上寻,一行人下山去。
    宝嫣支援道:“我也去。”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陆道莲眼神朝她瞥过来,做主道:“女郎体弱,还是随我等下山吧。”
    宝嫣不确定对方是体谅她还是看不起她,自从上次他们被孙信邈碰见后,不管是在人前还是人后,宝嫣都没再有机会与陆道莲有交集。
    当然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她自己有意避开的。
    她生气,气那天孙信邈来了,陆道莲就说不送她了要先走,明明他答应过先送她回禅房,中途让孙信邈代替,岂不是言而无信。
    宝嫣自知自己心眼不大,她计较起来可小气了,所以至今还对陆道莲有一丝丝怨气。
    如今四目相对,即便很短暂的视线相触,宝嫣都是一副我不对你多瞧,你也别老盯着我的脸色,像枝头攀折不到的小花儿。
    当然她也不对陆道莲的安排发表异议,太子发了话,他就是最大的嘛。
    下山的路其实也不好走,与上山各有各的累。
    藏书阁还有活儿干,宝嫣就没带上小观,她和孙芳紫的婢女是人群中唯二的女娘,还是有郎君特别照顾她们。
    那个叫章廻的,母亲与罗氏有旧,所以对她言语间颇为亲近,还在宝嫣跟前以兄长自居,换做平常孙信邈见了,肯定要闹一场。
    然而今日亲妹妹和白宛仪都不见了,他忧心忡忡,路上难免分心没有关注到宝嫣。
    章廻趁此机会和她唠嗑,“阿嫣,你在寺里待得还好吧?上回我阿母传信给我,还说让我多照拂你,可我在寺里却极少见到你的身影,你平日在忙些什么。”
    宝嫣秉着礼节回应,“多谢章郎君和伯母关心,寺里很好,除了诵经听讲,平日我都在藏书阁整理书籍。”
    章廻:“藏书阁……前日听说那儿雇人干活,你这是……”
    宝嫣家境跟他们这帮凤子龙孙比那简直不值一提,她自个儿也清楚,没说介不介意,只是在章廻隐晦打量下含蓄地微笑着,他却像是懂了什么,人都有囊中羞涩的时候。
    做续弦之女也不容易,想必齐家给她的月例费用不多,而他们世家里的那些贵女,哪个不是穿金戴银,好吃好喝的享受,排场一个比一个奢靡。
    哪像宝嫣,她是落魄贵族出身,阿耶死了,母亲改嫁,留下的财产根本不多,想必有不得已的地方。
    章廻情真意切道:“若有什么难处,你可以找我说,我能帮则帮。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母亲提点,阿嫣你又是个女娘家,我这做阿兄的,理应多照看你些。”
    宝嫣:“暂时还没其他需要帮忙的地方,郎君的心意我知道了,有劳了。”
    前面有走不完的石阶,说话间,宝嫣不小心踩空了,差点径直摔下去,惊魂一刻,是陆道莲抓住了她,滚烫有力的掌心贴在衣物上,宝嫣惊讶中没来得及细心感受,那只手便已经抽身退去了,耳畔好似有叮嘱,“小心看路。”
    “下山寻人,还有心思交谈?”
    这样显得他根本不挂心一样,没忘记任务的章廻:“我错了,不该分心,这就行动起来。”
    为了不让太子误会以为自己在偷闲,章廻做出积极模样,眨眼间就跑到前头去了,在其他人遮挡之下,只能短短瞥到侧肩的影子。
    宝嫣在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中慢慢回身。
    眼神颇为诧异地对上不苟言笑的脸,“多谢殿下出手相救。”
    陆道莲俯视下来,往前挪了一步,宝嫣仰视的压力顿时减弱了许多,“走路不用心,方才若是摔下去,你可知小命难保。”
    宝嫣顺着他目光向下眺望,石阶如同青云梯,站在上面看似宽敞,远望却是陡峭又凶险的,要是没他抓着,滚落地,头和身子讲不好都要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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