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你不是说过,没有宋督公你也能接下来御马监么?”任雪霁戏谑道。
    “我几时……那时怎么能和现在相提并论?”沈辂嗔道,“当时我是要夺了君珩的权位,现在我只是在代管他留在京中的势力,怎么可能用一样的手段!”
    二人说笑两句,沈辂便急匆匆地朝着御马监的方向去了。任雪霁颇有些担忧地向她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这才自己往尚宫局去。
    *
    对于任雪霁而言,她本就执掌凤印打理六宫,多分出一份心神给宫正司并不算是什么太为难的事情。但是对于好友所面临的情势,她却着实有些放心不下。莫说是任雪霁忧心,许云深同样也惦念着这件事,及到了用夕食的时候,许云深便向任雪霁询问道:“阿月今日可还应付得来?”
    “她早上在御马监待了半日,临近午时去司礼监坐了坐,便又出宫去说是去皇城司了。”任雪霁对于沈辂的行程了如指掌,信口便给许云深说明,“赶在宫门下钥之前,她便又入宫来往司礼监去了,这会儿大约仍留在司礼监罢。”
    许云深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二人一道用过夕食,又逗弄了一会儿长生,便坐在一处说话。然而直到人定时分,却还不见沈辂的身影,许云深终于有些着急了,吩咐了宫女往宫正司去看看。
    不多时,打发出去的小宫女回来禀报:“弦鸣姐姐说,沈大人今日并没有回宫正司。”
    许云深和任雪霁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蹙了眉。许云深犹疑道:“阿月莫不是这会儿还在司礼监?”
    “我这便过去看看。”任雪霁当下也不多言,叫上小宫女打起灯笼,便径自往司礼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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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司礼监外,看着那道被烛光映在窗纱上的熟悉身影,任雪霁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
    她摆了摆手,示意小宫女就留在外面等她,自己推门进了司礼监。
    “阿月。”任雪霁未进门时便先唤了一声,然而待她看清楚沈辂此时的模样时,顿时便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调,“阿月?”
    司礼监中,沈辂独自一人坐在桌案后翻阅奏折,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阿月,你还好么?”任雪霁急急走过去,下意识便往奏折上看,“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沈辂摇了摇头,抬手用印后将奏折收到一边,“我只是……我只是好想君珩。”
    第46章 求教
    任雪霁斟了杯茶送到沈辂手边, 自己也扯过一把椅子从旁坐下,轻声问道:“即使是从前,忙起来的时候你们也不能日日相见。宋督公这才不过走了一日, 怎么就哭成这个样子?”
    “从前即使不见, 我也知道他就在这里。”沈辂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接过茶抿了一口,“而现在,我不知道他这一去会去多久,我不知道他这一去之后还能不能回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无法掌控。”
    “我上一次与他分别, 是八岁那年的‘宋沈案’;我上一次这样无力地祈求他平安,是十岁那年他进了宫正司。”沈辂闭上眼,却仍旧有眼泪簌簌而下,“他走之前……我想过我会想念他,但是我没有想到会这么难。”
    任雪霁默然无言,片刻后无声地抱住了沈辂。
    任由沈辂靠在自己肩上哭了一会儿, 任雪霁才终于开口道:“我们先回去罢,云深该等急了。”
    “你回罢,我还没有看完折子。”沈辂一面啜泣一面说道, “军政要务, 耽误不得。”
    任雪霁也是没脾气了。她一直无法理解沈辂这样一个心狠手辣能篡权夺位的人为什么会这样敏感易伤, 也一直无法理解看上去如此脆弱的好友怎么做到的一边吞声饮泣一边诏令兴亡。任雪霁想了一想, 也不去追究这个问题, 只是道:“就算是再要紧的折子,带回昭阳宫再看也不妨碍罢。留你一人在这里, 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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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若是惦念着宋督公,何不写一封信让人送去。”
    昭阳宫中, 许云深一面给沈辂递帕子一面叹息道:“横竖如今是你掌管皇城卫。探事司往来传递军报,想要捎上一封书信又有何难。”
    沈辂又掬了一捧清水覆在脸上洗去泪痕,这才从许云深手中接过帕子,一面匀脸一面回答:“寄信自是不难,只是他才去了一日,我便急急忙忙地让人送信过去,未免太不矜持。这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又成什么样子?”
    “矜持?”任雪霁忍不住道,“你从前是矜持了,结果呢?宋督公那人一向是个敏感多思的,上次他以为你对他无意,险些与你退了婚事,这次你怎么还不长记性?”
    沈辂的动作一僵,面上倏然变色。
    “你已经与宋督公成了婚,亲密一些也无妨。”许云深温声提醒道,“夫妻之间寄封家书,又有谁能说闲话不成?”
    “你说的是。”沈辂放下帕子,语气分外果决,“云深,你这里可有信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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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沈辂便写了书信,翌日让探事司随着京城情报一同给宋令璋送去不提。却说那厢宋令璋随军出征,果然正如沈辂之前所料想那般从姜砚处偷师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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