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如果那个人发现他每杀一个人后,他所爱的人身上就会裂开一道伤口,他还会继续杀下去吗?”

    李南栎双眼眯起,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他觉得可笑,又觉得可怕,他拉着夙溪的手,让对方面对自己,直视那双漆黑如夜空的双眼,认真又谨慎地问了句:“封了自己的神识,你是想毁了他,还是想毁了你自己?”

    夙溪慢慢抽回了自己的手,疲惫地靠在椅子上,太阳不知何时已经落下山了,外头竟然开始下起了小雨,绒毛似的雨滴落下,啪嗒啪嗒打在亭子旁边种的花草上。

    夙溪的心在这一刻很静,万物发出的自然现象对她来说是最平和的了,单单只是看这些,她便会觉得时间很美好,最吵杂不过雨声。

    她呼出一口气,终于要与李南栎认真交谈的意思,却不是回答他的话。

    “我记得扈若华死后,你把我拉下了玄灵山,和我说过一句话,你说唯有极致的毁灭才能换来新生。我那时当真是不懂你话中的意思,不过自己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对命这个东西反而更加透彻了。”

    夙溪将毛毯拢了拢:“我回来之后满脑子想的都是宿无逝,天下苍生于我而言很缥缈,我是个不称职的修仙者,道行修不上去,命带神格也不记挂世间,一心一意围着一人转。就在前几日,我坐在夏苍府中的竹林里,刹那间感受到了时光变迁,风起云涌、花开花落、于苍茫大地而言不过是一眨眼,对活得快活的人而言,一日就是一日,对痛苦的人而言,一日超越了一年,我与师兄多缱绻一日,饱受妖魔折磨的人类便已累计了年年岁岁的哀怨。”

    “直至此时我才顿悟你当时说这话的意思,这世间必然要遭受劫难,或许人类、妖魔全都死了,大地倾灭,再过个千万年后,说不定会再长出一花一叶,一切重生,又是新的轮回。”夙溪说到这儿,没有忽略李南栎眼神中闪烁的光芒。

    他本就是这样想的,如今的世道太乱了,人有好坏,妖有善恶,于人而言妖魔是恶,于妖魔而言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全都死了,再重头来过反而最干净。

    ☆、系于你我身上

    李南栎听到夙溪这么说,慢慢在她身边坐下来,他没有方才那么紧张了,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我当初也是这样想的。”他当初跟在宿炀身后,已经体会到那可以毁天灭地的能力了,他已经厌倦了这满是欺骗的世界,厌倦了贪婪的人类,也厌倦了自私的妖。他花了许久才集齐了浮光灵石,就是为了复活宿炀,不过宿无逝的出现让他的计划改变,宿无逝的能力也许已经远超了宿炀。

    夙溪朝李南栎笑了笑:“可是这个想法是错的。”

    李南栎不解,夙溪继续笑:“你真是少有的有悟性的修仙者,只可惜两百多年前走了歪道,如果你能一直潜心修炼没有喜欢上扈若华的话,或许你早就以人体修炼成仙了。”

    “不过?后面肯定有不过吧。”

    夙溪点头:“不过,你的想法是错的,这世间还没有神,高于一切的只有仙了,我们处于高位,看到不公的,不满的,想要摈除很正常。可你想,这才是世界,有正即有恶,有善即有邪,人类有贪婪的,可也有大公无私的,为一点小恶而摈弃大善不对。”

    李南栎先是愣了愣,随后瞳孔放大,对着夙溪勾起嘴角:“你想得真透彻,那么你现在的行为又叫什么?封住自己能拯救苍生的能力来和宿无逝闹着玩儿?”

    夙溪歪着头:“你又如何得知这不是一种手段?人类无心恋战,大局的矛头就在神火之中,我觉得我现在的做法,正是为人间苍生牺牲,可是大英雄的作为。”

    李南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算了明白夙溪心里的想法了,心想当真是人以群分,她和宿无逝不愧是师兄妹,都喜欢走极端的方法。

    他朝夙溪拱了拱手,玩笑似的道:“是是是,你是大英雄。”

    夙溪道:“不是我,是我们。”

    李南栎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见夙溪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个玉葫芦,那葫芦上刻满了符文,李南栎和魔相处过一段时间,能认出那是魔族人才能看得懂的文字,也认得这是什么。

    夙溪将玉葫芦递给他道:“翎海法宝,一半在我这儿,一半在你那儿,天下苍生的命数,就系于你我身上了。”

    当年李南栎回石洞找宿炀时,宿炀和毕姝都已经死了,他在那住处除了拿走龙骨龙鳞之外,还拿走了石洞中宿炀一直修炼克制自身魔气的禁术,夙溪当时不知道那葫芦是什么,以为只是件普通的法宝,不过在翎海掌门把后半章交给她后,她就记起来了。

    李南栎看着那玉葫芦,手心发烫,他皱眉朝夙溪瞧去:“你把这东西给了我,那天下苍生的命数,不就系在我一人身上了吗?”

    夙溪点头,李南栎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把那玉葫芦拿在了手中,他掂了掂手中的东西,听见夙溪道:“找个机会,给宿无逝吧。”

    李南栎听出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只盯着夙溪的头顶看了半晌,缓缓勾起嘴角:“真是何必折磨。”

    夙溪没说话,外头的雨还在下,李南栎朝走廊尽头看去,有个兽族的侍女正慢慢走来,手上端着的是厨房做了第二趟的晚饭。

    李南栎拍了拍夙溪的肩膀道:“我下回再来看你。”

    夙溪点头,李南栎转身要走,刚出了亭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问了夙溪一句:“你有没有想过,倘若我还是坚持这个世界全毁了才好,你把这东西交给我的后果会是什么?”

    夙溪没说话,李南栎也没继续等,似乎心情很不错,哼着小调儿一路朝外走。

    夙溪的手已经被自己捏的泛白,她不是没想过那个可能性,只是她别无选择,但愿李南栎念在她曾救过他一命,又觉得她方才说的可行,按照她原定的步骤走。

    幽冷的梅花香气在空气中消失,转而取代的是饭菜的香味。

    刚来的侍女不懂规矩,听说夙溪不是个难相处的人,但也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她不刁难人,但是她不肯吃饭,只要给她送饭来的那顿饭她没动过,出了这个院子,神尊便会降罪下来,在她之前,已经死了两名侍女了。

    哆哆嗦嗦又小心翼翼地站在夙溪身后,侍女问她:“夙溪姑娘在哪里用饭?”

    夙溪将手从毯子里伸出来,转头对着新来的侍女笑了一下:“就在这儿吃吧。”

    主殿内。

    宿无逝坐在大殿正中间上方的长榻上,已经几日没合眼的他眼下泛着青色,看上去阴沉得很。

    夏苍就站在他的下方不远处,再往下还有季灵儿。

    屋外的雨淅沥沥地下,夏苍低沉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神尊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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