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继拙说是不用了,但他也没有离开,而是就站在原地冷眼看着。
    权应萧奇怪:“你还不走?”
    郭继拙:“殿下不也是没走?”
    权应萧挑眉:“你跟我比?”
    郭继拙:“......我要等人。”
    权应萧:“等谁?”
    郭继拙:“......”
    权应萧直接下令,道:“来人,请郭公子回重明殿。”
    上前两个禁卫站到郭继拙左右,并没有碰他,但若是他自己不走,这两个禁卫只能“带”他走了。
    郭继拙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我知道你在这里,还请你手下留情。”
    说罢,深深一揖到地。
    目送郭继拙离开,大宗正摇头道:“这年轻后生倒是个有情有义的,难得。”
    权应萧对郭继拙的“难得”不置可否,问道:“大宗正不去看看应居堂弟吗?”
    大宗正笑着反问道:“你不去关心一下他怎么样了吗?”
    权应萧:“这里是案发现场,还需要仔细排查。”
    大宗正:“老朽就留下来看看还能排查出什么来,大殿里是不是还有人?”
    权应萧:“......瞒不过大宗正的眼睛。”
    大宗正摆摆手,道:“老朽老眼昏花,什么瞒不瞒的过的,老朽就是随便一猜,看来里面是真的还有人了?”
    权应萧:......
    “进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大宗正:“正有此意。不过,偏殿里的人是不是也该出来见一见了?”
    夏川萂从偏殿里走了出来,笑道:“大宗正明察秋毫,让人佩服。”
    大宗正笑眯眯:“比不过夏女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第248章 第 248 章
    就像太夫人以为的那样, 郭氏经营军中百多年,不可能在禁军中就是空白,实际上, 在郭继业还未回京的时候, 他就已经开始有意识的布局京都这边的军中势力, 那个时候是预备为他能够回京积蓄力量, 等他回京之后,就是为了以后能在朝堂施展拳脚布局。
    养军千日用军一时, 尤其是今夜太夫人和夏川萂都入宫参加夜宴,郭继业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不顾这两个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的安危,所以, 自从太夫人她们出现在宫门开始, 她们就已经时时刻刻进入到郭继业的人保护视线之内了。
    这也是为什么,郭继业能放心让太夫人和夏川萂脱离他的视线之外自己离开的最大原因。
    夏川萂和昭慧郡主到乐游宫苑游玩,她们也是始终在禁军的保护范围之内, 即便她们走到废弃宫苑这边,一直在她们突然被猫袭击的时候,她们仍旧是受保护的,因为禁军出手了。
    但是,幕后之人既然敢在皇宫出手,那就是抱着势在必得的决心来的, 他们似乎也猜到了夏川萂身边应该是有人保护的,是以,暗中伏击她的人超出了禁军的防卫之内, 即便如此, 蒲草和幽雨这两个意外的闯入者,仍旧成功找到了夏川萂。
    蒲草和幽雨只是两个普通的毛脚宫女, 她们怎么可能在漆黑没有灯火的夜色中不惊动在周边伏击的敌人成功从令一个方向来到废弃宫苑内部,还能正巧看到夏川萂被人迷晕的?
    是因为在暗中和敌人搏斗的禁军同时在已经发现了她们并且要杀了她们灭口的时候保护了她们,让她们留的性命去救夏川萂。
    慕容妍同样如此,她更离谱,居然一个人能“悄无声息”的穿过重重阻碍进入宫殿内部,和蒲草幽雨联手将刘锦儿打晕了还没被人发现,更是将已经昏迷的夏川萂“偷”到了更加荒废的配殿中,难道那些幕后布局的人都突然间眼睛瞎了耳朵聋了不成?
    不,是因为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敌我双方在进行以命相搏的拼杀,双方都无暇顾及宫苑之内的夏川萂她们这几个女子,便任由夏川萂她们自己行事了。
    至于为什么是悄无声息,而不是大张旗鼓的引来更多的禁军和其他人,是因为搏杀的双方都算是见不得人的身份,伏击夏川萂的人就更不用说了,是不是禁军中人还是两说,郭继业安排的人虽然是禁军,但他们今夜并不在此当值,禁军值守岗点基本上是固定的,而他们是一直跟着夏川萂在移动的,而且,他们的身份经不起推敲,隐在暗处还可以含混过去,一旦被发现了,更大的可能拔出萝卜带出泥,最后将郭继业给引出来。
    你一个戍卫边境掌管近百万大军的大将军将手插进皇宫禁卫当中,你是想做什么?造反吗?!
    因此,不管是进攻的还是保护的,双方这些人心中都很清楚,闷声搏杀还可能得到一线生机,若是被发现了,被问罪是一定的。
    他们倒是不怕自己丢命,被累及家小,实在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后果。
    所以,杀吧,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郭继业这边的禁军更加拼命一些,因为他们知道,里面被保护的那位安全无恙,等她脱险,知道他们是为保护她丢了性命,不仅会厚待他们家人,他们的儿女后人也会有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出路。
    所以,他们当真是心甘情愿的在拼命。
    因为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丢了性命,值!
    也之所以,即便他们人少,仍旧成功将伏击夏川萂的那些人解决了,至于跑掉的,那就算了,他们的命令是保护,不是追击。
    基本解决外头这些人之后,两个人分头去报信,三个人留守,后来权应居和卫简言来了,他们也没妄动,这两人身份不一般,喊一声就能叫来无数的帮手,他们偷偷的跟在这两人身后进了宫苑之内,若是他们不做什么也就罢了,若是真动手,暗中动手比明里动手要更加出其不意。
    这对他们和夏川萂这边都更有利。
    但是,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他们保护的那位女君自己就解决了这两个人。
    郭继业收到消息来的很快,他亲眼看到夏川萂无事,也看到了大殿内刘锦儿给权应居灌酒,但他都不动声色,一方面暗中联系了权应萧,让他照应废宫这边,另一方面自己拿着密令去回禀了庆宇帝。
    庆宇帝是喝了药歇下了,但他也给了某些人应急的权限,郭继业就是这些人当中的一个。
    在庆宇帝的授意下,郭继业暂时接管了禁卫,基本上掌控了整个皇宫内外。
    也就是在此时,局面全部掌控在自己手中之后,他才出现在众人面前。
    郭继业来的时候,废宫这边基本乾坤已定。
    权应萧既然收到了郭继业的消息,自然是第一时间和皇后通了信,因此,皇后在看到大殿中荒唐事后是有心理准备的,所以她快刀斩乱麻,并不当场审案,而是将权利分散下去,让能处理此事的人参与进来,皇宫永巷令、宗室大宗正、大理寺权应萧,三方共同审理此案。
    将权利下放之后,她火速退场,刘锦儿那一番哭诉,纯粹是意外,皇后除了听她哭诉一番,也就没什么了。
    所以说,大宗正说夏川萂“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真的是说错人了,真正运筹帷幄尽在掌握中的,是郭继业,而不是夏川萂。
    众人见到郭继业带着禁军出现,都吃了一惊,继而若无其事的问好。
    刚才好似消失了一般的太子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对郭继业客气笑道:“郭大将军辛苦,你这是......”太子看着他身后全副武装的禁军,满脸疑惑。
    不光是他满脸疑惑,就是大宗正他们也都很疑惑,权应萧也合群的露出一脸的疑惑出来。
    郭继业伸手在太子面前展示禁军副统领的令牌,冷冰冰道:“职责所在,不敢言辛苦。”
    太子看着这块货真价实的禁军副统领的令牌,有些色变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孤怎么不知道?”
    郭继业:“开宴之前陛下亲绶,圣旨在此,太子殿下可要查看真伪?”
    太子忙摆手道:“矫诏乃是诛九族的大罪,孤相信郭大将军不会明知故犯的,就不用查验了。”眼睛却是直直的盯了他手里的圣旨看了还一会,他嘴上虽然说着不用查验,但他心里,是真的很想打开看看这圣旨,到底是不是真的。
    为什么任命禁军副统领这样的大事,庆宇帝都没知会他这个太子一声,是不相信他这个太子吗?
    郭继业公事公办,道:“臣在此宫苑外围搜寻,找到被杀禁军的尸首和一些刺客的尸体,此处昏暗幽森,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其他凶手躲藏其中,还请太子殿下移步,以免凶徒暴起,损伤贵体。”
    太子道:“无妨,无妨,这是皇宫之内,是孤的家,有凶徒闯入孤有责任将其揪出,还皇宫太平,再者,有郭大将军在,孤相信即便还有凶徒藏匿,郭大将军也不会让凶徒伤到孤的,孤相信郭大将军。”
    郭继业:“如果真有凶徒暴起伤人,臣不相信自己会护好太子殿下,所以,还请太子殿下移步内宫!”郭继业坚持。
    太子脸上笑容满满消失,他道:“郭大将军什么意思?”
    眼看要剑拔弩张起来,权应萧上前请示道:“太子殿下,刚才已经有禁军来报,说大殿内确实还藏着凶徒,而且气息微弱,想来应该是个高手,您在此......确实不大安全,郭大将军虽然话语冷硬,但道理却是真的在为太子殿下着想。毕竟,他虽能保护您不受伤害,但暴徒凶残,若是惊到太子殿下,那也是郭大将军失职,所以......您看......”
    大宗正也在旁恍然道:“应萧你这话说的很是,太子,这里的确不是你能待的地方,万一出点什么岔子,咱们固然一死不算什么,就是,唉,不知道最后会便宜了谁呢......”
    这话可是诛心,也就大宗正这样身份的人能说出来这样的话了。
    太子面色变了又变,大宗正那句“不知道最后会便宜了谁”触动了他,他缓和了脸色,对众人道:“那孤就先走一步,大宗正,这里就拜托您了,应萧协理大宗正,定要找出行凶之徒,郭大将军......”他勾动唇角皮笑肉不笑道,“辛苦郭大将军尽职尽责,擒获凶徒,还皇宫太平安静。”
    郭继业大声道:“谨遵太子之令!”
    此时太子离郭继业很近,郭继业突然一声吼,别的不说,太子先被他给震了一个哆嗦,权应萧和大宗正都转头的转头,望天的望天,夏川萂在旁看的忍俊不禁,忙将头埋进慕容妍的颈窝中遮掩。
    慕容妍:......
    她勾起的唇角努力下压抚平,头脑里不住的循环想着父母病重的样子,嗯,果然不是很想笑了呢。
    众人目送太子殿下离开,此时剩下的,除了一个大宗正,基本上就都是自己人了。
    郭继业来到夏川萂身边,迟疑问道:“你......没事吧?”
    夏川萂轻咳一声,回道:“我很好,没事。”
    郭继业:.......
    郭继业有很多话想说,他想说我虽然不在你身边,但我一直都在保护你,还想说,有我在,你走到哪里都可以放心,他还有很多话想说,但现在也着实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夏川萂迎着他看向她深邃的视线,心里鼓胀,张张嘴,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我知道......”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知道”什么,但没来由的,她心里就是知道,在她遇害的时候,郭继业一定是与她在一起的。
    郭继业在冰冷的冬日深夜中看起来冷硬至极的脸一瞬间就柔和了,看的慕容妍直翻白眼,大大“切”了一声,以表示自己对郭继业的不屑。
    夏川萂突地的脸颊发热涨红,郭继业瞥了慕容妍一眼,也移开了看夏川萂的视线。
    权应萧在旁施施然道:“我说,咱们是不是该进去看看里面那位到底是谁了?”
    大宗正看看郭继业,再看看夏川萂,捋着胡须问权应萧道:“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是知道里面是谁了?”
    权应萧:“看过才会知道。”
    郭继业道:“那就进去看看。”
    第249章 第 249 章
    大殿里还能有谁, 卫简言呗。
    卫简言被刘锦儿粗暴的拖至偏殿角落,只用一块破布帘帐遮盖,被禁卫拖出来的时候, 整个人都灰扑扑的, 而且, 他脸色也红的不太正常, 权应萧伸手拭他额头温度,道:“额头滚烫, 应该是发烧了。”
    大宗正正在检查刘锦儿带来的食盒,酒壶已经被太医带走了,太医正会根据酒壶里剩下的酒水里面合欢散的浓度位权应居配置解药, 剩下的食盒和酒盅留在原地未动。
    他捏着酒杯仔细查看, 道:“这是内府搁置不用了好几年的青玉瓷酒器,这宫女能拿到这样陈旧的酒具,身后定是有人为她安排。”
    刘锦儿背后有人, 这是一定的,只是:“大宗正如何就认定这酒具是几年前的陈旧之物?我瞧着听新的。”夏川萂问道。
    大宗正看着夏川萂,解释道:“这还多亏了夏女君,丰楼出产的各种玻璃器皿不仅充斥了各大府邸,还进入了皇宫,近几年诸宫以能用上玻璃器皿为荣, 几年前官窑新进上来的一大批瓷器就此搁置在内府库房,老夫很久没见这些青玉瓷重见天日了。”
    夏川萂从食盒中捡了另一个未用过的青玉瓷酒盅仔细观看,道:“这青玉瓷色泽典雅, 触手温润, 应该很受欢迎才对,怎么会被小小的透明玻璃给冲击了市场?大宗正莫不是在说笑吧。”
    知道什么叫做古典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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