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一下浸入一张苍白面庞,屏住的鼻腔冒出气泡,漂浮的短发黢黑地如海草张舞,随着水面一道抓脖抬起的冲击声,一下被抛到座椅,那浑身湿漉的人哆哆嗦嗦地靠在椅子。
    坐在对面,男人欲言又止地看着浑身湿漉哆嗦的江在浩,看着他瘦弱的可怜样子,他微微张口存了扣气,身体向前双手握紧压在桌面,说道:“杀死赵氏妻子李明珠是你做的吗?”
    “不是!啊……没错。”靠在冰冷的椅凳,湿漉的绷带染血的透出一片红晕,江在浩下意识否认意识却又立即清晰地承认,如一具枯瘦地像是枝干的躯体夹着细长稚嫩地语调道:“我,看见她走到路上,下着雨,很冷,她的身体流着血,胸口有个窟窿,没有穿衣服,像一具鱼骨架,摇摇晃晃走在雨里……”
    “啊,你都知道啊!”身后那个警察歪动脖颈,感叹地说道。
    “你为什么要袭击那个女人。”审讯地男人看了一眼站在江在浩身旁的同事,继续问道。
    “我看到她一个人走在那……”
    “看到她一个人走在那你就去袭击,你真是个混蛋。”
    “没有!我看到她走在那,一个男人一直跟着她。”江在浩抬高声调,像是小孩子在面对大人质疑的抵抗。
    “是那个年轻女人?”
    他蜷缩着身子,缓缓摇头,愣怔地目光盯着面前地男人,呢喃一般怪声怪气地说:“是那个胸口被破开的阿姨。”
    “山上有很多白色的火,有很多死掉的野兽,奶奶说,要是经常看到那些火,就是被恶魔盯上了。”
    “恶魔会盯上撒谎的人,然后……”
    “你看清那个人了吗?”面前男人道。
    “是那个巫师?”身侧刑警问。
    江在浩愣愣地摇头,愣怔地望着某处,陷入了回忆全然沉默,枯木地身体向下滴着池水,被乌黑覆盖地眼球,漆黑地夜幕,拨开丛林的枝杈,火热地红光照满窥探的眼睛。
    炙热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屋檐,勾起的火蛇沸腾地燃烧,炽热的瞳孔浸染恐惧的火焰,在那绞着记忆的混乱,燃烧的母亲惨痛地尖叫。暴怒的身影肆虐在他身,从头顶淌下的血液浸润眼眶,麻木到极点,带着铁叮地木棍被他高高举起猛然砸下!
    一道消防车的警鸣声,骤转地景象下是消防员降下的大雨浇盖火焰。
    火红的光线撩到夜空,灌注的水柱消融在火里,从火场中捞出的漆黑身影被搀扶着踉跄前行,只在一声巨响中,煤气爆炸的声音轰然震慑,激荡一阵冲击,火势一栋撩着一栋烧,驱散行人的声音更高,距离火车极近的漆黑人影与消防员被冲击再跌,在大水浇盖在身上,连忙撤离开来。
    静坐审讯室的江在浩只突然露出惊恐地神情。
    交织地电线似封锁记忆的罗网,那大火之外伫立眺望,与那丛林之中祭坛燃烧的映照,耳边警察粗躁问询的声音,火中消防员竭力扑火的声音,摇曳在深林诡异的火焰,一切模糊地边界逐渐合拢,逐渐复合,皆在那极具掌控力的高大身影堑刻火光的眺望侧影下,无欲地慑目而来——
    “啊!!!”
    一声尖叫,江在浩像忽然得了癫痫一样猛然站起身将桌面物件全然扫落,惊恐地大喊着“杀人了!杀人了!”
    愕然地看着这骤然变化地一幕,两个刑警吆喝着立即上前要将他摁住,无端地呼救从口中冒出,封闭地审讯室响着椅凳踢翻,救命嘶吼,双手控制着他让他冷静的叮铃哐啷地混乱。
    那突然发疯的江在浩被两个警察左右摆手贴面狠狠摁在桌面,疼痛地呼救随着“杀人了!”的尖叫从挤压地脸侧一并脱出。
    手掌死死掰着他的手臂、掐着他的后颈让他动弹不得的一个高瘦男人,只转过来焦急地对着松开江在浩转身在地上捡绷带的同事说,“在那里那里!”
    可趴在桌子上的疯子突然有了极大力气,将人在惊呼中猛然推开跌入水缸溅起波浪,打开审讯室的门,疯跑出去了的一路尖叫。
    “呀!站住!”
    见他跑了出去,拿着绷带的警长二话不说地追了出去。
    “啊该死!”从水缸里淌水出来的男人满裤子朝下淌水的扶着桌角差点跌倒,也没时间顾忌地出门向右追去。
    审讯室对面昏暗的房间,站着的郭度惊恐地目睹着这一幕。
    不明所以然地看着面前隔着玻璃突然空荡下来的房间,他惊恐且犹豫地朝后退去打开监控室的门,“站住!”一片混乱的真实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一大群人乱糟糟地从办公室各家涌出追了出去,他站在监控室里犹豫着左扭头看着不是,右扭头看着也不是,只一个组长跑到门前喊了句“站着干嘛,赶紧追!”才忙碌碌地跟着跑了过去。
    “把他绑起来!”“快点!快点!”
    从一个围观了许多人的走廊口,郭度缓步跑出,在出口处看着堆积起围观的同事。
    瞪大地目光朝着混乱地中心看去,挂着警徽的大厅内大群警察聚集起来混乱地将那穿着病号服的身影压在地上,一道一道身影混乱地交织,稚幼的尖叫掩盖在沉厚的男声之中,一个握着手腕痛苦狰狞脸的警员弯着腰站在一旁。
    “让让!让让!”
    一道力量将惊恐注视的郭度推开,郭度侧退回头,只见身后医生护士拿着注射器,极速跑入那混乱地中心,在大家让开足以在江在浩脖颈注射的空间,看着那细长的针头插入皮肤隐没,药水在推注下清埋,那疯子就倒在地上,再没了动静。
    “呼……呼……”
    “没事了!都散了散了!”
    一瞬间大厅安静下来响着沉重地喘息,组长上前的催促着让人把江在浩拉走,散开的人疲惫地跟着围观的人往回走,一瞬间都好像已经平息了,可极不安的,真正地危机在暴雨平息地间隙暴露出来,伫立的郭度惊恐地目光透过道道人影,注视着那躺在地上被轻盈架起的江在浩脖颈上像是红疹一样密集突兀的水痘,感到蔓延恐惧无端在渗透肺腑,奏响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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