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应
    接下来几天我一直在屋里照顾小妹,几乎足不出户。小玉虽然看起来很无聊,但也在认认真真地熬药。妹妹恢复得很快,没多久就变得有精神了,看上去好像跟生病前一样健康。
    “别急,”小玉告诫道,“这药最重要是调理内脏和气血,外表看上去好了,内在还没有,还要继续服药。”
    我们谨遵她的指示,坚持按时按量地喝药。不过小妹恢复了精神后可以出门了,她就跟我提了个请求。
    “我想去看一下师父,”这天上午,我正在研究法藏卷轴上写的其它几句话是什么意思,但盯着看了一个小时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她的话把我拉回了现实,“好吗,哥哥,我想今天就去。”
    “嗯,怎么了?”我扭头看着她问道。
    “我感觉师父知道我们的现状,”小妹微微攒着眉心说,“他什么都知道,我担心他会走,会离开林隐寺。”
    “为什么?”
    “因为之前他是……他是为了照顾我才留下的呀,我担心他知道我没事之后就会走,我还没好好感谢他——”
    小妹看起来对这件事非常在意,显得颇为忧虑,我便同意了。小玉不愿意去寺庙,而是逛街去了,我便和妹妹两个人出发了。我们步行来到城外偏僻处,看见许多人沿着郊外一条大路,往同一个方向走,路边站着许多全副武装的士兵。我没思考那么多,抱着小妹飞上了天空,钻入云层,径直飞到子午谷,降落在寺院山门口。
    小妹的预感是正确的,我们来晚了,长老告诉我们法藏已经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妹妹颇为急切地问。
    “五日前走的。”长老说。
    “啊,那不就是我刚获救没多久吗……”妹妹整个人怅然若失,“他……他有没有说什么,长老?”
    “没有。”长老缓缓摇头。
    妹妹跟我对视了一眼。我也有些着急难过,心里不禁埋怨法藏,怎么这么不留情面,一声不吭就走了。
    突然我意识到,这不就是当初我干的事吗?现在自己品尝到这种滋味,还真苦涩啊。
    “我想跟他做个告别,在里面……可以吗?”小妹问。
    长老带我们来到法藏之前住的禅房,这里空荡荡的,毫无生活的痕迹,仿佛某个人本就不存在似的。
    回忆一下子涌上心头,在这里生活过的时光,在脑海里鲜明地复苏起来……阳光透过菩提树洒下斑驳的光影,洒在为了控制真气而苦思冥想的我身上,师父在一旁耐心教导……
    禅房里茶香四溢,妹妹一边迭被子,一边活泼地跟师父聊天,后者把澄黄的茶水注入我的杯里,扎完马步口渴的我一不小心烫到嘴,师父苦笑着叫我慢点……
    吃完晚饭,我们坐在凉爽的石阶上,遥望着星河,好奇而专注地听师父讲他一路上遇到的奇闻轶事,偶尔紧张,偶尔被逗得哈哈大笑……
    没由来地,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自己最后一次跟他说话竟然那样生硬地回绝了他,悔恨在心里翻滚……
    一看小妹,她的眼眶也湿润了。我们在床前跪下,妹妹双手合十,泪水从紧闭的眼皮下面滑落,她喃喃自语地说:
    “师父,六年来您辛苦了,您的大恩大德我怎么报答也报答不完……我多想再见您一面,师父……”
    她的声音颤抖地中断了一会儿,然后又有所克制地继续说:
    “我现在很好,师父,别担心……哥哥对我比以前更好,他改变了,变得更好了,请您不要再生他的气了……哥,你跟师父说说话呀——”
    “师父,”我也闭上了眼睛,合掌说道,“对不起,以前我太不懂事,惹您生气……我现在明白了,我该听您的,以后我再也不会那样了……师父,我把雪莲花带回来了,有一朵是您的,这是我一点微不足道的心意……唉,真想当面把雪莲花交给师父啊……”
    “希望以后还能相见……”小妹轻声说。
    我们磕了三个头,然后跟长老告别,互相搀扶着离开了林隐寺。
    回去的路上我跟小妹说自己想走走路,散散步,小妹好像也正有此意,我们便搂着对方,走下了山。
    山脚有一座小木屋,刚走出森林,一个人迎面跑来,后面跟着几个戴头盔的士兵。
    我拉着妹妹,赶紧闪到一旁,那个人从我们身边冲了过去,几个士兵紧追不舍地叫道:
    “站住——不许跑——”
    他们在几十米外追上了那个人,把他扑倒在地。那个人被三四个士兵押回来时,我认出了他,不会错,他就是在瀑布旁伤害小妹的男人,浑身毛发浓密,像野人一样。小妹好像也认出来了,脸变得有点红,抓着我的手也变紧了。
    我小声问:“这是怎么了?”
    “在强制迁移吧。”
    “什么意思?”
    “啊,你不知道吗?”妹妹看着我说。
    我刚要回答,另一个士兵看见了我们,朝我们走来,大声说:
    “你们是哪里的,在这里做什么?第几批的,啊?”
    我木然地瞪着他。
    “你们是步行的吗?”那士兵来到我们面前,叫道。
    我疑惑地摇摇头。
    士兵把我们来来回回、上下打量了个遍,我穿的金腰带、云纹靴似乎对他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你们是哪户人家的,啊?”
    “我,我们是张家的……”小妹略带胆怯地看了我一眼。
    “张鲁家的吗?”士兵不耐烦地来回看着我们,“现在不要出来乱跑,正在疏导移民,懂了吗?你们也快到出发日期了,早点回去准备好!”
    “是……”
    士兵走了后,我大惑不解地瞪着小妹。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什么疏导移民?”
    “我们边走边说……”
    小妹告诉我,魏军正在把汉中的居民迁走。
    “为什么?”
    “魏军要撤退了。”
    “为什么?”我们沿着田间小路往前走,我发现这些田都荒废了,杂草蔓生。
    “哥,你不了解汉中的战争吗,”小妹有点紧张地左右张望,本该务农的时候,四周却杳无人迹,“这大概是两年前开始的……”
    两年前,曹操挥师南下,攻打汉中,张鲁望风而降。全面占领了汉中后,魏军与南边的蜀军一直发生小规模的冲突,持续了将近半年……
    “蜀军?”我扬起眉毛。
    “刘璋降了刘备,”小妹看着我,专心地说,“整个蜀地都变成他的地盘了。”
    “哦……”
    我感慨道,我去西域的几年,天下大势竟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双方不断往汉中投入兵力,大约一年前全面战争爆发了,魏蜀在定军山一带展开了激战。
    “听说夏侯渊死在了战场上……”小妹有点不敢想象地看着我说。
    “什么,真的吗?”我吃惊地问,当初我们随大哥东征的时候跟他交过手,他可是一员猛将啊。
    “没有确切的消息,但大家都这么说……”小妹低着头,若有所思,“然后双方又僵持了一段时间,接着魏军就开始抓人了……强迫老百姓搬家……”
    我们进入了一个小村庄,村子里鸦雀无声,每家每户都敞着门,宛如鬼村。
    “曹贼怎么会撤军呢?”我看着空荡荡的门户,憎恶地说,“他们不是在僵持吗?”
    “不知道啊,”小妹低声说,似乎也为这空无一人的村子感到厌恶和难受,“反正他们好像计划步行的人先走,随后是坐车的,最后是骑马的。几个月前就开始实施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走出了村落,沿着坑洼的土路继续前进,两旁的杂草齐腰高。
    “城里都传遍了,”小妹低低地惊叹道,“每个人都在谈这件事,张卫之前打算把我也带走,我本来都计划跟他同归于尽——”
    “他们也要走?”我惊愕地说。
    “当然啦,他们归顺了曹操,是当地的大户,肯定也要迁走啊。”
    我顿时停住了脚步。张鲁,还有他一家子人,面对曹贼抵抗都不抵抗一下,反而像哈巴狗一样舔上去,一群软骨头!他们是不是妄想投靠曹操,换取荣华富贵?呸,想得美!我们为了对抗曹贼奋不顾身,你们却贪生怕死,还敢伤害小妹,现在竟妄想一走了之?休想……
    “怎么了,哥?”妹妹回过头,奇怪地看着我。
    “我不能让张卫跑了,”我咬牙切齿地说,“他想远走高飞,没门。”
    “什么?”
    “这帮窝囊废,曹操一来就投降,一点骨气都没有,欺负老百姓倒很有一套。他们想跟着曹贼鸡犬升天?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哥……”小妹无奈地说,“那能怎么办?”
    “我要想办法……”我的神经紧绷起来,“我一定会想出办法……他们一个也别想走……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
    “你想做什么?”小妹有点不安地看着我,说,“你不是答应我不去找麻烦吗,哥?”
    “我不取他的狗命,但是让我眼睁睁看着他依附曹贼,逍遥法外,我做不到!”我义愤填膺地说,“他们要往哪儿撤离?这里只能往北,那就是陇右……”
    突然,一道电光照亮了我的脑海。
    “哦,这就是‘路走陇右’!”我震惊地大声说,“说的就是迁徙的事!师父早就知道!他担心我找不到你,给我提示!”
    “真的吗……”小妹有点怀疑地说,“可是那又怎么了,他没告诉你怎么阻止他们走啊?”
    “他不会告诉我的,”我托着下巴,来回踱步,为自己全新的发现而振奋,“他要我自己思考,一直都是这样,不是吗?这就表示这一定是我能做到的事,对不对?师父一定是这样想的……如果我暂时没有找到你,我就要阻止他们北上,让你留在这里……这是一件我有能力做到的事,不然师父不会这么说……”
    “我觉得你过度解读了,”小妹略带责备地说,“他可能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而不是让你阻止它发生。”
    我几乎没有听她讲话,整个沉浸在自己的惊奇发现和思考中。接着,我抬起了头,正好跟她目光相接。我郑重地恳求道:
    “云禄,让我做吧,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你打算怎么做?”妹妹忧心忡忡地问。
    “我现在还不知道……”我摇了摇头,看向远方,“但我一定有办法,我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这也是对抗曹操的一种努力啊!”
    “是吗?”妹妹再次露出怀疑之色。
    “对啊……”我本是随口一说,现在又想到了一种全新的可能性,激动得难以自持,“把曹操也困在这里,最好在这里把他们消灭!这,这不是惊天壮举吗?终于可以为父亲、为乡亲们报仇了!”
    我沉浸在伟大设想所带来的兴奋与鼓舞中,几乎连妹妹的病都忘了,就连回到怡春园之后,我也一直在头脑里描绘种种奇思妙想,谋划阻止、乃至消灭魏军的锦囊妙计,以致于照顾妹妹服药的事都是小玉完成的。
    几年来,我第一次把全身心投入到了妹妹之外的事情上,忘乎所以。我每天出去勘察地势,云禄很想跟我一起去,但她不会隐身,而我需要低空飞行,所以只能由我孤身前往。
    汉中,这是大山中的一块宝地,之前我们跟魏军打仗的时候专门了解过这附近的地形。
    这里,汉水自西向东横穿而过,哺育了这片小小的江南水乡。它的南面是崎岖的巴山山脉,北面跟京畿地区隔着一条难以逾越的秦岭。西边,高耸入云的祁连山脉在这里拐了个弯,往南边去了,把那附近的土地挤得皱巴巴的,形成一片高原与山峰相间、峡谷纵横的领域。唯有东边开了个小口,供汉水流出去,汇入长江。
    环绕的天险既是汉中的屏障,又是它的阻碍。试图从南北进入汉中的人,只能从少数几条栈道中做出选择。南边主要是从白水关出来,越过一个名叫“定军山”的隆起的小山,就能进入平原。北边有几条山路,林隐寺所在的子午谷是一条,西边还有两条,但很早就因为战争破坏、年久失修,道路已绝。如今最好走的、也是唯一能走的就是陈仓道了。这是从陈仓进来,经西南向东南折转的一条山道,直通阳平关。
    阳平关作为汉中最重要的一个关隘,外面连接着马鸣阁道,亦即陈仓道的最后一截,两旁是一片名为“走马岭”的起伏的矮山。在关内,通往汉中平原的道路被两个山峰夹在中间,南面便是定军山,北面则是天荡山。汉江就在两山之间流淌。
    我沿着汉水向西飞行,遥望定军山上旌旗整饬,那就是蜀军;山下平原戒备森严,有大量魏军在此驻守。
    继续向西,飞过阳平关,在走马岭上空盘旋,只见马鸣阁道上运输车队络绎不绝,两侧山势险峻,悬崖倒覆,不可能攀援。
    我在头脑中模拟着秦岭与大巴山西部交界处,那山脉交错的地形图,暗自思忖……魏军从关中运粮至汉中,必经陈仓道,要是截断这条路,汉中的军队就成瓮中之鳖了……问题是怎么截断呢?阳平关现在魏军手中,天荡山和定军山之间的平原也被严防死守,沟壕纵横、鹿角林立……
    我想了好几天也没有头绪。然而让我烦恼的不只这个问题,还有一件事变得越来越严重,以致于我无法忽视:我的身体一天天燥热起来。
    这都是因为小妹,她治疗半月有馀,小玉说她的状况恢复得很好。我看不仅是恢复得很好,而是比之前还要好,她变得比生病前还要光彩照人!
    那美丽的脸蛋像桃花一样红润,那白皙的皮肤嫩得能掐出水,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幽香,乌黑的秀发反射着健康的光泽——好像绸缎一样——眼睛格外明亮,整个人特别有精气神,充满青春气息。
    我一看到她就小鹿乱撞,一待在她身边就心神不宁,一想到她就浑身发热……这种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发强烈不可控,甚至一闻到她的香气,我的裤裆就支起高高的帐篷,任凭我怎么放空思想都不能消除。我都不好意思当着她们的面站起来。
    房间里只有两张床,小妹不愿意跟小玉睡,也不让我打地铺,非要跟我睡。多少个夜晚,她背对我侧躺着,留给我一个曼妙的背影,穿着个小亵裤,露出半个滑弹的屁股蛋儿,还有意无意地蹭到我的下体,害得我彻夜难眠,憋得快要发疯。
    我只好转移注意,把更多的精力用在侦查地形上。我飞行的范围越来越广,逐渐接近了祁山,试图寻找从西南边进入陈仓的道路。
    在这些犬牙交错的山谷间,坐落着一些小村庄,我假扮成迷路的旅人,向山民们打听情报。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村庄的人告诉我,这里是阴平县,北边是武都县,武都的东北有一条武兴道连接着陈仓道。
    我循着村民们指示的方向探索,进入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幽谷,头顶几乎是一线天,脚下怪石嶙峋。
    我沿着山谷前进,几百米处出现了岔道,这条岔道稍微宽敞一点,但两边也是悬崖峭壁,一个车队缓慢地在其中行驶。岔路几乎垂直地从西北向着东南方延伸。我顺着岔道往东边飞行,没多久就见到了阳平关。
    我顿时领悟,这就是陈仓道,刚才走的那条幽谷就是武兴道。
    我原路返回,穿过武都和阴平,然后转了个弯,往东南边飞了没多远,就看到了白水关,飘扬的旗帜上写着大大的“刘”字。
    这下我总算找到了截断陈仓道的办法,我打算前往蜀军的军营,把这个信息告诉他们。
    我跟妹妹谈了自己的想法,她坚持要跟我一起。小玉觉得无聊,不愿掺和这种琐事,不过她提醒我,我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要尽早排解精气。
    “这些天你是不是很想要啊?”
    她带着一丝狡黠的微笑,意味深长地朝我的胯下看了一眼。
    妹妹在我身旁,我只好微微躬着身子,试图掩盖勃起的事实。
    “你,你怎么知道?”我心虚地问。
    “这种事怎么逃得出我的法眼?”小玉得意地扬起嘴角,红唇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我早就知道了。”
    妹妹微微红着脸看着我,关心地问道:
    “哥,你真的来反应了……难受吗?”
    “还,还好……”
    始作俑者就是你啊……这种话我只能压在舌头底下。
    “比我预计得要早啊……”小玉露出饶有兴味的微笑,然后向妹妹投去有点忌惮的一瞥,“不得不承认,你妹妹确实有几分姿色,竟然把你迷得这么神魂颠倒……”
    “什么?”小妹困惑地看看女狐狸,又看看我,神情有些羞赧,“说什么呀?”
    “呵呵呵,你哥哥精气已经郁结得非常厉害了,再不发泄就有危险了。”小玉翘起二郎腿,笑着说。
    妹妹垂下眼睛,也注意到了我下身支起的帐篷,脸上立刻飞起一抹红晕。
    “那,那怎么办呀……”她结结巴巴地说。
    “尽快排解出来呗。”小玉歪着头,微微带笑地说。
    我扭头看向小妹,正好迎上她的目光,她的眼神既关切、又为难、还有点羞涩。
    我向她投去一个询问的眼光,意思是问她对此有什么想法,我想跟她商量而不是单独做决定。
    她不停地眨眼睛,显得进退维谷,拿不定主意。
    “别想了,”小玉优雅地抬起一条小腿,用脚尖轻轻蹭我的裆部,隆起的肉棒被她的小脚磨擦得阵阵酥麻,血脉贲张,“你只能听我的……越拖越难受哟,嗯?”
    我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头脑里渐渐被一个念头所充塞,那就是把眼前这个小荡妇就地正法,狠狠地干死她,肏到她哭着求饶为止。
    我用了全部的意志才移开视线,又扭头看了小妹一眼,顿时像当头挨了一棒,头脑清醒了一大半。
    小妹的样子无比痛苦纠结,紧紧地咬着嘴唇,眉心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
    我蓦然意识到,虽然她说过迫不得已的时候可以按小玉说的来,但她打心眼里是极为抗拒的,光是想到可能发生的事,就令她难过成这样……
    我怎么能让她忍受这种痛苦?一股莫大的爱怜之情压制住了欲火,我勉强把小玉的脚拿开,粗声说:
    “不……算了……我没事……”
    “啊?”小玉吃惊地扬起眉毛,“你还要忍?”她又狡猾地眯起了眼睛,“你不可能一直忍下去的,长痛不如短痛……我要提醒你,这种症状不仅会让你兽性大发,还会让你变得暴躁易怒,严重的,失去理智,具有很强的破坏性……你没忘记你在雪山上的情景吧?”
    “没有……”我从喉咙里挤出声音说。
    “行,我不强迫你,”小玉冷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反正最后你还是会来求我……那你好自为之咯。”
    我点点头,站起身,鸡巴顶得发痛,裤子绷得简直走不了路。我摆摆头,示意小妹出发,我们便前往定军山去了。
    “哥……”高空飞行时,小妹紧搂着我,在我耳边嚅嗫着说,“你还难受吗?”
    “好些了。”我撒谎道,抱着她青春靓丽的肉体怎么可能没事,我只是一遍遍默念“曹操杀了我的父亲”才勉强忍住跟她打空战。
    “谢谢你为我忍耐着……”妹妹声音有些愧疚地说,“可是我不想看到你难受……”
    “那怎么办?”
    她沉默了一会儿,我能感受到她的犹豫不决。
    “我,我只是你的妹妹……”她自言自语般地说,“我没有资格约束你……哥哥……你不用问我……”
    我不由得陷入思考。是啊,她只是我的妹妹,我也没结婚,跟谁做为什么要经过她的同意?反过来说,她为什么那么在意?
    或许是我感受到她的爱了吧?我试着回答自己……妹妹很爱我,没错,不过这应该是亲人间的爱吧,或许她出于亲人的关心,不希望我随意把身体交给一个陌生人?
    我觉得自己不够坦诚……我隐约察觉到了,妹妹对我是不是有点那方面的感情?在瀑布边跟她双修时就有点这种感觉……是我自作多情了吧?妹妹她有喜欢的人啊……
    再说我们是兄妹,怎么能发展那种感情?不行不行……我连忙摇摇头,把这邪恶的想法驱逐出大脑。
    小妹似乎觉察到我内心的纠葛,也不再说话。
    我们在定军山上一个蜀军营地附近降落了下来,立刻就有哨兵拦住我们。
    “什么人!”哨兵用长矛对准我们,喝道。
    “我们是从汉中来的,”我举起手说,“有重要的情报要告诉你们。”
    士兵把我和小妹控制起来,送到军官面前。我告诉那个军官,曹操正在撤军,已经开始转移老百姓了,有一条路可以截断关中与汉中的交通。
    “你们是什么人?”军官问。
    我说我叫马铁,妹妹叫马云禄,我们被曹操打败,流落到了这里。为了向曹操报仇,特地过来传递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马铁?”军官露出吃惊的表情,“你可是那个凉州锦马超的族人?”
    “是,那是我们大哥。”
    军官马上派出了一个传令兵,然后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大帐里,我们刚掀开帘子走进去,就听见一个分外熟悉的声音喊道:
    “三弟——小妹——”大哥大步地迎面走来,他看上去沧桑了不少,似乎经历了不少苦难。他一把抓住我和小妹的手,激动地挨个儿看着我们的脸,“你们还活着,太好了!”
    “大哥——”妹妹涌出了喜悦的泪水,把他的手捧在心窝。
    “大哥!”我也激动地握住他的手,“你还好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哎,说来话长——见到你们太好了——我以为你们被曹操抓了——哎,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你们可不能再出事了——”
    “二哥呢,他跟你在一起吗?”我问。
    “二弟……没了,”大哥沉重地说,“我们逃跑的时候,他中箭了,我帮不了他,当时太混乱了,我……”
    “大哥,”小妹安慰地紧紧攥住他的手,泪水从喜悦变得有点悲伤,“没事的,你平安就好!”
    大哥看着小妹,嘴唇突然颤抖起来,眼眶一下变红了。我们三个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哎,真是丢人……”过了许久,大哥深吸了一口气,扭过头眨眼睛,似乎想止住泪水,“我太没用了,要不是我被曹操的奸计蒙骗,唉……”
    “别说了,”小妹用手指揩去泪水,露出一个湿漉漉的微笑,“我们能活着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是啊……”大哥感叹道,“啊,不说那些了——今天真是太高兴了!来——”
    他让我们坐下,随后拎起一坛子酒,哐当一声放在桌上,拔出塞子,倒满了三个碗,一人面前放一个,接着他端起自己那碗,说:
    “来,干了!”
    我们各自端起自己的碗,碰了一下,然后纷纷一饮而尽。我擦了擦嘴,看了小妹一眼,她辣得微微喘气,脸颊一下就泛起了酡红,显得分外迷人。
    “那么,”大哥放下碗,热切地注视着我们,“你们是怎么来的?听说你们带过来一个重要的消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快告诉我——”
    我便把我们从被俘到进入汉中城这好几年的经历讲了出来。当然,其中有关小妹被欺侮和她跟我那种不伦的关系被我隐瞒了下来,我怕大哥听到要打死我。妹妹心照不宣地看着我,好像也害怕那些事情暴露,没有戳穿我。
    “是这样啊……”听完之后,大哥沉默良久才说,“你们也遭遇了不少事啊……想不到你都在西域成家了……”
    “没,没有啦——”我急忙说,心虚地瞥了小妹一眼,她好像并不在意,“那是被迫的,我结婚三天就走了,再也不会回——”
    我本来想说再也不回去,但我突然记起来我对老黄的承诺,便打住了。
    “有时候确实会遇到这样的事啊……”大哥感慨良多,指指我说,“我跟你有类似的遭遇。”
    “啊,什么意思?”我好奇地问。
    大哥说,当初大部队溃散时,他带着几个心腹逃到了汉中,投奔了张鲁,在这里娶妻生子了。
    “是个男孩,”大哥声音低沉地说,仿佛有点伤感,“妈妈是董氏,算是当地条件比较好的一个人家。”
    “那她们怎么没跟你在一起?”小妹问,“还在汉中吗?”
    “唉,当时是这样的,”大哥语重心长地说,“我在张鲁手下待了一段时间,感觉他并不信任我,对我颇有戒备。我害怕被他所害,便趁夜孤身逃了出来,投靠了刘皇叔,孩子和他妈没办法带走,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哦……”小妹微蹙双眉,思索了一会儿,接着说,“那我和三哥去城里找找吧,如果她们是住在城里的,那就还没走。”
    “嗯,”我点了点头,“现在迁移的都是闾左流民,城里人好像是下一批,对吧?”我询问地看着小妹,后者颔首。
    “哦,那就有劳你们了,”大哥感激涕零地说,“我离开汉中的时候,让令明留下来照顾我家人,你们可以先找他——让他跟我家人一块儿来啊。”
    “令明兄?原来他在那儿呀!”
    庞德,字令明,是我们的好兄弟、好伙伴、好战友和得力干将。他比我大几岁,为人坚毅稳重、忠肝义胆,长年跟随大哥征战,立下赫赫战功,虽是外姓,却情同手足。
    庞家跟我们马家一样,是雍凉的古老家族,世代为我们效力,对我们忠心耿耿,我们两家一直守望相助、生死与共。他们家哪个侄子娶了我们的堂姐,我们的哪个表弟娶了他们的外甥女,这都是常有的事,两家早已你中有我,不分彼此。
    在凉州、乃至中原大地,锦马超的名气都是一等一的响亮,世人皆知大哥的勇烈雄姿。然而熟悉凉州军阀的人会知道,有一个白马将军的名号跟锦马超一样响当当,说的就是庞德。他骁勇善战、弓马娴熟,论枪术,令明反而比大哥更胜一筹,能跟他比个高下的,整个雍凉恐怕只有小妹一人……不过小妹拳脚功夫一般,打打没有基础的普通人可以,但跟令明这样的高手比就差远了……
    在潼关前我们军队中了离间计而溃败时,我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令明护着大哥突围。我一直牵挂着他的安危,如今得知他在汉中安然无恙,实在令我宽慰。
    “是啊,他留在那里,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他跟我妻儿都平安吗……对了,”大哥话锋一转,看着小妹,“你成家了吗,妹妹?”
    “没有啊,”小妹摇头说,“这一路颠沛流离,哪有时间想那个。”
    “既然如此,”大哥热情地说,“我这里有一个好人选,推荐给你。那人出去执勤了,等他回来我就带你去见他。”
    “不用了,哥,”小妹不太情愿地说,“现在在打仗呢,结婚的事以后再说吧。”
    “正因为如此才要早做打算啊,”大哥说,“现在时局动荡,每个人都过得朝不保夕,谁都不知道明天自己还在不在人间……父亲不在了,我要替你们做主。早点把婚事定下来,这样对自己和长辈才有一个交待啊。”
    “哥,我不想结婚……”小妹微微抿着嘴,黛眉微颦。
    “说什么胡话,”大哥摆出了长辈的架子,“你早就过了婚配的年纪了,你不出嫁,父亲死不瞑目啊。这件事你不用管,我会替你办好的,你乖乖听话就行!”
    小妹不敢公然反对兄长,但我看得出来她绝不会听从大哥的安排,我担心她像之前一样不懂得变通而伤害自己,便插嘴转移了话题:
    “呃,那个——你有母亲的消息吗,哥?”
    “啊,没有,”大哥转向我说道,“我们出征时母亲留在武威,不是吗?后面我没有回去,不知道老家发生了什么。”
    “呃,我听说老家已经被魏军占领了,母亲好像下落不明……”
    “是吗,”大哥面色凝重地说,“那可能就……”
    “妈妈没事的,一定还活着,”小妹突然露出坚决的表情,但语气却好像在给自己打气,“她不会有事的……妈妈一定会平安……”
    “上天会保佑她的。”我坚定地看着小妹说,想握住她的手,但突然想到大哥在场,又把手缩了回来,“她可能早就跑了,躲到山里去了,妈妈可有本事了,不要小瞧她了。”
    “嗯。”小妹隐藏着不安的表情,微微颔首。
    接下来,我总算谈到了此行真正的目的。我把魏军最近的动向和截断他们运输路线的想法告诉了大哥,大哥表示需要请示上级,可能要过几天才能答复。
    于是我们就告辞了。我和小妹打算趁这几天在汉中寻找董氏和庞德,大哥则打算按照我说的路线去踩踩点,打探一下地形。
    临行前,大哥给了我们一人一套武器装备,还多次强调五天后再见,那时他的妹夫候选人就回来了。小妹红着脸,赌气般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只好尴尬地跟大哥告别,然后追小妹去了。
    我和妹妹分发到的都是一柄长枪,拿到它的那一刻,我心头陡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杀戮冲动,手臂泛起鸡皮疙瘩。很久没有在战场上杀敌了,这感觉似乎还是那么熟悉。我在军营山坡下追上小妹,说:
    “云禄,能不能跟我打一场?”
    “怎么了?”小妹奇怪地看着我。
    她穿着专为女性设计的胸甲和颈甲,胯部围着缀有甲片的翠绿短裙,腰部暴露出来,胸甲下端垂着一缕金穗,脚上穿的是高跟的银色护足,站在那儿显得挺拔欣长、亭亭玉立。这套被大哥称为“翠云铠”的甲胄不仅没有掩盖她的身段,反而把她的曲线展现得更加优美,我不禁怀疑大哥是不是故意选的这副装备,好把她装扮得更加漂亮,因为这套装备根本不适合打仗。
    我体内的欲望狂躁不止。
    “我好像有一股冲动……”我努力把那种莫名的情感转化成语言,有点生涩地表述道,“我想大闹一场,发泄一通,我甚至想把那些树都给砍倒……”我指着不远处一片树林说,“我想试试我们俩打一场,活动一下身子,看看能不能把这股冲动发泄出来……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哦……”小妹略带不安地看着我,“需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
    我带头走到山坡下的旷野,这里似乎是交战双方的缓冲地带,一片荒凉。蜀军的阵营在后面的山上,魏军的阵线还在远方,这里正好没人,只有砂砾旁散落的灌木丛和在风中摇摆的枯草。
    我转过身,面对着小妹,她武艺高强,练习的时候我绝少打赢她。
    “那……来吧。”
    我拉开马步,抬起了枪尖,体内关着的那头野兽正咆哮着催促我,抓挠着我的心肝。
    “好。”
    小妹的表情变得坚毅严整,眼神渐渐透出一丝肃杀之气。她身体略微下潜,双脚既坚实又轻巧地扎在地上,枪尖下垂,枪杆抬高,用的是防守反击的抬手式。
    我一下子绷紧了神经,记不得有多少次被这招打败了……然而我却微笑了,是的,咧开嘴露出了兴奋的微笑……扑通扑通,清晰的心跳声取代了外界的所有声音,血液大量涌上了我的脖子……我凝视着小妹,大片齐腰深的杂草在风中摇晃着波浪……
    嗖地一阵狂风吹过,一大块云层缓缓移动,斜阳投下炫目的光晕……霎时,我攥紧了长枪,箭步向前,伸出手臂,枪尖猛地向小妹刺去。
    我听到了破空的尖啸声,空气仿佛震荡了一下,像涟漪一样扩散。
    小妹露出刹那间的吃惊,随即恢复镇定,她原地向左转腰,左手压枪杆,右手抬枪头,往我的枪侧面猛地一拍。
    一声清脆的爆响,两枪相接处,黄草呈扇形地披靡倾倒。
    我略微收回枪尖,然后一边向前垫步,一边快速连续地突刺,每次都瞄准小妹的要害。她很有章法地后撤步,一边从容地把长枪甩得左右摆动,每次都用最小的幅度巧妙地把我的枪尖打偏。
    我停了下来,微微喘息,只见小妹呼吸丝毫不乱,眼神坚强果敢,正定定地注视着我,全身始终保持着猎豹般矫健的姿态。
    “来——进攻呀——”我粗声说道,脸上带着微笑。
    小妹眼神一凛,一股杀气顿时让我脊背发凉。只见她右手一拉,把枪头收到身侧,然后迈出一个弓步,大喝一声,同时左手后收,右手前挥,长枪便从右上方以千钧之势向我劈来。
    我下意识地横着抬起枪杆,向斜上方推出,硬抗这一击。二人武器相碰时,空气又猛烈地震荡了一下,一股波动的气流向四面八方迸射。小妹的枪被高高地弹开。
    我和她都有些吃惊,好像我使出了一股莫名的力量。
    “吼啊——”
    在小妹的枪来不及收回的这一瞬间,我把枪转了半圈,调换前后手,然后猛地一抖,把枪从左往右横扫出去。
    枪没有碰到小妹的身体,但它扫出的一股强劲的风把小妹连同她身后的一大片杂草都给吹倒了。我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舒畅的快感,好像有什么积压已久的东西释放了出来……
    小妹双腿一转,借着惯性原地起身,面孔紧绷,但毫不慌张,眼神镇定而凌厉。我轻轻起跳,把长枪高举过头顶,用力挥下;她则一个侧身,拖着枪,敏捷地从斜下方往上挑出,枪身甚至被那强大的力道给压弯。
    磅的一声,我们两人的武器再次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她的枪掉了,我击打在地上。顿时,草地上像是蹿出了几条大蟒蛇,荒草被压倒,一直向远处延伸。小妹被空气的震动抛了起来,又一次跌倒在地。
    “没事吧!”我跑到她身边,把她拉了起来。
    “唔,”她摇了摇头,拍了拍盔甲下摆,然后看着我说,“哥,你的力气好大呀。”
    “是吗,我感觉把体内憋的气发泄出来一点了。”我畅快地说。
    “真的吗?”小妹欣慰地说,“那就好,还要来吗,我可以继续陪你——”
    “不用了,我怕弄伤你,”我爱惜地看着她,“知道了这种方法,下次我可以用别的事物来发泄。”
    小妹看起来颇为开心,她抱着我的手臂,抚摸着我鼓胀的肱二头肌,情意绵绵地看着我说:
    “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人家都接不住了——”
    “可,可能是雪莲花的功效吧……”
    小玉说了,我现在正处于精气郁结、濒临爆发的边缘,从好的方面来讲,这让我浑身充满了力量,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那感觉就好像身体里潜伏着一只猎豹或一头猛虎,能量远超正常人的范畴,刚才跟妹妹交手时我特意收着力,只用了大概两三成就有这般效果。
    从坏的方面来讲,我感到自己头昏脑涨、心烦意乱,坐立不安,仿佛一点就炸,心里时不时浮现出各种阴暗、邪恶、狂暴的念头……这些念头平时是绝少出现的,就算有也会立刻被我掐灭。可是现在,它们像自己有生命似的,在我心田深处扎根生长,摆脱了我的控制,结出狞笑的果实,不停诱惑着我……
    我不能不回想起天山上的一幕,自己吃了雪莲花后疯狂破坏,引发雪崩……对此我惴惴不安,害怕悲剧重演,自己能忍到何时呢?万一忍不下去怎么办,还得按小玉说的来吗?那样如何不伤害小妹呢……
    “太强了吧,”趁我思考走神的时候,她像猫一样亲昵地蹭了蹭我,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好厉害呀……哥哥好棒!”
    她的身体一靠近,我体内刚刚扑下去一点的火立刻又熊熊燃烧起来,愈发燥热。
    “云,云禄……”我连忙试着推开她,“你这样,我又要憋得慌了……”
    “为什么,你想要我啊?”她脱口而出,大胆地看着我。
    我吃惊地瞪着她,羞得耳朵发烫。她好像看穿我的小心思似的,捂嘴一笑,放过了我,没再继续调侃。
    我们飞回了汉中,跟人打听庞德的下落。出乎意料,庞德在这里似乎不是一个秘密,而是公开的信息。在人们的指引下,我更加吃惊地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一座富丽的宅邸前,这虽然不及张家府,但也是城里的大户人家了,庞德怎么会住在这里?
    我们通报了姓名,出来迎接我们的是庞德的贴身侍从,跟随了他好多年的小兵哈克。他见到我们,喜出望外地说:“少爷,少奶奶,见到你们真高兴!”
    “你这泼皮又不正经,来这么远的地方也改不了你的嘴!”小妹作势要打他,但看起来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微笑。
    “啊,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说,“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主人呢?”
    “主人就在屋里!”哈克笑嘻嘻地躲了一下,一边说,“我跟着主人,还有主人的主人一起从死人堆里逃出来了,我们从山那边来到山这边,全靠两只脚!本来我们在流浪,不知怎的,突然有一天住进了大房子,人生真是奇妙啊。二位要见主人吗?来,随我来吧——”
    我们被领进大院,走进了正厢房的待客室,在这里见到了令明,他看到我们平安无事,跟我们看到他一样感慨万千、激动不已。
    我们彼此慰问、互述经历,原来他一直按照大哥的吩咐,留在当地守护嫂子。曹操占领汉中后接见了他,想把他招致麾下。令明兄是我们凉州军的豪杰,威名传到曹操耳朵里也不奇怪。
    他为了保护嫂子,便顺从了曹操。后者给他的礼遇,超过了一般的降将:封官进爵,赏赐黄金、布匹、田宅……他现在已经是魏的立义将军,从六品呢。
    我把大哥在刘备那边的境况告诉了他,说大哥已经投靠了刘备,顺便转达了大哥的意思,希望他和嫂子一起过去。
    “大当家得遇明主,真让人高兴,”我们围坐在桌边谈话时,令明感叹道,“可是现在汉中戒严,前线全面封锁,你们如何把人带走呢?”
    “我可以从空中过去……嗯,这是一种法术,没事的,”看到他疑惑的神情,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这里离定军山不远,大概六十里?一个小时就到了,我可能要分几次送你们……”
    听完我说话,令明不自然地沉默了许久,最后说:
    “好吧,我听你的,少当家。”
    他流露出一丝纠结、苦恼之情,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了?”我问,感觉他好像不是很乐意,是不是有什么请求,有什么不便,或是有什么事要做,而不好开口?“说嘛,没关系——”我温和地敦促道。
    令明叹了口气,眉间挤出几道皱纹,表情颇为凝重,他开口说道:
    “当初魏军进占汉中时,我已经做好了用性命守护嫂子跟孩子的准备。没有想到啊,曹公不嫌弃我是败军之将,流寇之贼,像对待亲人般对待我,亲自来到我藏匿的地方,握着我的手,对我嘘寒问暖……我和嫂嫂一家能好好地活到今天,全靠曹公的庇护……曹公的这份恩德,我还没有报,心里有点愧疚……”
    我和小妹都沉默了,我能感觉到她跟我一样讶异。曹操是凉州人民的公敌,是一切苦难的罪魁祸首。他杀害了大族长——我们的父亲——摧毁了我们的家园,害得十几万父老乡亲流离失所,我们也是其中一员,饱尝世事艰险。我们最忠实的部下,竟然感到愧疚?
    “令明兄,你打算怎么报答曹操?”小妹平静地说,“要替他卖命吗?”
    庞德凝视着桌面上的一个小茶碗,没有说话,颇有难色,好像他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现在魏蜀正在打仗,大哥是蜀将,我和三哥因为……嗯……一些私事,也打算站在蜀国那一边,”小妹顿了顿,注视着庞德轻声说,“你若是为魏国效命,莫非打算对我们兵戈相向?”
    庞德猛地抬起头看着小妹,眼里透出一丝惊恐。他突然在桌子边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地说:
    “岂敢!我庞令明曾发誓效忠族长,这誓言永远不变!”
    他单膝跪地,抱着双拳,眼里有八分激动的精光,二分迷茫的阴霾。我看出来了,他虽然渴望为我们尽忠,但心里有个角落还是抹不开曹贼的人情,过不去那道坎儿。曹贼笼络人心的手段可真有一套啊。
    我看着小妹的侧脸,觉得她应该也看出来了。她坐在那里,平静地跟庞德对视,姣好的侧脸宛如画上的美人。过了一会儿,她深吸了口气,移开了视线。
    “你起来吧,令明兄,别这样……”庞德有点惶恐地回到了椅子上,“像你这样忠义的将士,不可能被钱财收买,我相信你的忠诚绝不会动摇,我也理解你的心情,战争的形势总是千变万化的……”妹妹目光流转,不知不觉间脑子里似乎转过了好几个念头,“现在叫你加入蜀军,对抗魏军,恐怕你还不能适应……”庞德面露愧色地微微低下头,“这样吧,你就留在这里,替我们收集情报吧。”
    我和庞德都有点惊讶和不解地看着她。
    “留在这儿?”
    “对,”妹妹不急不缓地说,“你只需要利用你的身份,把魏军的内部的消息传递给我们,不需要你亲自上战场打仗。假如最后魏国赢了,你可以继续留在魏国;如果蜀国赢了,你没有杀死一兵一卒,也算报答了一点恩情吧?”
    “这……”庞德眨巴着眼睛,喃喃自语,显然陷入深思,“大族长去世后,大当家就是新的族长,是我效忠的对象。我怎能不追随他的左右,留在别国,这恐怕不妥……”
    “那你就把这当成他交给你的任务吧。”小妹说,“你留在这里,对我们用处不小,大哥会同意的,你放心吧。”
    庞德犹豫了片刻,随后恭敬地说:
    “既然大小姐发话了,我自当遵从。请小姐转告大当家,庞令明愿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庞德能够站在我们这一边,我大感欣慰,他虽然没有被派往一线作战,但以他的官职能够接近前线,自由往来于阳平关与汉中城之间,还可以参加军事会议,从而得以获悉一般人接触不到的魏军内部决议与机要。这对我们至关重要。
    我们决定用信鸽传递消息,定期汇报情况。有需要时,也可以由我来送信。为了不让他的身份暴露,我们决定暂时不转移大哥的妻儿,仍然留在庞德府上,以免曹操生疑。
    事后,我们回怡春园时,我不禁夸赞小妹当时的处理机智过人,我就想不到这样安置庞德。
    “哥哥不想让欺负过我的人逃跑,想把魏军围困在这里,那样的话有个内应对我们很有利,不是吗?我就灵机一动,说服了他。”妹妹拨开耳边的头发,看着我莞尔一笑,“哥哥的愿望,我总是乐意帮忙实现!”
    “谢谢你,云禄。”我有点羞涩地微笑道,心里充满感激,“你真是太好了。”
    “那人家想要什么奖励你知道吗?”她拉着我的手微微摇晃着说。
    “什,什么?”我有点不安,并非害怕付出,而是担心刺激自己的病状。
    她脸上闪过一丝宽容的微笑。
    “好啦,回去帮我按摩一下好吗,刚刚打完我浑身都好酸……”
    虽然触碰妹妹的身体,无异于给我的症状雪上加霜,但是谁又能拒绝这样可爱的妹妹的请求?我在做出肯定答复的同时,心里对于包围汉中、把魏军一网打尽的计划,也更加坚定和自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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