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城里的喊杀声持续了一夜,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各处相继冒起了火光,大火熊熊燃烧,照亮了附近的街道,不至于两军胡乱大杀一通。.
    鲍超不知道自己换了几把大刀,他还是第一次感觉杀人也那么累。
    “凤山,你那边怎么样?”
    周凤山不知该高兴,还是懊恼,肃声道:“全师伤亡大半,能战者不足两千,杀敌最少八千,加上一些抵抗的百姓,差不多有一万多人,外城被咱们攻占,收尸队差不多也上来了。”
    鲍超知道周凤山口中抵抗的百姓是什么意思,不是太平天国家属,就是城中富裕人家,当兵的杀红了眼,看见高门大户就想抢。
    “我这边也差不多,能看见的都杀了。”
    周凤山笑道:“还是大帅有先见之明,将那些汉军监军都放在城外,否则他们看见我们如此行事,又要嚷嚷告咱们了。”
    鲍超朝后招了招手,瞬间十几位传令兵相继四散而去,嘴里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再有半个时辰天就亮了,咱们也该杀进内城,今天一定要活捉洪秀全这个贼子。”
    经过短暂的休息,湘军士卒纷纷按照编制集合在一起,一对对整编完毕的士卒相继向前,一些零散迷路的湘军士卒也趁机加入进来。
    “圣旨到!”
    城外湘军大营,十几骑士一边勒住马匹,一边大喊。
    一炷香工夫,曾国藩就备好了香案,率领幕僚将领接旨。
    宣旨官员小心上前,对曾国藩道:“大人,皇上有口谕,让大人起身接旨。”
    曾国藩知道大汉有革去跪叩之礼,也不推辞,直接率领将士起身,对着香案弯腰而立。
    “诏曰:四川乃是天府之国,渝城亦如是,曾大人不可逞一时之意气而至千万黎民百姓于不顾,不可肆意屠杀降将,亦不可侮辱百姓,上天有好生之德,望耳忽负朕意,还有洪秀全是我的学生,你不能把他害死,如果他要自杀,就让他在公众面前自杀,以免军中疑虑……钦此!”
    曾国藩双手接过圣旨,嘴里唱道:“微臣接旨!”
    陈世杰安排完宣旨人员,快步问道:“大人,皇上这是何意?洪秀全善于蛊惑人心,咱们绕了他姓命,恐怕天下永无宁曰。”
    曾国藩很认同这句话,心里仔细琢磨圣旨的意思,一时之间忘记了答话。
    曾国华不由提醒道:“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现在天色已经大亮,外城肯定已被攻下,只剩下洪秀全的天王府,弟兄们还等着发财,如果绕了洪秀全,他……肯定不行,还不如杀了他,死无对证,谁知道咱们拿了多少!”
    听曾国华所说,曾国藩就纳闷,为什么汉军攻破燕京的时候可以秋毫无犯,听说皇宫都没进,只是派了几百人入宫巡逻,这些穷百姓当兵不就是为了钱?到了世界竟然不偷不抢,真是怪事,他这湘军为什么不行,军中上下没有一人怕死,可是他知道,大家都憋着一股气,攻破天京,抢他娘的!
    陈世杰接着劝道:“洪秀全是不能留的,无论是饿死,病死还吓死,那么多理由,我不信还能查出来。”
    陈世杰没有想过洪秀全要自杀,别人自杀他相信,可是洪秀全只会奢侈[***],娶妻纳妾,这种最是怕死,怎么可能自杀!
    曾国藩吩咐道:“传令下去,不许杀害洪秀全一家。”
    曾国华失望道:“那……唉!还以为能发大财,没想到弟兄死不少,好处却没有,这样下去有谁还会打仗?大家回家种田岂不更好!”
    周围都是湘军嫡系,曾国藩也不怕暴露,笑道:“想洪秀全死还不容易,圣旨上不是说了吗,要洪秀全当众自杀,安抚民心、军心,如此一来,拜上帝教理论不攻自破,邪教思想烟消云散。”
    曾国华道:“大哥打算拿他的家人威胁?就怕他爱自己胜过爱家人。”
    “你们不必说了,到时我自由打算。”
    自从洪秀全攻占渝城,就时时刻刻修葺王府,当初的四川总督衙门被他搞的像皇宫一般,四周都有高强,城墙坚固,材料都是按照燕京城墙标准,墙上布满四处掠夺来的大炮,几万兵士守在上面,固若金汤。
    赖文光看着墙下密密麻麻的人群,苦笑道:“扶王,天王还是不见我们!你说咱们该怎么办?也许只有天王相信可以守住王宫。”
    陈德才已经打定主意与洪秀全同生共死,郑重的说道:“我本是乡间寻常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全是天王照顾,我才有今曰,我已经下定决心与城共存亡,赖兄弟认为怎么样?”
    赖文光敷衍道:“甚是!甚是!我等全靠天王才有今曰,死了也值得。”
    斜眼眯着陈德才,赖文光知道自己敢说个不字,一定人头落地,左三检点王翔就是怎样死的。
    赖文光暗道:你陈德才是无处可去,当年紫荆山追杀汉王有你一份,你当然不敢投降,可我是翼王石达开旧部,石达开已经坐上大汉云贵都督,我去投靠又是一个前程,想要我陪葬门都没有,本来还想拉你一把,既然你陈德才执意如此,别怪我不讲兄弟情面。
    陈德才丝毫没有怀疑赖文光,还欣慰的勉励他几句。
    赖文光趁机道:“殿下,如今北城只有我们两个,而城外湘军把主力摆在北城,很明显,他们是想佯攻其他三门,主攻北门,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咱们轮流值守,你先下去休息,两个时辰后,你再来替我。”
    陈德才觉得这个办法很好,笑道:“还是你先下去休息,我在这里守着。”
    赖文光怕陈德才疑心,立即答应,带着几个卫士下来城墙。
    城下,鲍超举起望眼镜,把北城看了一遍,对身旁周凤山问道:“这姓赖的是不是戏耍咱们,说投降,城上怎么没有动静?”
    周凤山也搞不清楚,一个时辰之前,有个打扮成湘军模样的士卒找到他们,说他们主人赖文光愿意投降,打开北城,让他们入城,可是到现在,北城上面安安静静,没有丝毫要投降的意思。
    鲍超骂道:“对比北城,还是东城好攻一点,这会不会是城内疑兵之计,好拖延时间,等待援军……直娘贼,他们哪来的援军,我怎么看都像是等死。”
    周凤山道:“所以我相信这个赖文光不是诈降,既然他是石达开的部下,投降也有理由,只是不知他什么时候动手,如果等到晚上,嘿嘿,咱们在城下站了一天,就是他打开城门,咱们也不敢进!”
    鲍超眨了眨眼睛,正色道:“要不周兄弟先带着你的人下去,咱们轮流看守,这个法子你看怎么样?”
    周凤山撇了撇嘴,挪揄道:“你脱裤子,我就知道你放什么屁,我要下去休息,城门不开就算了,万一要是开了,好处还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先别急着说,听我把话说完,嘿嘿,等我休息完了,你能回去休息,八成还是站在这里。”
    曾国葆手里拿着令牌,急匆匆的跑过来,对周凤山、鲍超道:“刚刚有圣旨下来,皇上有命,不可扰民,不可擅自杀俘,包括洪秀全一家。”
    鲍超摸着光滑的脑袋,骂道:“圣旨来的也太是时候,咱们刚想破城,圣旨就来了,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这一定是假……哼!”
    曾国葆劝道:“春霆慎言,你忘了咱们旁边还有一支军队!圣旨八成是他们搞的鬼!”
    周凤山眼睛通红,问道:“那咱们还遵旨行事?城内可有不少宝贝,洪秀全纵横几省,又霸占了四川那么多年,搜刮的金银财宝可全在里面。”
    曾国葆小声笑道:“大帅说了,只要不过分就好,留着一些交差,剩下的可以酌情处理。”
    曾国葆心情也很好,贪墨的这些金银,至少有三成会流入他们曾家,当众也有他的一份,抢的越多,分的越多。
    赖文光根本没有休息,他将自己亲信全部带上,一起上了城墙,对陈德才道:“殿下,我来换你,趁着汉军没有攻城,你可要好好休息。”
    连续好几晚上没有休息,汉军又没有攻城,陈德才早已疲倦不堪,立即打了个哈欠,说道:“麻烦赖兄弟了。”
    陈德才远走,赖文光得意一笑,对身左边第一个卫士吩咐道:“你去将城墙附近所有旅帅以上官员都叫过来。”
    “遵命!”
    赖文光找了处宽阔地,不一会儿,三十几个青年壮汉聚集在他的身后。
    城墙上的旅帅、师帅三三两两的来到赖文光对面,不知这个陌生的上司要说些什么。
    “弟兄们,我已经决定归附翼王殿下,你们同意的站左边,不同意的站右边!”
    赖文光生怕下面造反,故意把投降说成归附翼王,因为翼王石达开出走,洪秀全大封诸王,任用同族,有志之士更加怀念石达开,因此他的的声望不降反升。
    底下众人面面相觑,一些机灵的人已经站到左边。
    赖文光假意笑道:“大家放心,翼王承诺,保证大家安全,翼王一诺千金,说道做到。”
    又有几人走到左边。
    还有几个人对赖文光怒目而视,默默的走到右边,要不是顾忌周围持刀卫士,早已经对他破口大骂。
    赖文光一挥手,几十名侍卫上前杀了站在右边的几个人。
    “大家放心,赖某与各位一样,生则同生,死则同死,来人!下去打开城门!”
    随着北门缓缓打开,湘军呼啸入城,喊杀声越传越远,城内太平军不知出了什么事,相互猜忌,眼睁睁的看着汉军杀入洪秀全住所,才反应过来,一起支援。
    两军激战半天,太平军首先崩溃,不成建制,被湘军围在几个险要,每时每刻都有人员伤亡。
    鲍超兴奋的大喊:“老子活捉了洪秀全!”
    过了一会儿,又传来一阵恼怒的声音。
    “直娘贼!是假的!给我追!”
    洪秀全被逼与一名侍卫互换衣服,被心腹将领拉走,洪秀全只感觉身边卫士越来越少,他却拼命的往前跑,直到周围只剩下他一个人。
    周凤山见前方有一身穿太平军衣服的汉子,看这样子官位还不小,立即派手下将他抓过来,喝问道:“你认识洪秀全吗?”
    洪秀全一愣,这个名字他不用了好久,也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直呼他的大名。
    “洪秀全是谁?我好像听过,又好像没见过。”
    周凤山见他不认识洪秀全,立即吩咐道:“将他押到战俘营,咱们继续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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