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

    这一下直惊得他面色也变了,忽然想到什么,扭头阴森森望向了尧绿川,牙缝里露出几个字来:“你下毒?”

    夏云初终于开了口,语气平板:“你……你弄痛我了。”

    萧红屿一震,慌忙转头看他,回头所见,夏云初正冷冷望着他牢牢抓住的那只手。

    心里一窒,脑中忽然全是他那句:“若我再见你握着它,我便砍了它去。”

    这一惊,真真是在大热天里把冷汗也逼了出来。慌乱着放了手,低低道:“好,我不碰你。”

    不敢再对着夏云初,转身来到尧绿川身前,冷冷道:“你趁我出门办事,明知我一时半会回不来,特意挑这时候来挑衅,到底想作什么?”

    尧绿川微笑,神色丝毫不见慌张:“我想看看云弟身子可大好了,就来问候一下,有什么不对吗?”

    萧红屿冷不防也被噎了一下:“云……云弟?”

    “是啊!”尧绿川脸上尽是无辜:“听大哥叫的好听,便也想随大哥一起叫,不成吗?”

    冷眼看着夏云初那冷淡样子,再看萧红屿那无力招架之态,更是笃定两人再难有戏,不由语气打从心底里的欢喜。

    萧红屿心中狐疑怎能轻易就消?转身再看向了夏云初:“你……真的没事?若有什么委屈,说了出来,我要他双倍奉还!”

    不等夏云初答话,尧绿川咯咯一笑:“若是别人惹了他,你是定要人家十倍奉还的,为何我却只要两倍就好?我就说你终究对我不同,你偏是不承认。”

    夏云初心底一紧,相处多回,他怎不知萧尧二人间也是暖昧不清?

    此时尧绿川公然打情骂俏,虽不是首次得见,却仍是扎着了心。

    慢慢起了身,脊梁挺得笔直,淡淡道:“你们继续。容我先行一步。”

    尧绿川哈哈一笑,眼看目的已达,情知也再难讨更多好去,反正来日方长,何必急在一时?

    飞身一跃,远远纵身疾走,声音断续传来:“你们继续好了,我走。”

    夏云初也不再看萧红屿,只顾自己前行。正走几步不到,那人一个纵身横身在前,眼中全是说不出的柔情:“刚才那最后一句,若我解成是吃醋,可是太自作多情了?”

    夏云初连闪两下,又怎能闪得开那移形换影之术?无奈死了逃避之心,眼望别处,索性答句:“是。”

    “是自作多情,还是你吃醋?”萧红屿轻笑。

    夏云初颓然吐了口气,早知道他会曲解,就该连这个字也不说。忽然心中慢慢有了一个念头,却也是这些天一直在心里久久徘徊,早做了决定的。

    既然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是今日了,心里刺痛直涌而出,强定了心神,他一字字开口:

    “萧红屿,我有话……想认真地对你说。”

    萧红屿听着他冷静决然语气,忽然心里一抽,似是有了什么奇异预感。

    慌乱没原由地上了来:“你今日一定累了,以后再说不迟。”

    夏云初微微摇头,神色有了些淡淡哀伤:“就是今日吧……我不想再拖。”

    萧红屿的脸色,在月光下似乎有些青白。静静看着他,终于点头:“好,我听着——可同不同意,却另说。”

    夏云初心中叹息:这人,倒似是知道自己所说……必不是他愿听呢。

    “我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虽然仍有些弱,但在路上行走,应无大碍——何况我好歹有些微末武功傍身。”

    “所以呢?”萧红屿静静道。

    “所以明日,我想向你和柳前辈辞行,望你莫加阻拦。”说完这句,他清楚看见萧红屿的脸色是真真正正的青白了。

    “怎么你知道我一定会阻拦吗?”眼前那人的口气依旧平静,却已见波涛暗涌。

    “我猜是吧。”他漠然道:“不阻拦自是最好了。”

    “可你猜对了,我当然会全力阻拦——用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所有方法。”萧红屿冷冷道,脸上幽冷映着挺鼻深目,重现了久违的阴沉:“我不准你走。”

    夏云初盯着他,忽然也冷笑:“不准?你是我什么人?”

    刚说完这句,后悔之心便升了上来:这可不是叫他胡说吗?

    果然,萧红屿窒了窒,眼中柔情又起:“你明知道……我是你什么人。一定要我说吗?”

    夏云初心中一酸,不欲听他再说些什么,抢先道:“好……你我也算相识一场。”

    心中酸楚忽然因了自己这一句越扩越大,语气也不自知着,变了凄然:“所以萧红屿……

    若你有些仁慈之心,就请放手了吧。”

    仁慈之心?萧红屿怔怔听着这几个字,原来在他心中,自己还是那般穷凶恶极。

    “真的还这么恨我?”他低低挣扎道,手颤抖着想去抚摩那近在眼前的面庞,犹疑半晌,终于慢慢触上了温软脸颊。

    意外地,夏云初没有躲闪逃避,只静静由着他。不知多久,他的声音轻得像是梦呓,却漠伏:“不恨了吧……”

    萧红屿身子一震,完全不信地看着他低垂眼帘:“你……你说不恨我了?!”

    “是。”夏云初抬起了头,平视着那双深邃魅惑眼睛:“我这些天躺着想了很多事……也想通了很多事。”

    这番话,在他心中不知辗转了多少遍,此刻一旦出口,已是离弦之箭,再无回头之势:

    “当初确是恨过你的,毕竟你曾那般对我。辱我刑我,也不必再提了,其实反倒不如后来的事记得真切。至于骗我……”

    语声低了,却不肯不说清楚:“要了我身子,说来也是我自己愚蠢。后来知道你我不过都是棋局中黑白二子,便忽然觉得恨怨一场,不过只是笑话……”

    怔怔了望四周幽暗林木,他又道:“你也曾受我一剑,这次又救我一命,用自己体内鲜血过给我……我想来想去,有时候也是糊涂,到底是谁欠了谁呢?”

    摇了摇头,神情有丝迷惘,道:“不过也无所谓了。谁欠谁,又有什么打紧?恨一个人,要很用心。可我已经没有心了。对了,你说我的心是死了,这么说也成。”

    将这番话终于说完,他只觉胸口非但没因畅所欲言减了负担,却更加憋闷难受。

    低低垂了头,正暗自喘息,耳边萧红屿的声音终于响起:“不恨了……那还剩一点点爱吗?”

    转瞬而逝的轻颤没能逃过那人锐利如鹰的双目,拂在脸上的那手微微加了力道,迫着他将低垂的头拾了起来,却不让他疼痛:“不要说一点不剩了……我不信。”

    幽幽望着萧红屿的眼睛,那里面是他看惯的霸道和不惯的温柔。霸道的那一半是火,温柔的一半似水。

    不回答怕是逃不掉吧?他自嘲地想着。

    微微一笑,似是有丝讥讽:“爱和恨一样,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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