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啊。不过我第一个念头是‘眼睛瞪得真圆,声音意外的还挺好听’……”

    “谢、谢谢夸奖!”

    北平自以为还没有喝高,差点舌头打结的事实让他认识到理想与现实的偏差。上次他请南京吃饭,半途遇见在小吃摊流连的武汉和长沙,不知怎么就演变成四人下馆子涮火锅,吃到嘴里快喷火牛皮快吹到天上末了还搓了几局川麻。事后他沉痛反思,为避免回请重复上次的局面,南京问他想去哪里时他选了北碚区一家报社门口适合安静谈话的咖啡屋,还特地要了包间。

    ……然后两个人鸡尾酒喝完嫌少就多点了些,不慎就喝高了开始互相痛陈革命家史。

    “现在说抱歉也忒矫情了,可我……你懂的,从云端跌下来的感觉,你可能习惯了,但是那时的我实在受不了……我以为我能忍住,可是不行,我遇上了燕王……”

    “没关系我是懂的。燕王是个好男人,起码对你来说。”南京把玩着酒杯,眯着眼说,“你看人的眼光总是很好,比我强多了。”

    “不,也不总是很好……”北平撑住桌子,视野开始轻微旋转。

    “哦,有吗?”

    “像那什么李自成……”

    南京玩酒杯的手停了一下,好一阵挣扎才没让想象力瞬间奔腾到□□的大草原上。北平才冒出这句,尚存的理智就使他赶紧闭口不谈了。乘着酒兴,南京拍桌:“说啊!说来给我乐乐,作为咱们伟大友谊的见证!”

    北平用更加气势惊人的拍桌回敬:“不是我不想说,本来就没什么可说的呀!脸都没看熟就给多尔衮和吴三桂赶跑了,能有什么可说的!”

    “不不肯定有□□!凭我多年的经验——”

    门怯生生的被推开一道缝,服务生探出半张脸:“两位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原来两人拍桌时把桌铃震响了。

    “不用……”北平默默掩面。

    “不好意思……”南京默默扭脸。

    服务生闻声遁逃。

    要包间是个英明之举,北平庆幸地想,免去了被不明真相的群众围观,还谈了不少平常比较敏感的话题。……等等这真的值得庆幸吗?

    南京一歪头靠在墙壁上——他没控制好力道,更像是一头撞上去的,还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瞟着北平,懒懒地说:“真奇怪,上海居然还憧憬过你,虽然我能理解某些没真正谈过恋爱的少男少女的口味啦……长得不错,有文化有地位,看上去还有那么一点王八,哦不我说的是王霸之气。可只要稍微往深处去,你那性格……就凭你这张喝了酒都撬不开来的嘴就活该孤独一生。”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北平凉凉地说,“而且上海应该已经对我无感了。”

    “嗯哼真的吗?”

    “怎么就假的了,我看他现在对你的兴趣比对我大多了。”

    南京笑了笑。“不是一回事。你失落了?”

    “不会。你说的也没错,我这种人他一旦深入了解,就会知道和他想象的反差。我给不了他想要的任何东西,他断了念头说明他思想成熟了,是好事。”

    “也别把话说死。日子还长着,说不定他会再次喜欢上你,抱着和过去不一样的心情?”

    北平低头,盯着盘里残留的几根意面。“……不太可能。”

    “不怪你这么说话……”南京靠着墙,语声越来越轻,“虽说我们都算经验丰富,可论起真正谈过恋爱的也没几次。你有了想认真谈的对象吧。真麻烦,亏我自以为爱着你许多年。”

    北平猛抬头,醉意全吓跑了。

    他脑中急遽闪过多种回答方式。啊你是怎么知道的太灵敏了吧?什么你爱着我其实有些时候也觉得我是爱着你的?这是在求交往吗可那个以为好像不太对劲?爱不就是一种个人的感觉吗还能怎样以为?可是你看上我哪点了你又不是只看表面没有经验的无知少年?究竟你想表达什么意思呢信息量有点大我抓不住重点?

    任北平在那里思绪万千,南京料到会成这种局面,自顾自往下说:“也许是羡慕你的运气,佩服你看人的眼光和行动力。虽说你默默无闻了很久还倒了很多霉,可时运一转就能迅速抓住。我就不擅此道,有很多机会却抓不长久,好不容易抓到一回还给你翻了盘。如此也就罢了,你愿意被帝王继续坑害,就去好了。可过了明末,你继续安稳坐你的位子,我经历南明的事情开始心不平气不顺。你可以一边站在风口浪尖,一边保住安稳和权势,即使受到非难和指责也不动摇地自行其道,这是我屡次尝试也屡次失败的。我才知道,你认可过李自成。可他一败,你就迅速投向了多尔衮……”

    “……有一些原因。”伤疤隔了多年,一碰依然痛得很。北平不愿多讲。

    “嗯,我知道你有隐情。但当时我只是对此很不舒服,一直不舒服,当有人期待我能站出来和你作对的时候我常常应允,这也是原因之一。时间久了,我渐渐的感到胜负不再重要,反而演化成了一种执念。如果能去爱着你,就好像我不能实现的愿望能有你补上……而你那矛盾的个性适当的时候也会成为一种魅力。因为一些相似的阅历我不会像别人只看到你的表面,这只是我盲目的自信。”

    “很多次跟你面对面的时候,我都会感到被触碰到内心的阴暗。”北平说,“就像在被迫看着没有意识到的自己。这是真实存在的,不是盲目自信。”

    “于是我以为我爱你了。”南京眨了下眼,“执念距离爱确实也不远。要是两个人都互相有点喜欢,一个人暴露了执念,可能就真的混到了一起。”

    “可是你没有。”

    “对。我享受着这份执念,没有表达,只在最痛苦最难捱的时候想着你,然后获得一点宽慰。”

    “我也常常思念你,牵挂你的事情。你对我非常特别,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可是南京说到这份上,北平也明白了七八分他不表达的原因。他自问,我该遗憾吗?

    “谢谢你。”南京撑着桌子摇摇头,“可梦总是要醒的……过了37年那个最想你的时段,我总算看清自己的卑鄙。我只是喜欢在远处默默爱着你的感觉,等你到了面前,日复一日,我发现两手空空,并没有把心带来。要说在乎和关心,我们彼此之间不缺。但还是不一样,以这样的出发点去爱,是错的……我,并不比上海高明。”

    南京的语气很淡然,北平却忽然很难受。“我以为你另有心思了,或者是没有心情,在这种环境下。你要是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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