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绣娘领命之后?,便拿着?尺子和针线箱子退出了屋外,只等准王妃休息够了,再继续干活。
    可过了不到片刻的功夫,那个绣娘表妹便又推门而入,颤音道?:“奴家忘了一把剪刀,折回来取一下。”
    她说完之后?,便抬眼看了看躺在软榻上的准王妃。
    只见小萤已?经歪着?头,一只手耷拉下床,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
    那茶里下的药,足可以放倒一头牛,更何况是个小小女郎。
    那绣娘面露窃喜,走?过去居然伸手便抱起了闫小萤,然后?将她放入了一旁绣娘带来的衣箱里。
    不一会便有人来抬这衣服箱,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带出王府。
    因为绣娘来了王府几次,侍卫们对她们都熟悉了,所以一路通行倒也并无阻碍。
    只是快要到王府门口?的时候,沈净突然带人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绣娘吓得不敢说话,还是那个绣娘表妹镇定自若道?:“启禀大人,这些都是拿给准王妃看的华服与常服,王爷新婚后?,要与准王妃游玩一阵子,怕衣服不够穿,又加急备了些。”
    沈净绕着?箱子看了看,冷声道?:“最近京城里不甚太平,已?经有几家国公府里的少爷和女眷突然莫名失踪的案子,你们往来王府,也得小心些,莫要夹带不相?干的人入府。”
    那位绣娘表妹自是称是。
    沈净说完,还要查看衣箱子,就?在这时,天上忽然响起雷声滚滚,绣娘借口?箱子里的衣服布料金贵,淋不得雨,总算是糊弄过去,顺利出了王府大门。
    待箱子装箱上车,出城走?了一段时间,那绣娘表妹脸色一变,示意赶车的车夫将一旁瑟瑟发抖的绣娘拽下马车,拉到一旁林子里结果?了。
    那绣娘吓得颤声道?:“好汉饶命,奴家已?经照着?你们吩咐行事,不是说了事成,便放了我的儿子吗?”
    那车夫一脸凶相?,懒得搭理死人,只挥刀便砍。
    可就?在这时,一只袖箭疾驰而过,正?好击穿了他的喉咙。
    车夫气梗在喉,应声倒下。
    那绣娘表妹惊慌回头,却发现本应该在箱子里昏迷不醒的萤儿女郎,不知何时钻了出来,正?笑?吟吟地举着?袖箭立在她的身后?。
    “表妹,你的心也太狠了,沾了血的手太丧气,怎么好给人缝嫁衣?”
    刚才?在府里时,她老早就?瞥见这位表妹的手,可不是缝补衣服的手指,而是布满了老茧。看这老茧的位置,乃是握惯了刀剑的手呢!
    她在府里闲得冒油,正?好用这绣娘消散心情。
    那绣娘表妹也懒得装了,目露凶光,突然从两袖间变出了利刃,挥刀便朝着?小萤的咽喉处挥去。
    她的动作很?快,可是小萤的动作更快,以掌为刀,迅速劈在了那女人的脖颈动脉上,那女人眼睛一翻,立刻摔倒在地。
    小萤抽了自己的腰带,将那女人双手反剪绑在一棵细树上,然后?转头问那绣娘:“说,这是怎么回事?”
    那绣娘死里逃生,立刻哭着?噗通跪倒在地,说出了自己的儿子被贼人掳走?,让她配合入王府的事情经过。
    “我也不知这贼人这么胆大,居然敢掳走?准王妃你啊!”
    小萤看着?她涕泪横流的样子,也知她说的当是实情。
    “除了王爷府上,他们还去了哪些人家?”
    这绣娘名气甚大,是京城许多高门的常客,所以小萤断定,自己并不是他们第一个物色上的。
    那绣娘颤颤巍巍说了两个名字,不巧正?是前两日失踪两位公府的小姐。
    待小萤想问这些人都被掳去了哪里时,突然林子一角传来阴沉笑?声:“没想到啊,你还有这本事,居然将我的人撂倒了。”
    小萤抬头一看,这人她认得,乃是龙鳞暗卫新近接替了程琨之职的人,听凤渊说,他叫孟凡。
    不过他的手下私下里都叫他十八爷。
    小萤当时就?在想,这孟十八跟范十七是什么一脉相?承的联系?
    而现在龙鳞暗卫解散,他却带着?一票人,等在这里,一切似乎都对上号了。
    孟十八虽然也听闻了这女郎在御花园将二皇子的人踹下湖的事情,却只以为她是盐贩家的女郎,有些力?道?,彪悍些罢了。
    一个戏子的女儿,能有什么高妙本事。
    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派入王府的人也不多,没想到人是掳掠出来了,可掳人的两个手下却一死一晕。
    这可大大出乎孟十八的预料,逼得他不得不现身,擒住这女郎。
    没想到,看着他身后领着的七八个手下,那女郎不但脸上丝毫没有见慌,反而露出一股莫名兴奋的笑?。
    “十八爷,您够体?贴的了!怎么知我这些日子在王府待得无聊,特意给我添些乐子?”
    孟十八轻蔑一笑?,一挥手,身后?那七八个壮汉便飞扑了上来。
    他带来的人,可不是龙鳞暗卫的酒囊饭袋,而是啸云山庄精心暗养了多年的死士,所学都是杀招。
    那小女郎若是识趣还好,若是胆敢反抗,可莫怪刀剑无情划伤了她的脸!
    可当那些大汉扑过去时,那女郎也不知使了个什么巧劲儿,居然凌空飞起,身轻如燕地拄着?一人肩膀翻转起来,同?时手中?的袖箭飞快挥出,一下子又击穿了两个大汉的喉咙,再在空中?踢腿,一下子踹到了这几位大汉。
    这下子孟十八的表情严峻了起来。
    方才?她如何偷袭马车夫和绣娘的,他并未看见。
    原以为是出其不意地凑巧罢了。可现在看女郎的身手,压根不是三脚猫的江湖把式,而是实打实在刀山剑海里滚出来的御敌之策!
    因为那张肖似太子的嫩脸儿产生的轻忽之心,这一刻彻底止住了!
    孟十八迅速抽出腰间的长鞭,朝着?那女郎狠狠抽了过去。
    小萤这时已?经夺了一名锁喉壮汉的刀。看到长鞭过来,想起了萧老前辈告诫她的话,对待软鞭一类的武器,要“成双不落单”。
    一旦被长鞭卷住,若是用鞭者力?道?很?大,一定要及时松手,不能被他带得拽走?,而另一只手上的备有武器才?可发挥效力?。
    心念流转,她已?经在地上翻滚,操起另一把刀,然后?脚蹬树干飞身再次跃起。
    当长鞭甩过来时,小萤左手的利刀迎上,果?不其然被长鞭如蛇般缠住,孟十八单手拽紧长鞭,用力?那么一拉,要将小萤拉拽过来。
    而旁边被小萤飞旋腿踢倒的大汉们也已?经起来,如同?恶虎扑羊,只等小萤乱了身形时,便扑过去将她按倒在地。
    可就?在孟十八猛然拉拽鞭子的时候,小萤轻巧松手。
    孟十八反而被自己的力?道?带的“蹬蹬”后?退了两步。
    就?在这时,小萤右手的长刀已?经如箭朝着?孟十八狠狠投掷而去。
    被凤渊每天拎着?沙袋操练出来的腕力?惊人,就?在孟十八蹬蹬后?退的时候,刀尖已?经刺中?了他的右眼窝。
    伴着?一声尖利惨
    叫,孟十八的眼球被刺入,汩汩鲜血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孟十八气急败坏,高声喊道?:“不必留活口?,给我杀!”
    可就?在这时,有人沉声道?:“谁说我要死人了?无用的废物,还不快些下去?”
    小萤定睛一看,只见一身玄色长袍,目露寒光,持佩剑的郎君从树林后?走?了出来。
    来者赫然正?是名满京城的慕公子。
    小萤没想到他会来,忍不住讽道?:“慕寒江,我原以为你做事小节有损,大节不亏,不料今日居然助纣为虐。亏我还以为你有点小聪明,想不到你却是不辨忠奸的蠢货一个。慕甚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汤,让你全然不管自己亲眼看到的事实,继续认贼作父。”
    慕寒江纵然对自己今日所为心中?早有觉悟,还是被小萤的尖牙利齿说得脸色发黑,他冷冷道?:“对付这样奸猾的女匪,万万不可讲究武德,拿下她,何须往来招式?”
    几个早做好准备的男子立刻上前,从腰部取下一把渔网,向小萤抛洒而出。
    这渔网乃是用铁线混合特殊的蚕丝编制而成,小巧坚韧,抛出去立刻化成一张大网,将小萤的前后?左右尽数围了起来。
    小萤仗着?身法灵活,在方寸之间四处游走?,可惜那渔网在半空骤然变大,如天王铁塔密密笼罩了过来。小萤奋力?躲闪,还是被一张渔网罩住,拖倒在地。
    就?在倒地瞬间,小萤用手抵住嘴唇,发出尖利哨鸣。
    不及起身,就?被长枪利刃制住身上各处要害,然后?一个壮汉一把将小萤抓了起来,麻溜的用一根浸湿的牛皮将小萤双手绑在了一起。
    他用的力?道?不轻,使劲一勒,肌肤上立刻呈现白痕。
    慕寒江眼中?冷光一闪,盯了那壮汉一眼,终是没有说话,最后?只是慢慢走?到了小萤的跟前,抬手捏住了小萤的下巴,垂眸寸寸审视着?她脸上的不屈愤恨,冷冷道?:“别?忙着?叫人了,你的人,都被我截住了。我或许不了解闫小萤,可是小阎王的路数,我却一清二楚!”
    他太了解小阎王的张狂刚愎,还有胆大妄为了。
    凤渊以前帮着?他分析小阎王此人行踪时,点评过一句,说此人好炫技,好孤身涉险,如今一看,说得还真分毫不差!
    派出一个满是破绽的绣娘,就?是为了勾起她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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