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生土长的美国华人,生于非常美国化的落后城市巴尔的摩,到了洛杉矶后就误打误撞的混进了齐放的圈子,仇绍自然也认识。

    可这一切,菲菲从没有告诉过齐放。

    此时此刻听到仇绍低声陈述,不由得的一惊。

    仇绍接着道:“亏你和阿fei是朋友。你知不知道她有写日记的习惯?”

    齐放下意识摇头。

    在菲菲的日记里,她喜欢过一个男人,比任何人都喜欢,但他们在艺术理念上有冲突,性格不合,只能当□□。

    再后来,□□也不能维持了,就当对方的垃圾桶。

    仇绍抬眼,扯着唇角:“她说的那个男人是谁,你最清楚。”

    齐放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断了。

    良久,他才问出一句:“这些,是iris告诉你的。”

    仇绍没说话。

    答案不言而喻了。

    又过了片刻,沉默散尽。

    仇绍喝了口茶,也缓缓吐出一口气:“她那时候是真的傻,找了个半吊子纹身师纹了和你一样的图案。她后悔了,就让菲菲用火、枪把那纹身烧掉。”

    这一段,齐放丝毫不知情。

    火、枪烧过的地方必然留疤,一个女孩子可以做这样的决定,得对自己多狠。

    这样的疼一旦尝过了,这样的狠心一旦下了,就是真的完了。

    齐放怔怔的对上仇绍。

    仇绍目光冰冷,眼里一片沉黑。

    齐放:“后来呢……”

    真相只有最后一步,他可以选择点到即止。

    可他还是问了。

    仇绍:“阿fei也一直有抑郁症,比周垚严重。感恩节那天,她自杀了,当时只有周垚一个人。”

    菲菲临死前还留了遗书,给周垚。

    那封遗书是一张未完成的清单,她怕周垚想不开,不知道怎么面对接连的打击,会跟着下来,就用那张纸把周垚留住。

    可这些,仇绍不会对齐放说。

    他只是轻轻开口,那口吻再冷不过:“齐放,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年没有阿fei陪着她,那么躺在浴缸里割腕自杀的人,会不会是周垚?”

    一瞬间,全世界都安静了。

    万籁俱寂。

    齐放浑身一震,颜色尽失。

    仇绍:“你说要重新开始。再做一次侩子手,就是你表达歉意的方式。”

    他们都知道,侩子手也是要讲资格的。

    齐放早已失去了。

    可面对那样的过去,他连征求资格的机会都没有。

    ……

    …………

    仇绍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再也没有看齐放,径自转身开门。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

    窗外的日光改变了角度,包间里暗了。

    悔了十年,只活在自己知道的事实里十年,等着盼着,做出改变。

    可最终换来的,只是难以原谅的真相。

    ……

    包间内静了,包间外却不太平。

    仇绍一走出去,不由得一怔。

    门口角落里蹲着一个人,纤细的身体,颤抖的肩膀,埋着头在膝盖里,双手抱着自己,长裙裙摆铺了一地,头发垂下来盖着白皙的胳膊。

    是周垚。

    在她旁边,还站着手足无措的老柴。

    仇绍只一眼,就大约明白发生了什么。

    必然是周垚没去洗手间,或是早就回来了,蹲在门口听完了后半场,老柴赶来,想安慰,想劝,却笨嘴拙舌不知道怎么说话。

    仇绍微微叹息一声。

    迈开两步,走到跟前,和老柴交换了个眼色,老柴意会,回避了。

    下一秒,仇绍弯腰伸出手臂,温度微热的手掌碰到了周垚的手肘,感觉到她忽然一抖。

    他的声音又低又柔,如同微风拂过:“蹲久了,别起来太猛,会晕。”

    周垚听到是他的声音,一下子安定了。

    她感觉到他的手结实有力的握着她,带她站起身,她的腿的确有点酸麻,站起来时腿窝发紧,脑子也昏沉,乱成一团,还在消化。

    仇绍并没有跟着她站起来,她脚下打晃时,他一手扶着她,另一手去捏她的膝盖后窝,捏了几下她就觉得没那么酸了。

    周垚依然低着头,不想让人看到她的狼狈,抬起一手揪着他肩膀上的布料,示意他起身。

    仇绍意会,站起来,伸出双臂将她揽进怀里,恰到好处的掩护了她脸上的泪痕。

    “怎么一出来,就哭成泪人。是因为过去,还是被我感动坏了?”

    周垚埋着脸,耳朵却没聋,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边,又热又痒。

    她听着想反驳,他却按着她的脑袋。

    为什么哭,她不知道原因,但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他说的那些。

    隔了几秒,仇绍又道:“是先去洗个脸跟我回家,还是回家洗脸?”

    周垚脑子还是乱,犹豫了一下。

    仇绍就替她决定了:“好,那就回家洗脸。”

    ……

    周垚就那样低着头,被他牵着手一路走出去。

    好在茶室里服务员不多,一路上没遇到几个,车子就停在门口,很近,走了没几步就听到他按了车钥匙上的电子锁。

    周垚坐进车里,觉得热。

    仇绍很快开了冷气,又把对着她的通风口转了个方向,然后从车载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塞进周垚手里。

    这时,手机响起,仇绍挂上蓝牙,接通。

    是老柴的电话。

    车子驶向大路,老柴话痨的讲了一遍来龙去脉。

    大意是说,他大热天赶来的时候,就见周垚猫在门口听他们讲话,老柴玩心重就跟上来一起偷听,还开玩笑的问周垚,有没有讲他坏话,还问待会儿打起来要不要进去劝架?

    谁知屋里两个人虽然坐着,各执一方天地,却只玩文的不玩武的,别说动手,连站起来都不曾,一个抽烟一个喝茶,谈话间却刀光剑影。

    老柴把自己仅会的成语都用上了,说没想到十年前那段竟然有这么多秘密,还说当年的齐放的确不适合托付终身,最多玩玩。

    谁知道周垚听着里面的谈话,听着听着就哭了。

    老柴一下子手忙脚乱,也不知道该不该安慰,怎么安慰。

    ……

    仇绍只安静地听老柴描述,并不提问。

    可饶是如此,周垚也知道来电话的人是谁。

    她喝了半瓶水,撑着下巴看窗外。

    方才在包间外,她的脑子里虽然乱,可老柴说的话还是听进去了。

    她记得老柴说,仇绍这人狡猾,城府深,心机重,可对她还是不错的,要是一个男人愿意把心机城府都用在一个女人身上,是福是祸就得看这个女人爱不爱那个男人了。

    周垚恍惚间,想到了尼采说过的一句话:【没有可怕的深度,就没有美丽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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