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泽沉睡中挣扎着想睁眼,怎么使劲努力却只是徒劳,他被梦魘压制,再一次经歷遍体鳞伤的过去。
    他出生于炎热的夏之国,家中独子世袭贫瘠地带极其边缘的小领主,而他的父母并不欢迎他的到来。
    「不可能是我的孩子,一定是你在外偷人被弄大肚子,休想赖到我头上!」
    「他是你的孩子,是和你流着一脉相承血统的亲生儿子,他真的是你的骨肉......」
    无休止的争吵,永远在坚持各自的立场,一个不想认、一个非要纠缠,更严重时动手只是家常便饭。
    蓝泽最初的时候并没有冠以父姓,孩童时期对母亲依恋且万分珍惜,就算会被打的连骨头都痛得难以入睡也从不退缩,一直站在她身前张开弱小无力的细胳膊。
    从未想过,如此相依为命的母亲却是藏得最深的人物。
    「他是谁的种重要吗,只要能勾上神殿设置的培育所,不管是不是光明之子都有数不清的好处!」
    噁心的调情声逐渐加大,那平日里温柔软弱的细语变为陌生而不堪入耳的放浪淫笑,直到动静回归平静后,她狂妄无人的发洩情绪,压根想不起她是什么样的身分、她在谁的地盘上,肆意喧嚣真实的面目。
    「如若不是赶上了神殿内部熟人的小道消息,得知这场对特定人士广招的培育计画,其实是筛选出这一任光明之子的海选。」
    「我可不会在这个讨人嫌的地方,对个小三生的贱人这么嘘寒问暖,我牺牲这般大,你可要好好补偿我!」
    复杂的关係从那一刻开始被他揭开,原来蓝泽真是领主的血脉,只是他的生母是个地下情妇,甚至连领主都不晓得有一个女人默默生下一个孩子,却被同为出轨的领主夫人秘密杀害,将孩子抱去抚养。
    而她的目的也很简单,忍受名义上丈夫的折磨不过是为了那么微薄的财產和世袭之名,以及养育与自身毫无关係的孩子,也只为了藉由他搭上更广阔的人脉。
    该说这个女人实在有眼光,还是太过自信了?
    他蓝泽顺利从培育所贵族级别的底层一跃而上,凭藉学测成绩与魔法天赋步步踏实向上攀升,但他以假名登记在册,长期在脸庞留下狰狞的痕跡而隐藏面貌,他可不想为家争光,这么做的目的全是为了离开。
    锋芒尽显的下场就是平日里经常受到高高在上贵族的教训,某一次他打算偽造假死逃脱神殿,然而计画赶不上变化,他莫名被弄晕落入某个权势遮天的贵族手里......
    「你醒了,睁开眼睛吧。」
    悦耳的女声清冷的陈述事实,蓝泽顺从的睁眼,看向站在门口的两人,衣装华丽的程度昭示着他俩有多么奢侈,在骯脏的牢房中依旧穿戴奢华毫不在意整身行头的价值。
    打量一番的蓝泽也认不出他们的来头,收回视线没有一丝想开口探寻的欲望,秉持着既来之则安之态度,深究原因则是他对于自己的未来失去了坚持的理由,没有一点试图掀起水花翻覆跳跃的念头。
    他只是很坚定的下了个决心,一定要逃离所谓的家,除此以外彷彿前路从来都是一片无尽的黑,下一步是什么?蓝泽在这一刻仍旧没有任何想法,希望、欲望、自由......什么都没有。
    裘月铭与妻子洛黎雅相视无声的交流,过了片刻裘月铭语气平淡的说着:「很抱歉用这种方式绑架你,尊贵的光明之子。」
    「你,是不是搞错了?」蓝泽立马反驳他的称呼,在他看来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
    「别急着拒绝,我们胆敢做出这样的事,自然是查清了真正的光明之子是谁,请听听我们夫妻为何犯下这等砍头大罪的缘由。」
    「之后你怎么做,我们不会阻止你的决定。」
    蓝泽还是不相信,但是他洗耳恭听,摆手示意他们继续说下去。
    其实此刻宛如竖起尖刺防备外来危害的刺蝟男孩,他并非无欲无求,至少他不允许别人任意收割他的命。
    「我俩是春之国贵族中的裘氏与洛氏,两族联姻诞下一个可爱的女儿。但是呢,我们的女儿是这一任的黑暗之子,注定要被斩杀的存在。」
    「来找你的原因很简单,我们要隐瞒她的身分。」
    蓝泽的反应很奇怪,就算是一般人听到这里用膝盖想也知道,这对夫妻打响的算盘绝不是为他好的一面,他却一副彷彿在听故事的慵懒,事不关己的真实想法全都掛在脸上,稚嫩的脸完全不见害怕的感觉。
    男孩反倒主动询问他们:「你们想怎么做?」
    裘月铭低下头,愧对的情绪、自责的情感,让这人难以啟齿这种事。
    洛黎雅心里也是备感内疚,闭了闭眼把心一横说了出来:「藉身分地位的权利查出一个可行的方法,需要在黑暗之子的血液转化前用光明之子的血压制黑暗之力,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蓝泽淡定地问了一句:「如果我真是光明之子,你们打算要我输血多长时间?」
    「我也不晓得,对不起。」
    男孩摇头,不接受夫人的致歉,掌握主动权的他答道:「可以的话,请给我一个容身之处,那位小姐我想先见一面,再做最终决定,麻烦两位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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