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不欢而散,实在是找不到一个皆大欢喜的借口。爸妈的情绪很差,对于他们来说事实太残酷了,能够嫁进周家,我们一直以为是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到,可实际上,是我们一家被有钱人玩弄。
    为了安抚爸妈,我暂时住到了家里。爸爸在厅里抽了一夜的烟,妈妈上火,牙全肿了。事到如今,两家人都成了受害者。
    过了几天,看上去爸妈的情绪好多了,至少能平静的说话了。早饭的时候爸爸说:“迅迅,这几天我和你妈商量了一下,这么些年在我们家苦了你了,如果你想回去,我和你妈是不会拦着的。”
    “爸你说什么呢,”我放下碗筷,真不相信这话是从我爸嘴里说出来的,“是你们把我养大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最清楚,难道在你们眼里,我就是那种嫌贫爱富到连爸妈都不认的那种人吗?”
    “迅迅,你爸他不是那个意思。”妈妈摸着我的头,“当父母的,谁不希望子女过得好,可是你看看咱们这个家,除了给你苦日子还给了你什么。”
    “可是你们想让我以什么身份回去?儿媳妇还是女儿?那周乐航怎么办?我们不想分开,把秘密公开是想让大家活得明白,没想到搞砸了。”
    “孩子,妈不怪你,你们都那么有出息,妈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生你们的气。”妈抱住我,既然已经选择和改变不了命运,那么索性就接受现实。
    之后我和周乐航通了电话,他那里也好多了,但是我还不能马上就回去。小雨在家里等通知书,就要上大学了,从来都没离开过家,想多陪陪他。家里的变故还没告诉他,并不是有意瞒着,只是我还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总是当小雨是孩子,其实我明白,他什么都知道,就算我不告诉他。
    一转眼就到了小雨开学报到的日子,我们想全家出动送他上学,由周乐航和公公的司机各开一辆车。可是从小到大小雨都没有这么张扬过,就拒绝了,最后派我作为代表,安全地将小雨送到学校。
    妈妈说我长大了,也许吧,我经历了别人一生都无法经历的事情。
    下了火车,好希望出了站口能看见周乐航,我忘记了他不能来接我。最近爷爷的身体时好时坏,起伏很大,可能是他察觉到了什么。掏出手机看看时间,手机却没电了,给小雨收拾行李耽搁了时间误了火车,不知道妈妈会不会着急。
    这手机还是周乐航给我的呢,手机桌面是他帅帅的照片,如果不是父母的原因,他那么帅的人也不会和我结婚。
    走在阳光下,坐了一天的车头有些晕晕的,买了跟冰棍吃,边吃冰棍边走路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好像一下子回到几年前那个没心没肺的阶段了。小雨上了大学,家里也总算松了口气,将来的事就看他自己了,加油吧,我亲爱的弟弟。
    到了家门口,竟然看见周乐航的车,还没到送生活费的时间吧?我进家门,妈看见我跑到我面前,说:“你可回来了,乐航都等你一天了!”
    什么事这么急,进了屋,周乐航趴在桌上睡觉,重重的黑眼圈好像很久没休息好了。我轻拍他的肩,喊醒他:“周乐航,周乐航。”
    他慢慢抬起头,说出几个字:“爷爷他要不行了。”
    我脑子马上一片空白,想哭却哭不出来,爷爷的身体不好,对于他去世我一直都心理准备,可事情即将摆在眼前,就觉得来得太突然。
    夜幕降临,我赶到了医院。
    爷爷就在眼前,两个月不见,变得骨瘦如柴。我轻声对他说:“爷爷,我是迅迅,我来看你了。”这时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婆婆示意我不要哭,可我忍不住。
    爷爷一点一点睁开眼睛,他已经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婆婆递给我一碗粥,我对爷爷说:“爷爷,我们吃些粥吧。”我开始喂他,只吃了几口便摇头不吃了,我知道他身体难受吃不下,我说:“爷爷,不吃东西,病怎么好啊。”
    “不行了。”爷爷勉强说。
    “谁说的,您还能长命百岁呢。”我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看看我,眼圈也红红的,他对我说:“爷爷求你原谅我,不要再生气了,跟乐航好好的生活,一辈子都在一块,好不好?”他大口喘着气。
    “爷爷吃饭,迅迅就不生气了,一辈子都跟乐航在一起。”
    他摇摇头,实在是没力气再说话了,公公把我带出病房,他什么都没对我说,即使说了,我也听不进去。
    去年的时候见爷爷,他就躺在病床上。多快的一年啊,长大的长大,变老的变老,一年真的可以做很多事情。
    一天没吃东西,又饿又困的,我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打了个盹,醒来时身上盖着周乐航的外套。他坐在我身边抽烟,好久没看见他吸烟了。他见我醒了,把烟掐灭,递给我面包和水。我看着他,,他消瘦好多,眼睛也没神了。
    他对我说:“你来了,爷爷也好多了。”
    “我总觉得对不起他,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他毕竟是我爷爷。”周乐航搂过我的肩,我把头靠进他怀里,像两个寒冷的孩子相互依偎着取暖。
    后半夜,公婆都没有回去,今天爷爷的状态很不好,所以大家都留了下来。我和婆婆在病房里坐了一夜,周乐航和公公偶尔出去抽烟走动走动。战战兢兢地度过这一夜,婆婆看我太累,就让周乐航送我回了山顶别墅。
    简单的打扫了我的房间,然后我就倒头便睡,不省人事。一直睡到下午饿醒了才起来,洗漱之后做了饭,叫醒周乐航来吃。我们都没什么胃口,在饭桌上也都沉默着不说话直到一个电话打来。
    周乐航去接电话,我感觉很不好。挂了电话,我站起来看着周乐航,他转过身,表情都呆住了,他颤抖着声音说:“爷爷,他,他去世了。”
    心好像一下子空了,去世的人好像和我没关系,死亡意味着什么?
    赶到医院,爷爷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只有身体残存的余温。我扑到爷爷身上喊他:“爷爷你看看我呀,爷爷我是迅迅,爷爷我不生气了,我会永远永远跟乐航在一起的,爷爷。”这时我才哭出来,去世的人是我爷爷。
    死亡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世上再没有那个人。
    我跟婆婆坐在走廊里,病房里一些人在给爷爷穿寿衣。我除了哭之外什么都想不起来,这是我懂事以后第一次面对死亡。
    不一会儿寿衣穿好了,医院的人把爷爷的遗体推走,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了,我冲上前去拉住车,拿下盖在爷爷脸上的白布,对他说:“保重啊,爷爷。”
    看着爷爷的遗像,感觉那么不真实,好像那照片里的人不是我爷爷,是另外一个人。家里红色的物品都撤走了,来家里吊丧的人很多,我谁也不认识,就待在房间里。
    从今天开始爷爷就生活在记忆里了,家里忽然间少了一个人,心里空空的。刚刚给爷爷下了葬,经过殡仪馆的时候我忽然有股冲下车的冲动,好像现在到殡仪馆还能见到他,他正躺在冷冷的冰柜里。公公说我这是太思念爷爷了,去的人就让他去吧,活着的人还要活着,好好的活着,就算是纪念逝去的人了。
    看着墓碑上爷爷的名字,我当着爷爷的面,叫公婆,爸,妈,他们握着我的手点点头,露出欣慰的笑容。
    爷爷在天上会看到我们一家人幸福的生活的,他也会微笑着看我们,保佑我们。
    又一年的春天,陈迅如和周乐航24岁的春天。
    跟周乐航手牵手从医院走出来,刚刚做的身体检查,身体状况完全良好,肚子里的宝宝也完全良好。
    没错,我怀孕了,5个月。
    虽然只有5个月,但是肚子却很大,爸爸们怀疑是不是双胞胎,遗憾的是刚才检查的时候只有一个胎心。
    现在大人们愁的是给孩子取名,孩子无疑姓周,我们每个人都提出了几个候选的名字,但是没有一个名字能全票通过的,因为大家都觉得自己取的名字最好,看来名字的问题一定要争论几个月才罢休了。
    原本就能吃肉的我现在更能吃肉了,每次吃肉的时候周乐航都说我,母狼要生小狼了。我就生个小狼,到时候我们娘俩一块把孩儿他爹给吃了。
    “我想吃核桃,对孩子有好处。”
    “现在就去买。”
    “我想吃苹果,口渴了。”
    “现在就买。”
    “我们去吃烤肉吧,小狼也想吃。”
    “好,带着母狼吃烤肉去。”
    夕阳拉长了我们的影子,再过不久,两个人就会变成三个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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