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仁德的裕王爷
    相比较起李春芳的激动,正厅内的其他人更是羡慕至极。
    尤其是后来的陈以勤等更是羡慕的眼睛发酸,他们甚至都在想如果自己也能早来裕王府几年,说不定现在最差也能混到海瑞现在的位置了。
    当然比较起这些人从翰林院出来的人,海瑞还是略微有些短板的。
    毕竟在当初的时候,嘉靖皇帝也是点到为止,给把他名次放在了二甲进士里面,但到了翰林院考试的时候,嘉靖皇帝就没再关注了。
    所以海瑞就没能顺利的进到翰林院里面,而是去了户部观政。
    但这观政的一年,海瑞也是凭借着自己的能耐,把户部上上下下都给捋了一遍,整的当时的户部尚书也是欲仙欲死,后来离开了户部,海瑞摇身一变成为了裕王府的属官审理正。
    结果又在这个位置上,海瑞又正面刚了如日中天的严世蕃,而且还全身而退,又被嘉靖皇帝升任为了都察院御史,专司京师特区的监工之职。
    再后来海瑞又因工作干得好,被外放为山西巡按,监管华州地震之后的重建工作以及北方建设银行在北方地区的业务发展。
    这些成绩也是斐然至极,所以现在海瑞又被调回京师重用,担任了京师特区的副长官,主抓京师特区的建设工作和廉政工作,这样的履历和能力,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海瑞就是奔着下一任京师特区长官培养的。
    等张居正将来抓住了某个计划也一飞冲天的时候,海瑞也会顺着连带效应直接转正。
    因此在座的人也都没有一个人小看过海瑞,也没有一个人自恃自己是翰林出身而鄙视海瑞只是一个普通进士。
    要知道他们这些人最终普不普通,最后还是要看朱载坖的心意的。
    朱载坖愿意多给机会了,哪怕暂时的普通,只要有机会历练,那就不会普通。
    所以,在场的人除了羡慕之外,也把自己将来的热望都放在朱载坖身上。
    因为他们也明显感受到了朱载坖的变化,如果接下来李春芳真的能够顺利升任工部尚书,那么朝廷的六部之中就有两部是朱载坖在间接控制了。
    这样的势力就算是现在的内阁里的阁老们,也不得不用郑重的目光和态度去看待如今的朝局变化了。
    要不然天知道下一步会发展到哪一步。
    毕竟朱载坖到现在头上还顶着监国的重任,他来参与朝政,那也是名正言顺之事,谁又敢多说个不字呢?
    因此当今的朱载坖,也已经不是当初的朱载坖了,他不仅有了名位之实,还有了名位之权。
    距离太子储君之位,也仅仅只差一场朝廷的正式册封而已。
    所以在面对朱载坖的时候,哪怕是严嵩这样的宿老之臣,他也得低着头佝偻行礼,摆正自己的位置。
    要不然的话,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也就在李春芳激动,众人羡慕,大家都其乐融融的在裕王府里欢度新年元旦的时候,又有一位重量级的人物来拜年了。
    孟冲急匆匆的从正厅外面进来拜道:“王爷,刑部尚书赵文华来给您拜年了,奴婢要不要让他进来?”
    厅内的众人听到赵文华这个名字,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他们惊愕的抬着头看着彼此,最后又看着坐在上位上的朱载坖。
    朱载坖剥开了一个蜜桔说道:“既然来,那就让他进来吧。”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吩咐,连忙就转身去府前请赵文华进府了。
    而也在这个时候,李春芳和高拱两人却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关于赵文华的到来,要说最不惊讶的两人就当属李春芳和高拱了。
    李春芳是当初代表朱载坖密约赵文华的代理人,高拱是朱载坖打过招呼推荐赵文华为刑部尚书的人。
    他俩虽然知道的前后因果不同,但也都是极为聪明之人,一瞬间就能想通这其中的所有关窍所在。
    张居正等人虽然有些惊愕和茫然,但在表现上也都是比较镇定的。
    他们只是没想到今年这大年初一的日子,竟会如此热闹,严嵩的义子居然都来给裕王爷拜年了,这其中可不得了呀!
    赵文华在孟冲的带领下到了王府正厅这里,一进到厅内,赵文华就不顾厅内其他人注视,他径直的朝着朱载坖行礼道:“臣赵文华贺王爷新年之喜。”
    朱载坖呵呵笑道:“赵尚书起来坐吧,今个是新年,大家不用拘礼,吃吃喝喝聊聊天就行了,本王一大早的时候就交代了孟冲,让他们准备好了一桌子的丰盛膳食,待会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就一起温点黄酒,小餐一顿。”
    众人听到朱载坖的这番话后,也跟着赵文华一起回道:“谢王爷。”
    朱载坖看着赵文华坐下,赵文华也带着几分紧张和坦然坐在了厅内的椅子上,显然此刻的他也已经将自己当成了裕王府人。
    朱载坖问道:“严阁老那边过去了?”
    赵文华微微欠身,回道:“臣一大清早就去了,只不过没能进门。”
    朱载坖惊讶哦了一声,“怎么会呢?难道严阁老有了其他想法不成?”赵文华道:“不关严阁老的事,是严世蕃让人拦住臣不让进。”
    朱载坖叹息了一声,“严世蕃怎么能这样呢?你再怎么说也是严阁老的义子,这大过年的,他居然拦住你不让进府拜年,实属不该呀!”
    赵文华解释道:“是这样的王爷,严世蕃是生气臣抢了鄢懋卿的位置,他本来是要推鄢懋卿转正为刑部尚书的,只是没想到是臣从工部平调了过来,坏了他的安排。”
    朱载坖呵呵道:“什么叫他的安排?朝廷的官职自有朝廷的法度,他想安排谁就安排谁,他当他是谁呀?既然严世蕃这么不念旧情,赵尚书也就不用纠结于此事了,待年后找个时间和机会再给严阁老拜个晚年,解释一下就行了。”
    听到朱载坖的话之后,赵文华也对着朱载坖起身微微一拜,“谢王爷开导。”
    朱载坖看着起身的赵文华,又热情的说道:“坐坐坐,今个过年呢,不要这么多礼数。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天就行了,下午的时候,本王还在府中安排一些百戏演出,也很是不错。到时候,我们就像现在这样嗑着瓜子,吃个蜜桔,看着百戏,打发一下过年的快乐时光。”
    众人听到朱载坖的安排,也回了声是,然后就继续开始像一开始那样开始了以闲聊为主的茶话会。
    朱载坖为了不让赵文华在这帮人显得孤立,他也特地的多跟赵文华找了几个话头。
    朱载坖道:“现在的鄢懋卿在刑部里忙什么呢?”
    赵文华回道:“鄢懋卿是严世蕃的门下走狗,他忙的那些事,自然也都是严世蕃的吩咐,这两天他也一直在催促臣跟东厂要人,但臣没有应允。”
    朱载坖明知故问的又问了一句,“你为何没有应允他呢?是不是鄢懋卿要的人比较棘手呢?”
    赵文华道:“其实也不算棘手,只是臣不明白鄢懋卿为何会一直盯着东厂诏狱里的钦犯,要知道像这样的钦犯,在没有陛下的旨意之前,不管是刑部还是大理寺,都是无权过问的,只能等到东厂调查完毕,陛下觉得可以交给三法司定罪的时候,才会由我们刑部出面。”
    “但是现在这个钦犯的罪过还没有被陛下定下,而且在此之前,这位钦犯所涉及的人和问题,也都比较复杂,所以臣作为新任的刑部尚书,自然不能在没有搞清楚前后关系的时候,就贸然行文到东厂提押钦犯到刑部大堂的。”
    “万一,这其中牵扯的问题是臣没有察觉到的,到时候误判误审了钦犯,岂不是要给朝廷的法度抹黑?因此臣的想法就是先等等看,不着急去提押这个钦犯。”
    朱载坖恍然的哦了一声,“你说的那个钦犯应该就是胡宗宪押送回京的大海盗汪直吧?”
    赵文华回道:“正是此人!”
    朱载坖嗯了一声,“此人所涉之案确实扑朔迷离。按照胡宗宪的说法是,汪直是受了降,诏安上岸的。按道理讲朝廷对这样的诏安之人,是要加以安抚,以怀柔之策将其当做一个榜样,诏安更多的海寇,以达到东南安宁的效果。”
    “可按照王本固的说法,汪直就是十恶不赦之徒,要执意追查其罪,以儆效尤,以震慑宵小之辈。所以他才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冒着名声受损的代价,以欺诈诱捕之法将前来拜谒他的汪直给拿了。”
    “所以,本王想想问问,关于抓汪直这事,王本固在士林里可否因为行了欺诈诱捕之事,而被人耻笑呢?”
    这个时候不管是赵文华,还是厅内其他人,也都不由支棱起耳朵和心神,开始静听了。
    显然裕王爷能这么说,肯定是话里有话的。
    赵文华斟词酌句道:“据臣了解,士林之中好像并无有人耻笑王本固此事行了欺诈诱捕,反而有一部分说他是为了抢功胡汝贞,特意才诱捕的汪直。”
    朱载坖又恍然的哦了一声,这事他能不知道吗?
    这事就是发生在他被“禁足”期间,张居正联合他老师徐阶,以及高拱等人搞出来的动作。其目的就是为转移视线,将朱载坖从禁足的状态之中救出来。
    此刻,朱载坖也看向了张居正,他问道:“张先生,是不是真有此事?”
    张居正被朱载坖这么一问,不管是不是真的,他也都一脸正义的说道:“是有此事,王本固明知道汪直已经接受了胡汝贞的诏安,他还趁着汪直去杭州拜见他的机会,把人诱捕了,这摆明就是想要抢夺胡汝贞在东南抗倭的功劳。”
    “所以,臣等就仗义执言,参奏了王本固的贪功之心。而臣等之所以会如此参奏他,也是担心以后的御史巡按有样学样,拿着朝廷封赐给他们的代天巡狩,肆意干涉地方,如此一来以后的封疆大吏还有何人敢有作为?”
    朱载坖听完了张居正的话,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张先生顾虑的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王本固诱捕汪直,确有贪功抢功之心。而且在前段时刻,胡宗宪也以奏疏汇报朝廷,说东南沿海的倭寇海寇因为失去了汪直的压制,渐渐也有四乱之意。”
    “一旦这些倭寇海盗们真的以为汪直死了,朝廷对他们的招抚都是为了诱捕他们上岸而借机杀了他们,这样一来本来可以安定解决的东南战事,恐怕又要持续几年了。”
    “这几年一旦持续下去,先不说朝廷的剿匪抗倭还要再多少银子,就那些世代居于东南沿海的百姓们就得凭空再遭几年的兵灾。而这也与朝廷安民护民的基本大政相抵触。”
    “所以,本王以为此案必须要慎重慎重再慎重,杀人容易,解决问题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虽然汪直也确实罪该万死,可是为了千千万万的东南百姓们的太平,留他一命也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仁慈之举。”
    “否则的话,东南战事一直持续,东南就要一直死人,这死去的人,就算是将来平定了所有的倭患和海寇,他们也不能再复生了。因此为了东南百姓的生命,为了东南可以及早的恢复太平,汪直这颗人头暂时继续待着他的肩膀上,也是未尝不可的。”
    厅内的众人听完了朱载坖的这番话后,也不由起身一拜道:“王爷仁德,此乃东南百姓之福!”
    朱载坖呵呵一笑:“本王算哪里的仁德,本王只不过就是想让东南百姓少一些兵灾,能够尽快过上安稳的日子。要不然,本王怎么会对一个如此巨恶的海寇头子心怀仁慈呢?所以如果按照本王内心的是非,本王也是恨不得将汪直处置而后快的。”
    “但可惜本王不能这么冲动,也不能凭着一时的意气而行事,本王作为监国王爷,只能将个人的情感和好恶放在朝廷和天下利益的后面,这样一来本王才不算辜负陛下的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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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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