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小时候家里养过一只滚圆雪白的兔子,他当时也是这种心情,心里痒得要死,想伸手摸摸它又怕自己的手不知轻重会捏疼它。

    忽然吹来一阵风,把闵言几丝鬓发吹挂到眼角处,卫正岳觉得他肯定会不舒服,想来就伸手轻轻用手指捻起头发后耳后拨去,一不小心指尖滑过了闵言温暖白嫩的皮肤,触电般的感觉,从指尖一路激窜到心脏。

    卫正岳一瞬间福至心灵,醍醐灌顶。

    运动会激情澎拜的音乐在窗外不绝于耳,坐在教室里的闵言有点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机,周边围凑着几个朋友,聊着各种八卦与隔壁班的美女。

    闵言望了眼窗外,神情犹豫,该不该去呢?

    卫正岳报名了3000米长跑,这阵子天天在耳边念叨希望自己可以去观赛为他加油,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来欣赏我风驰电掣千米飞人的英勇身姿!”闵言以无聊为理由冷淡拒绝了他。

    现在闵言却是坐如针毡,看了眼手表,应该已经开跑了吧,如果他没有看到我会失望么?

    闵言看着手机上的游戏小人啪叽一下从空中掉了下来,死了。又重新开始游戏。

    失望什么?我本来就跟他说了不会去。

    游戏小人遭遇闪击,再次死亡。

    算了,还是去吧,万一输了那家伙就要把罪名安到我头上了。

    闵言内心诽谤,起身快步走出教室。

    到了运动场,人声鼎沸,此起彼伏的加油呐喊声,又夹杂着广播员充满激情的讲说声。闵言有点烦这种人群拥挤的场面,拨开人群,长跑比赛果然已经开始了,跑在第一的卫正岳像一只身形矫健充满力量的小野豹,疾驰在跑道上,与第二名拉下了不少距离。闵言内心有种不言而喻的自豪感。

    到了最后一圈,卫正岳明显体力透支,放缓了脚步,每一步都变得异常沉重,汗水早已浸湿了运动服,头发湿漉漉得像是在水下淋过,精壮麦色的胳膊反射着汗水的微光,他沉重急促地呼吸着,表情异常痛苦。

    闵言放佛也被周围的情绪所感染了,一颗心紧紧绷着。不由自主地走进了跑道终点处,就站在跑道中央看着前方几百米处的卫正岳。

    卫正岳放佛也很快看到了闵言,因为一瞬间他如同被安上了马达一般,昂着头,龇牙急速往前冲,双臂双脚竟挥动出了疾风闪电般的速度。周围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闵言瞬间觉得远方朝他飞奔来的卫正岳所要到达的并不是那条终点线,而是自己,只有自己才是他唯一的终点与归宿。

    时间被无线拉长凝固,卫正岳奔跑的背后是一轮被打翻的夕阳,流光四溢,卫正岳像极了一位英勇神明的天降,凯旋着向自己跑来。

    随着裁判员清脆的哨响声,卫正岳呼啸而过终点。

    曲腿弓腰,双手颤抖着撑在膝盖上,张开了嘴大口大口呼着气。

    抬头对上闵言,露出了一个疲惫而满足的笑。

    11.

    自闵言答应了卫正岳的告白以后,卫正岳感觉有个巨大的氢气球挂在自己头上,每天都飘飞在高空中,根本无法着陆。带着嘴角咧到耳根的傻笑,整个人洋溢着活力满满的喜气,光是请兄弟吃饭就请上了好几回,尽管都是路边烧烤夜排挡之类,但也着实花了卫正岳不少钱,但是他乐意啊,这无法言表难以向旁人诉说的喜悦如果不找个缺口,那得憋死他。有一次还叫上了闵言一起,但他明显不喜欢碰街边那边廉价油腻的东西,卫正岳殷勤地为他用热水烫洗了各种餐具,他也只是象征性地拨动了几下筷子,兴致恹恹。而且闵言好像也不大喜欢卫正岳的那些朋友,从头到尾都安静地坐着,能扯出一个笑已经是极给面子的事了。而后卫正岳也就没再叫上闵言了。

    卫正岳这阵子周末在一家小型台球室打零工,也攒下了不少钱,琢磨着哪天带闵言去搓一顿好的。

    选了一个周末,出门前精挑细选穿了件印着一个大骷颅头的黑色无袖t恤,宽肥破洞牛仔裤,很满意地冲着镜子捋了一把黄毛提早出门了。

    到了广场,等了些许时间,闵言才到,这还是卫正岳极少数看到没有穿着校服的闵言,浅灰短袖外面罩了一件红白相间的格子衬衫。

    卫正岳迎上去,双手插着口袋,豪气地说:“想吃什么就跟我说,走,咱一家家轮着看,你挑中了哪个咱们就进去。”

    闵言无语地瞥了他一眼,走在前头。

    最终闵言选了一家意氏牛排餐厅。

    店内灯光昏暗幽雅,流淌着优美的小提琴声,每张欧式纯白色餐桌上都摆放着瓷花瓶,四周坐着零丁的客人。

    服务员引着他们坐下,恭敬地递上牛皮质地的菜单。

    卫正岳翻开菜单,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忧心忡忡地摸了一把自己口袋里的钱包。

    闵言优雅地翻览着,不急不缓地吐出菜名:“黑胡椒菲力牛排,意大利肉酱面,青柠檬桃色苏打,芒果慕斯蛋糕……“

    “恩,好的。”服务员细心地摘录着,而后转头望向卫正岳,“那这位先生,您呢?”

    卫正岳简直如芒在背,合上菜单:“要一份t骨牛排就好了。”

    闵言疑惑地看着他。

    “我早饭吃多了,根本不饿。”说着作势摸了一把自己肚子,而后心虚得眼珠子四处瞟着,生怕被闵言看出什么。

    西餐永远都是分量小而精致,卫正岳也没吃出什么味道来。

    完餐后闵言拿纸巾擦了下嘴,卫正岳有点不自在地站起来:“你先坐着休息下,我去前台付钱。”

    闵言吃得其实有点撑了,坐着有点难受,打算踱步出去。

    卫正岳在前台手忙脚乱地付着钱,从闵言的角度看过去,他低头慌张地翻动着钱包,后来都取出了一张张面值较小的金额,又伸进口袋掏出几枚硬币。

    闵言一瞬间意识到他并没有自己理所当然认为的有钱,甚至他的生活可能是有点拮据的。心头仿若被轻轻点上了一滴柠檬汁,酸涩万分。

    出了广场大门,外面已经飘起了萧瑟的雨,快入秋的天气总是带着凉意的,冷峭的秋风吹来,卫正岳不禁缩起肩头,打了个寒颤。

    “我去给你叫个的。”说着就要往雨里冲去。

    闵言一把拉住了他:“不用,我打个电话叫张叔过来接下就好了。”

    站在大门口的角落,卫正岳今天着实穿少了,即便身体素质再好如他,也在一阵阵冷涩的风中轻微发着抖,双手紧握成拳头,不住吸着鼻子。

    忽然感觉右手被人包住,柔软温暖,卫正岳诧异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发现闵言默默牵住了自己,卫正岳血液腾地直往头上窜。

    “蠢得要死,这种天气穿成这样。”闵言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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