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信物具体是什么东西, 也不知道当今天子究竟搞出什么奇怪的规则,但作为主角的两个人,想要拿三条信物也很简单。
    距离月圆之夜还有时间, 那边两个人的战意明显更强更迫不及待了,陆小凤基于对西门选择的尊重和对应容许能力的认可, 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事实上就算没有应容许这个兜底的,他也不会再多说了, 顶多会私下里抓狂疯狂搜寻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要是想不到的话……也没什么办法, 他大概会悲伤又理解地将最后结果见证到最后一刻。
    不过现在有了个兜底的,陆小凤也放心不少,京城最近江湖意义上的热闹得很, 又是开赌盘又是有不少人聚集的, 陆小凤在合芳斋待不住,跑出去凑热闹了。
    出去没一会儿,又风风火火跑回来:“忘了之前抓采花贼的花红在你这里……我要去押注西门!”
    “诶?”应容许一愣:“什么押注?”
    “赌庄开设的赌局……西门的赔率比我想象中高啊。”陆小凤严肃道:“我当然要支持一下他了。”
    采花贼的悬赏花红不少, 陆小凤因为在一起赶路没有用钱的地方, 自己那份也全都放在了应容许那里。
    应容许想了想, 把全部银票拿出来拍给陆小凤:“嗯, 那我和小红的那份就押给叶城主好了, 他比较看好叶孤城来着。”
    “……我还以为你们会和西门关系更好。”
    “你想多了。”应容许平静叙述事实:“我和西门是绝对合不来的那种, 当朋友也很难, 要么是我把他逼疯,要么他忍无可忍把我戳死。”
    思及对方比自己还跳脱的性子以及话痨程度, 陆小凤发现还真是这样。
    至于一点红……他大概觉得叶孤城和西门吹雪都是一样的, 亦敌亦友, 不会有什么先来后到的亲疏之分。
    陆小凤只好带着钱去押注,因为一个人不能押两边, 还要临时找信得过的去帮忙押叶孤城。
    而应容许则是无所事事之下,带着白嫖来的糕点和临时买的酒水跑到了神侯府。
    毕竟都到京城了,不去探望一下“师兄弟”也说不太过去。
    最近没有什么能够惊动四大名捕的大案,再加上最为轰动的大事件就是紫禁之巅的比斗,四个人肯定要作为防卫手段坐镇京城震慑五湖四海前来的江湖人,是以很难得的能看到四人齐聚的场面。
    应容许还从追命这里听到了更详细的八卦。
    “是皇上想要看热闹才把地点搬过来的啊……”应容许感叹:“好清奇的思路。”
    追命叹气,又不好抱怨难得休息时间中剧增的工作量。
    虽然他们私底下有怀疑皇帝是这些年跟各路牛鬼蛇神斗法逼得太狠,如今触底反弹才格外叛逆就是了。
    颇有一种“朕想看,朕得到,现在没有人能再桎梏朕”的扬眉吐气之感。
    好在小皇帝也不是一定要任性到底,保持在了臣子们能吵出一个控制得住的解决办法的范围内,而且很开明是个明君,偶尔任性一下臣子也就捏着鼻子包容了。
    这么和谐的朝堂大概只能在这个武侠小说大杂烩里看到了……而且还是这两年才能看见,毕竟蔡京一党被打压的老实了。
    应容许对朝堂二三事不太感兴趣,他更好奇别的:“那你们这段时间有加班费么?”
    追命花了点时间理解对方的意思,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容:“姑且……算有吧。”
    这句话就很灵性。
    应容许同情地拍了拍怨种公务员的肩,然后就看到了更怨种的铁手急匆匆从里面走出来,后面跟着一个无情的剑童。
    追命的眼看透一切:“又是哪里打起来了吧,江湖人聚集太多,这种事总不会少。”
    应容许从他透彻的眼里清晰看到了被累赘工作压迫出来的淡淡死气,连说话语气都不太像他自己了,透着一股子刻板的官方味道。
    瞧瞧孩子都被逼成什么样了。应容许心疼地意念呼噜一把对方的脑袋,递过去一壶酒:“喏,慰问品。”
    追命顿时精神了:“闻着不错嘛哈哈哈!”
    应容许更担心他的精神状态了。
    好在除了追命外,其他三人,包括出去收拾了一趟不老实的家伙的铁手都还是一副正常模样,倒是无情在听应容许说他会作为医疗后勤保障决斗二人的生命安全时,稍稍理解了一下对方的意思后,露出了一点点奇怪的表情。
    欲言又止的。
    “既然要保证能及时用药……那你要站的很近吧。”
    “也不用太近,毕竟我轻功还不错。”应容许迟疑问道:“怎么了?”
    无情抵了抵唇,好心提醒:“不出意外的话,月圆之夜……世子殿下也会在。”
    “皇亲国戚和我有什么关系……”应容许卡了一下壳,凝重起来:“呃,哪个世子殿下?”
    “我想,你所熟识的应该只有一位。”
    “……”看来他回去之后要补充些防身的药了……啧,宫九怎么阴魂不散的。
    不就是在送他的鞭子上加了痒痒粉么?至于这么记恨么!
    明明对方也在给他提供的药材里面做过手脚让他炸了一批炉,头发都差点没洗出来,还在他去信质问的时候表示是小小的恶作剧——顺带一提,两件事情几乎是前后脚,应容许刚炸了炉对方就接到了青鸟牌快递,然后估计是迫不及待地试了一下新道具。
    总而言之,即使许久不见,应容许还一直在移动,他们两个也在靠着互相迫害联络损友情。见不到面都这样了,难以想象过后见到面会成什么样子。
    不过这还不是现在需要关心的问题,诸葛神侯那边处理完事情后,还来见了见这位和他四位弟子打成一片、甚至跟着追命的称呼私底下连师兄弟都叫上了的、虚假的第五位弟子。
    面对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应容许眼观鼻鼻观心,对方问什么他答什么,客套的关心话在照单全收的同时还会反过去嘴甜关心几句,令四位捕头连连侧目。
    追命抬头看看大太阳,凝重和铁手说小话:“青天白日的,他就被鬼上身了?”
    冷血若有所思:“这就是人的两面性么……”
    诸葛神侯还蛮开心的。
    他的四个弟子基本都是亲近有余活泼不足的类型,唯一一个性子洒脱不羁的追命还是老大不小才入门的,那个岁数也不会跟他说什么小辈式的好话,应容许虽然话痨,但除了对特定人群外聊起来并不会惹人生厌,而且说的话也很有意思,一套一套的。
    最重要的是,对方这两年也基本混成六扇门编外人员了,在外面游历的时候遇见做坏事的都会统一打一顿抓到官府,不怎么搞以武犯禁那套,诸葛神侯对他还是挺有好感的。
    聊到后来,诸葛神侯愉悦地笑了起来:“不必叫我神侯了!既然你都叫无情他们一声师兄,那便一道叫我世叔便好。”
    应容许:“……嗯,好的世叔!”
    他暗暗盯了追命一眼——他都是私底下口嗨才会叫他们师兄师弟的,诸葛神侯能知道他套近乎口嗨的事,不用想都知道是追命说给对方的。
    口嗨的时候也就算了,被知道后,总有种自己在厚着脸皮想强硬挤进这个家的社死感。
    但介于他的脸皮一向很厚,当然也不会拒绝这么大的一个靠山在,虽然九成时间不会用上就是了。
    剩下那一成用得上的是和宫九的互相迫害时间。
    在应容许逐渐和神侯府上下混熟的时候,楚留香和胡铁花携带着特制的黑色绸带踏进了京城,还意外的和正在跟一位陌生姑娘相谈甚欢的陆小凤遇到了。
    时间向着预定好的时候稳步推进,受邀之人与不请自来的人陆续到齐,随着满月将至,人们也愈发兴奋激动。
    随着愈发热烈的气氛,月圆之夜到了。
    进入皇宫前缴械是必要环节,还需要核对绸带,有好几个试图浑水摸鱼的就这么被揪出来了,应容许排着队,觉得有种前世去参观景点检票的既视感。
    不过在前世想要进皇宫还是挺简单的,几十块钱也不贵,整个皇城随便看,在这边就不太一样了,到处都有严阵以待目光锐利的守卫,有什么异动都会被当场拿下。
    满是人挤人游客的宫城,和货真价实在封建王朝阶段的宫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地方,少了沧海桑田沉淀的历史感,却不减巍峨与庄严……或者说更浓重了。
    毕竟没有人挤人的游客。——这一点需要再次强调。
    能进来这里的基本都是有名的江湖人,江湖人和朝廷算是互相看不上的,自然也不会那么守规矩,虽然不会出现闹事的情况,但也有不少都在打量周围。
    陆小凤看着前面房顶,啧啧道:“这些全都是琉璃瓦啊。”
    “是啊,好像有专人在保养,踩上去可滑了。”后面突然上前一个人走到他们旁边砸吧嘴:“轻功不好的人都很难停住脚,容易摔下去。”
    能用这种语气过来毫无违和感融入进他们的“陌生人”,也就司空摘星了。
    也不知道他是自己溜进来的还是从哪个倒霉蛋手里偷的缎带,反正宫墙早就拦不住他了,也没差。
    “那到时候会挺丢人的啊……”应容许摸摸下巴:“你说朝廷的人会不会专门在上面再打一层油增加难度啊?坑几个人看笑话什么的。”
    胡铁花瞪眼:“不能吧?都已经让咱们进来了,还搞这种小动作?”
    “我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性。”应容许笑道:“你不感觉那种场面很有趣么?”
    胡铁花完全感觉不出来乐子人对有趣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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