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平安无事。

    看着那块焦黑不复存在,竹子恢复了本身瓷白的肤色,苍澜就像看到一件自己修复好的瓷器一样的开心,一摸额头,才发现一层细密的汗,令苍澜自己都觉得大惊。

    他很少见这样的肤质,就像瓷。白的有时令人感到虚假,可手指触上去,冰凉的皮肤下有心跳微弱但有序。

    脖子上的红痕也渐次消了,只不过人还在昏迷,外伤易治,内伤难愈。

    苍澜那几天最欢喜做的事,就是搬把椅子,细细研究他的肤质。

    薄,所以锁骨特别明显;瘦,所以胸腔下的排骨也很明显。没有肌肉,嗯,一看前世就不是一个武将,大概是一个上京赶考的书生。这是苍澜今日对这具身体研究大半天的结果。

    夜晚,苍澜从天外繁星点点收回目光时,床榻上的鬼早就又不老实的踢开了被子,大半个身子j□j在外。

    兴致又上来了,苍澜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眼皮底下这只鬼。

    怎么说呢?心中一时浮起太多东西,手不自觉的便伸出一根指头,顺着脖子,锁骨,滑到了胸前。

    若是放在他的阵营里,哪里容得这么瘦弱的身板!

    实在,太不该了……像个女人家一样。想到此,苍澜不住屈起手指,轻弹了下。

    触及旧伤,床榻之人j□j一声,痛苦自然不言而喻。

    苍澜吓得连连往后退了三步,过了几秒才为自己刚才的行为羞愧——当然不是为了触碰到了竹子旧伤,而是自己干嘛要闪躲?被太白看见了还不笑掉大牙?也真奇怪自己刚才干嘛要闪躲?!

    一连串的疑问在天君脑子里轰隆隆的炸开,还不忘假装淡定的往床上之人扫一眼——嗯,没醒就好。

    刚想逃离这里去透透气,便听到庭外又是一阵水声。

    郎中打扮的锦鲤也是一脸倦容,还是强打起十二分精神笑了一下:“刚才去东边裁缝家里诊脉,人家送的。”

    抖开,一身崭新的青衫,胸前三支墨竹。

    “二弟他……”锦鲤眼看着隔空取了衣服的天君头也不回的要往里走,便急忙开了口。

    “死不了。”

    “多谢。”又是一鞠躬,简直要低到尘埃里。

    竹子醒来的时候,苍澜不在家。

    但结界布的那叫一个严实,真真是连跟针都插不进去。

    苍澜在城里买完肉包子火速赶回时,就看见院里的火光冲天。

    火其实不算大,一身青衫的男子抬起头,把手中仅剩下一角还没被烧着的破布娃娃扔进了火中:“早啊。”,一双眼睛清亮清亮的。

    只是声音里还是透出了孱弱。苍澜心下判断他没有失去理智。

    然后有着金灿眼瞳的天君目不斜视的从火炭上大布跨过进了内堂,那堆火见了就躲,过后又聚在一起噼噼啪啪的烧着。

    大约过了半响,金灿的眼瞳才从包子前抬头看了下眼前正襟危坐的竹子。

    苍澜好整以暇的直起身,用左手中指抹去了嘴边的油渍,一言不发。

    “阁下的双亲没有教给你待客的道理吗?更何况我还是一个病人。”竹子笑笑,光明正大的伸出左手。

    金灿的眼瞳一派冰冷。

    竹子的笑意不减半分。

    相持甚久,苍澜还是从仅剩的两只包子中,捏起一个,轻轻扔进竹子手心。

    竹子出手更快,抢先拿起另外一个,笑意更甚:“阁下可否开下结界,让我大哥也一尝包子的美味?”

    “连衣服都有人送,包子会没有?”

    言下之意,你老老实实呆着吧。

    竹子眼中的笑意也慢慢凝固:“不知阁下缘何困我于此?”

    “你为何要守此城?”

    “因为我看这城顺眼。”

    “因为我看你不顺眼。”金灿眼瞳的天君诚实答道。

    守城护卫,保护黎明苍生,向来是修仙之人应做之事,什么时候轮到山精野怪插手了?

    “明白了,阁下嫌我多事。”竹子笑笑,径直走回座位,慢吞细嚼起来。

    真真是……青墨暗叫了声苦,怎么在哪都能遇见如此蛮横不讲理的人。

    吃完饭的竹子,又回到廊下对着一堆灰烬发呆,而后轻车熟路的走到j□j,拿出扫帚和簸箕,在廊下扫了起来。

    “阁下不要再看了,再看我简直后背都要发麻了,怕是要吓的走不了路了。”说罢自己先大笑起来,眼里笑里满是嘲讽。

    “你熟悉这里。”

    “不瞒阁下,这里我曾住过。”竹子垂眼,面无表情的扫尽最后一抹灰烬,一声轻叹。

    “那被你烧的东西,好像对你来说很重要。”

    “阁下真爱说笑,若是重要,我烧它干嘛?还不日夜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苍澜心中一声懊恼,猜错了,这不是他的怨念所在。

    廊下人抬头,又是一双盈盈笑眼,清亮无比:“我大哥几时来一趟?”

    金灿的眼瞳眯了起来。

    青墨的第一反应是一大波怒气正在靠近。

    他大哥晚上就来了。

    “东西被他烧了。”这是苍澜面无表情的第一句。

    “他看见了?还烧了?”

    “我没料到他如此早醒。”这只鬼活下去的愿望真是太强烈了。

    “烧了也好,烧了也好。”锦鲤站在院内喃喃道,却也不开口提何时领走家弟之事。

    “他内伤难愈,还需多留住几日,以方便汤药进补。”

    “也好,留在天君这里我也放心,他白日不方便出门,我那时多半在城里行医,一天下来也疲倦不堪,晚上多半管不住他,老是担心他惹是生非。倘若……倘若给天君添下什么麻烦,一并算到我头上,别跟他过多计较,孩子心性罢了……”末了,又飞快补充,“缺了什么尽管说。”

    像是自知失言,锦鲤匆匆道别。留下被定身术定在桌前的竹子暗地里咬碎一口银牙。

    我呸!孩子心性!

    他倒是真忘了,当年是谁……念及此鼻头不禁一酸,被解开了术法的竹子眼眶红红的离开了桌前,苍澜只当他是思念大哥也并未在意。

    直到去灌汤药时那满屋大盛的血腥味。

    可是除了已经和衣而睡的竹子,再无他人,也不可能有人破了这结界。

    苍澜把一只冰冷的手伸进竹子暖和的被窝,拽着他的胳膊拖了起来。

    一层厚厚的白纱布。

    半睡半醒间的竹子趴在天君身上嗅了又嗅,直到在右手心里闻到了糖味,嘴里含着,才心甘情愿的喝下汤药。

    “这是怎么了?”

    “不小心划着了。”竹子拽了拽被子,努力保护这一丁点暖气。

    半响,寒冰顺着胳膊蔓延至胸膛,竹子这才清亮了一双眼,笑问:“阁下还不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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