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处女是欧洲中世纪拷问魔女的恐怖刑具,在前面开了两扇门,门里钉着尖锐的钉子,在拷问犯人时把犯人放进去,然后再将门关上,铁钉会刺穿犯人的身体,却不会致命。那些铁钉会将人生生地吊起来,直到犯人招供为止。
    仅仅是看到这副刑具,辛西亚已经是毛骨悚然,全身上下都发着抖,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在这里?这明明是宾馆的高等住房啊,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这里简直就像是中世纪的拷问地狱!
    谁?谁来救救我!恐惧的眼泪从她美丽的眸子里汹涌而出,疯狂地在那已经消失的门上不停地击打着,梦想着它能再次出现,快来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安托妮娅公主,一声低沉沙哑的嗓音从背后传来,辛西亚倒抽一口冷气,猛地回头,只见几个戴着黑色面纱的男子从墙壁里凭空走了出来,像是透明人突然之间现出了本形,用凶狠的目光看着她,说:你想好没有?招不招供?
    辛西亚惊恐地看着他们,说:你们是谁?
    看来您还是执迷不悟。几个男子交换了一下眼色,走过来一人架起她的一只胳膊,径直向铁处女走去。
    不!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安托妮娅!辛西亚尖声大叫,眼泪湿透了她的衣襟,拼命地挣扎着,但那两个男人的力气之大,超过了她的想象。
    喀啦一声,铁处女的门被另一个男人打开了,露出内壁上密密麻麻的尖刺,每一根都足有二十厘米长,尖利得可以清楚地看到刃上闪着的寒光。
    不!求求你们!我不要!我不要!我不是安托妮娅!你们要相信我!你们要相信我!辛西亚被塞进了铁处女里,她能够感觉到尖刺紧紧地贴着自己的后背,只需再往后一步,就会刺进自己的身体,将那细腻柔滑的肌肤戳得千疮百孔。
    您愿意招认了吗?其中一名男人紧紧盯着她,问道。
    招什么?辛西亚颤抖着问。
    那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说:看来您还是不愿意向上帝乞求原谅。即使如此,圣母玛利亚也会拥抱你的。
    说完,他向旁边两人点头示意,那两人便推着沉重的铁门,让那带着尖刺的铁处女缓缓地,缓缓地合上。
    不要!我招!我什么都招供!只求你放过我!辛西亚的叫声几乎可以算是哀号,凄厉无比,即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不禁为之动容,我说!你叫我说什么都可以!
    已经晚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徒然响起,辛西亚颤抖着抬头,看见一头红色的卷发,铁处女外那戴着面纱的男子忽然之间变了,红色的长裙刺痛她的眼,她能够清楚地听到她语气里深刻的恨意,我母亲所遭受的残酷折磨,你们也要一一经历。好好享受吧,这人间地狱!
    不-随着一声撕心裂肺般的惨叫,铁处女的门轰然合上,接踵而来的是永无止尽的黑暗。
    杨飒抬头望着面前高耸入云的五星级宾馆,目瞪口呆。
    这有多少棵树的高度呢?对于一直生活在乡下,进了城之后也只喜欢在学校里转悠的杨飒来说,测量房屋高度的东西是树。
    站在一旁的李幽无力地叹了口气,如今她连尴尬的力气都没有了,自从杨飒上了那辆加长型房车之后,丢脸的事情就在不停地发生。
    杨小姐,请快进去吧,旁边的肌肉男恭敬地说,却能听出他话语中不耐烦的意味,塞勒先生还在等您。
    杨飒好不容易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答应一声,便跟他走进了宾馆的大门,李幽正想跟上去,余下的那名男子立刻挡在了她的面前,用不容商量的口气道:很抱歉,塞勒先生只请了杨小姐一人,请你在这里等待片刻吧。
    李幽脸色一变,忍了忍怒气,说:塞勒先生究竟找杨飒有什么事?
    这个不是我能知道的。男人双手背在身后,稳稳地站在她面前,不给她任何进宾馆的机会。她略有所思地抬头望了一眼看不见顶的大厦,眼中闪过一丝焦急。
    既然塞勒用这样的礼节将杨飒请来,按理说不会对她不利,但在纽约塞勒又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即使前一刻还相谈甚欢,转眼间就可以将对方置于死地!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个从未到过中国的老人在见了杨飒一面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让人来邀请她?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渊源?
    总之,希望杨飒不要出事才好。
    一走进酒店,杨飒就生生地打了个冷战。
    她抬起头,环视四周,豪华的装潢,彬彬有礼的侍者,一切都很平静,她却觉得有道视线从某个角落里射出来,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小姐,有什么事吗?为她带路的男子回过头,冷冷地望着她,说,塞勒先生等了很久了。
    不没什么。杨飒收了收神,跟着他走入电梯,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一道红色的丝带一晃而过。
    杨飒一怔,却感觉不到任何妖气,望了一眼旁边的保镖,说:先生,怎么称呼?
    男子的目光透过黑色的墨镜镜片落在她的脸上,迟疑了一下,说:我叫卡唯。
    卡唯先生,你刚刚杨飒皱眉道,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道红色的影子?
    没有,小姐。男子的话语始终不带一丝感情色彩,杨飒知道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只得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只觉得胸膛里有股恐惧在肆意蔓延。
    叮-电梯门应声而开,横在面前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地板上铺着鲜红色的地毯,墙壁上是精致的充满中世纪风格的吊灯。
    卡唯上前敲了敲其中一扇深褐色的门,恭敬地说:先生,杨小姐已经到了。
    进来吧。塞勒的声音依然是那么老态龙钟。
    是。卡唯打开门,杨飒走进去,看到那垂暮老人正坐在轮椅上,面对着落地窗,似乎在享受着初冬温柔的阳光。那名称呼他爷爷的少年帕克恭敬地站在一旁,抬起头冷冷地望着她,眼神复杂。
    请问杨飒小心翼翼地问道,塞勒先生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塞勒转动扶手,轮椅一百八十度旋转,他深深地望着她,千沟万壑的脸上竟然现出惊喜的色彩:像,真的很像。
    杨飒皱眉:您您说什么?
    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塞勒微微点头,说,为什么不戴着’倾城’来?
    ’倾城’?杨飒满脸茫然。
    就是那颗蓝色的钻石。在纽约呼风唤雨,以冷酷无情闻名于世的地下皇帝露出一道慈祥的笑容,连帕克都大惊失色,它的名字叫’倾城’,三百年前在南非被发现,是与’希望’同名的名钻,被阿拉伯王公收藏,一直镶嵌在王公的王冠上。四十多年前却被珠宝大盗盗出,从此销声匿迹。
    杨飒惊得嘴里可以塞进去一只火鸡,原来那颗钻石果然大有来头,可是它居然是赃物!她还戴着赃物到处乱跑!如果如果让失主知道来找她的晦气
    她不敢再想下去,却隐隐觉得不对,既然是赃物,为什么会在奶奶的手里?
    等等!杨飒额头渗出冷汗,他说四十年前?那个时候奶奶似乎正好二十多岁,难道
    塞勒先生杨飒脸色发白,嘴唇发紫,那位珠宝大盗,不会不会是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吧?
    塞勒笑得很温柔,却令杨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之后说的话更是让她差点晕过去。
    她的绰号叫做’冬姬’,真名叫做鬼玥。
    鬼玥!杨飒几乎是尖叫出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鬼玥正是她已故祖母的闺名!
    祖母是珠宝大盗!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她从小与奶奶相依为命,一起生活了整整十九年,她竟然从来不知道她竟然是个盗贼!
    这个打击对杨飒来说实在是太大了,她一直那么尊敬祖母,将祖母奉若神明,如今却有人告诉她,那个慈祥善良的祖母,竟然有着这样不光彩的过去。
    你不必担心,塞勒见她脸色蜡黄,双眼呆滞,不禁笑道,冬姬从来都是做大案子,一般的珠宝首饰,还入不了她的眼。
    大案子!杨飒的脸色更加难看,祖母只做大案子?那岂不是在警察局的案底有一大堆了?
    塞勒见她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脸色一沉,说:冬姬的孙女,怎么这点胆色都没有?如果案子做得不大,她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名气,一直到今天人们都还对她当年的案子津津乐道,你应该为她而感到骄傲!
    骄傲?杨飒苦笑,她该为这个盗贼祖母骄傲?黑社会果然是黑社会,看事情的角度就是不一样。
    坐吧,塞勒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说,你祖父好吗?
    杨飒刚坐下,又愣了愣,祖父?在她的印象中父母都是十分模糊的,祖父那未免太遥远了。
    我祖父大概很久以前就过世了吧。杨飒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是吗?塞勒似乎很失望,顿了一顿,道,冬姬会嫁给什么样的男人,真是有些好奇。可惜
    请问,您是怎么认识我祖母的?杨飒有些急切地说,可以跟我说说祖母年轻时的事吗?
    塞勒坐在轮椅上,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打在她的身后,在他的身体周围镀上了一层金色。他微微闭上眼睛,神色安详,似乎在回忆那年轻的过去:我和你祖母相识,就是在她盗取’倾城’的时候。那是四十多年前,阿拉伯王公到美国纽约访问,为了炫耀他的富贵,便带来了这颗钻石。那个时候几乎全世界最著名的大盗都聚集在了纽约,只想得到这倾世之宝。我自然也不甘落后。
    杨飒突然一震,为什么?为什么那种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莫非将有极为恐怖的事情发生?
    最后当然是你祖母胜了,塞勒似乎浑然不觉,继续陶醉在昔日的回忆里,从大使馆出来之后我一直跟踪她,却被她打断了小腿。那天很冷,天降大雪,如果她不管我,我必然会被冻死在大街上。最后她还是把我带回了一间小旅馆,在那里为我接好了腿骨。
    强烈的预感从杨飒的胸膛里溢出来,她紧紧皱起眉头,在屋子里四下看了看,除了那一直用不友好的眼光盯着自己的帕克之外,没有任何异样。
    你的祖母似乎有某种神奇的力量,也不知道在我的腿上敷了什么药,第二天就可以走路了。不仅如此,她还看出了我身体里潜伏了几十年的怪病。
    怪病?杨飒惊道。
    塞勒叹了口气,高高地卷起袖口,只见那皮肤松弛的手臂上竟然有一个黑色山羊图案,大概铜钱般大小,在过于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尤为突兀。
    一看到那个图案,杨飒就不禁打了个冷战,说:这是什么?
    是诅咒!塞勒的脸色瞬间便变了个模样,眼睛里透出一股森然的杀意,直入杨飒的骨髓,是延续了七百多年的诅咒!
    诅咒?杨飒伸出手去,刚一碰到那个图案,就仿佛受了炮烙一般缩了回来,全身抖了一下,好烫,这这么强的怨气
    看来你果然是她的孙女,塞勒笑道,当年她跟你的反应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杨飒不解。
    塞勒眯起眼睛,将身子靠在轮椅背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地说道:这个印记,是中世纪魔女标志。每个被教廷宣判为魔女的人,身上都会烙下这样的记号。
    那为什么您的身上会有这种记号?
    你应该知道,所谓的狩猎魔女运动,不过是一场教廷所进行的掠夺罢了,每个魔女死后她们的财产都将充公,为此许多人冤死,死前受尽了折磨。我的祖先因为告发了魔女,被那个魔女诅咒,他的后代,永生永世都不能解脱。我们家族的人一出生就会有这样的印记,一直到六十岁的那一天。
    六十岁?杨飒惊讶地抬起头,望着他,问道六十岁那天会怎么样?
    会全身腐烂而死,塞勒说着这句性命攸关的话,像谈论天气一般冷静,腐烂的过程会痛苦不堪,不到烂到只剩下白骨,绝对不会死去。
    杨飒倒抽了一口冷气,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椅子上。全身腐烂而死,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仅仅是用想象,都可以感受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惧。
    忽然,她却觉得有哪里不对,不顾形象地叫了起来:塞勒先生,您今年应该不止六十了吧?
    塞勒苦笑道:是啊,我是这三个家族里唯一活过六十岁的人,这还要托你祖母的福。
    我祖母?杨飒一直在重复着他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滑稽。
    是啊,塞勒道,从脖子下的衣服取出一根红绳,绳子上挂着一只小锦囊,这是你祖母当年给我的,说是可以为我延迟三十年的寿命。活到九十岁,我也该知足了。
    在他取出锦囊的那一刻,杨飒闻到一股腥甜的香味,不由得叫出声来:续蛇草?
    哦?这就是锦囊里草药的名字吗?
    没错,蛇的生命力很强,几乎每年冬眠的时候就会蜕一层皮。这种草就是云南森林深处所特有的骷髅蛇所蜕下的皮腐烂之后养成的,非常珍贵。经过专业养蛊者的调制,可以驱除邪气,延年益寿。您能活到今日,恐怕真是它的功效,不过它的有效期只有三十年,所以
    话音未落,她的心中突然一寒,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猛地抓下锦囊,紧紧一捏,便成粉末。
    杨飒与塞勒一起回头,看向那站在一旁脸色阴冷的少年,一些红色的粉末正从他手中缓缓滑落。
    帕克。你想造反么?塞勒双眼倏地射出两道凌厉的目光,原本垂垂老矣的容貌仿佛突然之间年轻了十岁,现出一股强大的霸气,你忘了是谁把你从臭水沟里捡回来的么?你忘了背叛者所要受的惩罚么?
    呵呵呵呵帕克突然冷笑起来,那声音十分奇怪,仿佛是一男一女正在同时说话,你的帕克早就已经被我杀了,扔在后面的臭水沟里,那个地方非常适合他。我不过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能撑到现在还不死。原来是有这样的宝物。现在宝物没有了,你也该去见上帝了。
    话一说完,帕克猛地抬头,眼中射出红光,一头褐色的头发瞬间长长,变成耀眼的红色,身材也在缓慢变化,直到现出一道曼妙的倩影,玲珑的身材在包裹严密的红色衣裙下若隐若现。
    杨飒顿时愣在了那里,那是杨飒这一辈子所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那种美,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即使是楚曼、路杳、思然这些美女加起来,也及不上她的天香国色。
    杨飒心中突然一颤,她能够感觉到心里正蔓延滋生的恐惧。这个人这个人让她害怕,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害怕仿佛仿佛已经延续了千年。
    你是谁?杨飒厉声问,不知为何,她对这名女子,有种本能的厌恶,为什么会冒充帕克,行凶杀人?你和塞勒先生有什么仇怨?
    问题还真多啊,女子笑着,两只俏肩不停颤动,绝美的容颜充满了魔力,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昭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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