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明石生来就丢弃了尊严。
    对于他这种出身卑贱的人而言,尊严又有什么用?尊严换不到一口饱饭,尊严换不到明天的生命。
    死了,什么都没了。
    所以他最讨厌的是那些为了武士道可以剖腹自尽的武士了。
    你们死去又有什么意义?比我这样的流浪汉,比我这样的无赖高尚吗?高尚又有什么用,我会活下去,我才是胜者。
    还仅是个少年的他这么想着,他,过早地对这个世界绝望,仅仅是个野兽了,对野兽而言有比活下去还重要的事吗?
    “今天天气,不错呀,天好蓝。”
    令人心旷神怡的好日子,江户城依旧人来人往繁荣无比,这般繁华在其他地区永远看不到,要说为何,这里可是江户呀!幕府统治下的江户,这些条件就足够她的繁华。
    七海明石在街上游荡,百无聊赖,随意踢着小石子,正做着白日梦,却是一不小心把从身变走过的老大爷撞倒,老人家诶哟一声跌坐在地上。
    “糟了呀,没事吧老爷子!?”明石慌忙上前将老人扶起。
    “没事,没事,走路太不小心了呀。”老人家显然摔的不轻但是没有过多地追究明石的过错。
    明石嘿嘿笑了笑,帮老人家捡起了散落一地的行李,拍干净了上面的灰尘交给了老人。
    “老人家一个人来江户?”
    “嗯。”
    “这可是个好地方!嘻嘻”明石向老人鞠躬告别,然后离开了。
    “年轻人,真不错。”老人心情也不错,心中略有感慨,便继续自己的行程。
    明石回头,看见老人已经走远,脚步慢了下来脸上阳光开朗的笑容就此敛去,他冷笑了一声,掂量一下手中多出的钱袋。
    “呵,老鬼有不少银子嘛。”
    他偷了老人的钱,在扶起老人地时候拿走了别人地钱财,他手法熟练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小偷小摸的勾当,当小偷被发现的话就算被打死,他这种小人物也掀不起波澜,可如果没有被发现,那么他的下一顿饭又将有着落。
    人生有风险才有收获不是吗?
    反正也没有谁会不开眼上来多管闲事,这一套游戏规则所有人都默默地执行着。
    “站住!”
    年纪似乎与明石差不多大的少年站在了他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他。
    今天偏偏有不开眼的。
    “!”
    明石有点吃惊,但很快变得冷静。
    来者不是大人,而且他身形略单薄,比起长期混迹在外一身都是力气的明石,这家伙简直就是小东西,虽说他衣着很得体而且腰间配刀一看就是武士的人家的孩子。
    不过只有一个人怕什么,当街杀人吗?陪他玩玩?
    “站住干什么?小鬼。”
    “把钱袋交出来!”
    少年指向了明石手中的钱袋。
    “怎么?武士老爷也学会抢百姓的钱了吗?”
    “钱袋不是你的。”言简意赅,少年没有陪着明石玩闹的意思,他拔出刀指向了明石,再次重复道
    “把钱袋交出来。”
    明石往后退了两步。
    眼前这家伙,认真的!该死,武士都是疯子?
    “切,给你就是。蠢货”明石将钱袋甩到了少年的手上,小声嘟囔着:“武士也就拿拿刀才敢这么了不起。”
    当然,他也只是这么一说,武士拿刀天经地义,这就是力量呀,有力量的人制定游戏规则,没有力量的人陪着玩游戏,还能有什么怨言不成?
    今天自认倒霉,呵,好天气也不能给我带来好运吗?
    “我叫朝仓隼人。”
    明石有点看不懂了,突然自爆姓名?朝仓?这个姓氏很有名吗?
    鼻子被一拳狠狠打中,明石顿时觉得两眼冒金星,这下肯定流鼻血了。
    “你!!”
    “我不用刀,就用拳头揍你。”
    隼人淡淡地说。
    “呵。”
    这可是你说的,明石咧嘴笑了,果然是蠢货,有刀不用,徒手来吗?武士果然都是笨蛋呀。
    笨蛋就去死吧。
    明石捏紧拳头和隼人扭打在了一起,隼人虽然看上去瘦小但力气却一点也不小,两人撕扯了半天一直都没分出胜负。
    最后眼看为了不被大人抓住,明石跑路了。一边逃一边不忘回头向隼人吐口水。
    初次相遇,并不美好。
    回到家,说是家也不过是个可以避风雨的地方罢了。
    “又和别人打架了?”
    家里有一个年纪与明石比稍长的女人,他是明石的姐姐,大他两岁,也是唯一一个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同样,也是个没有尊严的卑微人。
    姐弟两地交流从来都是板着脸,他们之间话很少,关系似乎不好。
    “嗯,碰到个小武士老爷”
    “武士?”他姐姐紧了紧眉:“没惹事吧。”
    “没事,没事。”
    “真的?”
    “嗯”
    “那就,吃饭吧。”
    他们姐弟都是不太会袒露自己感情的人,他们关系不好?
    没有人会和与自己相依为命的人关系不好。
    喝着粥,明石的心思一直在那个叫隼人的少年身上感觉鼻子又疼了,这家伙,他发誓下次再遇见隼人,二话不说直接给他的脸上也来这么一下。
    “虽然武士都不聪明,但蠢成那样的还是第一次见。”
    自言自语,其他武士,估计早就拿刀刺死他了。
    数日之后,明石的姐姐死了。
    被醉酒的武士杀死了。
    明石无力地接受了姐姐去世的消息。他只能接受,这是运气不好,游戏输了,输了的人没法改变。
    面对强者的无力,七海明石第一次,体会到了这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你们,退下。”七海明石示意手下不要动。然后放开了朝仓七实。
    “你有个好女儿,像你。”他说:“明天我会去找你,不要想着逃走,我的人会围住那个村子,你逃了,我们就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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