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老师,还是名声威望都极高的公输子鱼,楚夫人依旧摇了摇头,冷声回复:“不行。”

    公输子鱼“啪”就把木条扔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地打滚道:“我不干!我不干!合着你老子欺负我,还要欺负我徒弟?不干了,不干了,老夫说什么都不干了!”

    季凌霄目瞪口呆。

    “老师,”楚夫人冷的像是一块冰,“您越是这样,山长越不会同意的,他最讨厌别人威胁他了。”

    公输子鱼一个鲤鱼翻身便从地面跃了起来,口中忙道:“不威胁了,不威胁了,好阿狸,你快跟山长说说,把小道放了吧。”

    楚夫人考虑了一会儿才道:“山长自有他的考量,学生……”

    “啧,”公输子鱼咂了咂嘴,极为肉疼地将一个长条物件儿塞进楚夫人手中,“你看看,这就是小道新研究出来的,要不你拿回去看看?”

    楚夫人板着脸道:“老师将我当作何种人!”

    公输子鱼抖了抖,立刻笑呵呵道:“这是送给你防身的,小巧方便,杀伤力惊人,你拉一下尾部的装置,它便会射出三十六颗透骨钉,钉钉入骨,无论那人武功再高超也是死的不能再死,小玩意儿,我家乖徒儿做的,你拿去给山长看看,看值不值得放。”

    说到这里,他便忍不住挺了挺胸膛,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楚夫人盯着掌心里那小巧玲珑的暗器,冷淡道:“我会禀明山长的。”

    公输子鱼更乐呵了。

    从公输子鱼那里出来,两人走在路上,楚夫人突然叫住了季凌霄。

    季凌霄抬头望他,他那张一贯冷漠不可亲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她眨眨眼睛。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要比她大一些,正好将她的手包裹住。

    “好暖啊,可是,身子也好冷。”季凌霄期待地凝视着他。

    楚夫人耳朵发红。

    季凌霄正关注着他的耳朵,没留神儿,手里就被塞进了一样东西,她低头一看,那东西正是公输子鱼交给他的暗器。

    “这……你不是要拿回去给山长看看吗?”

    “嗯,”楚夫人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低声道:“山长的性子我了解,他一贯喜欢新奇的物件儿,这东西若是给他看了,恐怕就拿不回来了。”

    你这样说你爹真的好吗?

    “而且,你比他更需要这个,”他握紧她的手,眼神左顾右盼,讷讷道:“我不放心你。”

    虽然地上还有积雪,但是,在那一瞬间,她却感觉到了春暖花开。

    “那山长就不需要了吗?”

    楚夫人垂下头,愧疚道:“就当是我不孝,他的剑术也是一绝,至少还有自保之力,唯有你……”

    当真是娶了媳妇忘了爹,可他这种胳膊肘朝内拐的样子,实在让她爱死了。

    “……文不成,武不就,志大才疏,徒有野心,也没有什么能力,更没有什么帮手……”

    “你在说下去,咱们两个可就要分了啊。”

    季凌霄脸上的喜色全都变成了尴尬。

    楚夫人浅浅一笑,宛若月色映在雪上的清辉,他弯下腰,抵住她的额头,温柔道:“可是,我这一辈子只爱着这样的你。”

    没想到一贯严肃正经的人一旦拉开闸,居然这么会说情话。

    季凌霄听的是骨头发麻,真想狠狠地吃掉他。

    她刚伸出手,楚夫人却笑着后退一步。

    “不行,”他墨绿披风在寒风中翻动,就像是一根叶子轻颤的竹子,他矜持且克制地摇头,笑道:“阿奴露出这样的神情定然是要使坏了,我近来定力不太好,等我修好了定力再来找阿奴。”

    说罢,他就这样转身走了,走了!

    ——你要是定力深厚,我还要你作甚!你去跟你的右手相亲相爱去吧!

    季凌霄气鼓鼓地回身,余光却瞥到一个骤然躲到屋后的身影。

    她想了想,迈开脚步,从另一条路绕到了屋后。

    一个男人正披着大氅,偷偷探头,见雪地上已经空无一人,他才舒了口气,又有些落寞的扶着墙壁垂下头。

    突然,他双手遮面直接蹲到墙角,额头死死顶着墙角,整个人都在发颤。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那人头也未回地怒道:“滚开!”

    那双手一动未动。

    他咬牙恨声道:“我现在心情不好,这是你自找的!”

    话音刚落,他就捏着拳头,扭身揍了过来,然而,那拳头却在还有一寸就能砸到来人鼻子上的时候骤然停住了。

    来人浮现一个大大的笑容,宛若冬日里的阳光,温暖却不灼人。

    “郭兄,心情不好吗?”

    他的手臂骤然失去了力气,软哒哒地垂了下来。

    郭淮瞪着她,张了张嘴,最终却又牢牢闭上,他垂下眼,模样既失落又自厌。

    季凌霄从上辈子便知道,他狂士的做派及高高的骄傲下掩藏着一颗自卑的心,尤其是面对在乎的人,他会柔软的像是牡蛎肉一般,毫无攻击力,只能任由人伤害。

    这样的人她才不舍得留给杜景兰伤害,他就该在他得以施展所长的地方,做一个耀眼的狂才子。

    季凌霄蹲下身子,一手捏起他大氅的一角,另一只手在上面拍了拍,将他因为蹲下而沾上的泥土和雪沫全都拍干净。

    郭淮捏着双手,有些手足无措。

    “白兄,无需为我……”

    “那晚……你都看到了吧?”

    郭淮陡然僵住了,他移开了视线。

    季凌霄将他的披风收拾干净站起身,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她揪住他的下巴,仔细打量着他的脸。

    这番举动无异于紧紧凝视着他身上溃烂的伤疤,郭淮挣扎了一下,立刻就被她的一声“别动”给呵斥住了。

    他举起手,颤抖地遮住了眼睛,记忆深处仿佛也有一个相似的场景。

    她的手带着蜜糖和阳光的气息捏着帕子从他脸上划过,他甚至都不敢大力呼吸,生怕将这气息呼吸殆尽。

    “放开手,好不好?”

    郭淮的手顿了一下,这才老老实实地放下,只是半垂着眼睛不敢与她对视。

    季凌霄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汗水、雪水擦干净,最后在他的眼角按了一下,勾起唇角道:“这样就好多了。”

    她伸手拍了一下郭淮的肩膀,笑嘻嘻道:“郭兄才华出众,千万不要让这些庸人看了笑话。”

    郭淮心中涌起一股热流,她是在维持着他的体面。

    “更何况……这青山书院中还住着你心爱的太女殿下。”

    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不……”

    “嗯?”季凌霄友善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他若是说他突然不喜欢太女殿下了,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朝三暮四之人?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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