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若是快马加鞭别说株幽了,飞雪也吃不消。就按照原定计划走吧,你传信让飞霜调查此事,一切等我回去再做定夺。”

    红潾道:“好。”他走了一步又折回,半吞半吐道:“门主,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他不见了,门主会怎么样?”

    感觉被人撩起缕发丝,韩世琤轻声说:“找他,天涯海角,找到为止。”

    红潾许久不言,最后“哎”了一声,不再说话,撩开帘子出去了。

    我装睡装了有一会儿,韩世琤还没有动作,就在我以为我这点小伎俩被他发现时,他却轻轻抚平我的眉头,“是梦见不安的事了吗?睡觉的时候还皱着眉,叫我如何是好?”

    我赶紧随着他的手指的动向舒展眉头。男人的直觉告诉我,韩世琤有话要说。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保持沉默,我等得了,死闭着双眼。

    车厢里只余叮叮的铃铛声。

    空灵,空白。

    “明明知道你脸上是假笑,仍不忍戳穿你。假装不知道的话,是不是就能将你挽留在身边?”

    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叹息。车厢内又只听得见“叮——叮”的铃声。

    我不禁怀疑是否我错了,凭感觉很大程度上会认错,况且二王爷远在京城,那天我也亲眼目睹两人一齐出现,而且两人既是表兄弟,难免会给人在感觉上造成错觉。

    定是巧合吧。

    可我那时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只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任飞霜传来的消息中隐隐透露出危机,我揣测是有人妄图闯进青衣门而被山下的毒雾毒死,却没料到,不仅仅是青衣门外围,连我们一行人都遭到埋伏。

    事情要从当天在城郊的茶摊喝完茶水启程后说起,好端端的一个天,任飞雪在我们马车内坐着,说他要学作诗,可他不会,要我教他。我哪有心情,让他一边待着去。任飞雪撇嘴,说:“不教就不教,那我给你们唱首歌吧,我姐姐教我的,我唱得很好听的。”

    我抱着手炉不做声,反倒韩世琤应了他:“好,唱来听听。”

    任飞雪清清喉咙,当下唱了出来。

    唱到第三句,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怎么停了?门主,我出去看看。”任飞雪莽撞掀车帘:“小潾儿,怎么不走了?”

    说完一顿,我们都从掀开的帘子上看到红得带血的土壤,红潾正蹲下察看。

    任飞雪也跟着跳下马车:“这是什么?怎么会有这么红的泥土?”

    红潾望向韩世琤:“门主,这地方有点邪乎,泥土上都是血,这得杀了多少牛蛇猪羊才有这么多的血啊。”

    韩世琤听闻也下马车了,我没一同下去,掀起车帘看着他们。

    他双指在地上一抚,凑近鼻尖闻了闻,脸色突变,“不是牲畜的血,这是人血,血还有余温,看来这里不久前刚经历过一场大屠杀。”

    红潾道:“这条路是回青衣门的必经之路,是何人这么大胆,赶在我们面前杀人,是想把脏水泼到我们身上?”

    韩世琤若有所思,手指又在地上摸索一会儿,摩挲双指,“不对,是火油,他们的目的不是让我们发现血迹,而是要用血盖过火油的味道。”

    “什么?地上浇了火油?”红潾挑眉,快步走过去。被韩世琤一瞪:“别过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慢慢走回马车,如若我猜的不错,他们应该埋伏在四周,等着将我们一网打尽。”

    我不经意瞥了一眼半人高的草丛,草丛静止,荒郊野岭的连一只野鸟起飞都没有,四周安静得不正常。

    “飞雪,你也回马车上。”

    “哦。”任飞雪应了一句,却不知是否往四周多看了一眼,而让潜伏的刺客们觉得行踪暴露,一支飞箭咻的从草丛里飞出。

    “株幽大哥小心!”

    我被任飞雪推了一把,后背撞到马车内壁,车帘没拦住垂了下来,我心头一颤,便听到任飞雪在外面“啊”了一声,接着嚎了起来:“好痛!”

    我猛地掀帘,太用力帘子裂了一半。

    任飞雪趴在马车板子上,左臂中了一箭。

    我眼前晃过一阵光亮,下一刻前面的路哗地燃起大火,火势迅猛窜高,阻断了我们前进的方向。

    草丛中的刺客按捺不住了,接连二三的冒出,一个个蒙着脸,有拿刀有拿剑,迅速朝我们靠拢。

    红潾唇边闪过狠笑:“哎呀,看来我们被盯上了,株幽照顾好飞雪,外面危险,你们最好不要出来哦。”

    我心道我怎么这么背,两次遇到刺客都在马车上。

    一抬头见青衣门的人已经和刺客打在一起。

    我第一次见韩世琤出手,一出手撂倒两个,他不走远,也不给那些刺客致命伤,我不知道他在顾忌什么,我看着他,说不出滋味的胆寒。

    任飞雪忍痛爬上马车,眼神里满是惊骇,双方都知道这一次不是你死就是他活,但凡手下留情死的会是自己,为了活下来他们打得又狠又准,一时间死伤无数,鲜血四溅。

    任飞雪咬着牙,死死攥着拳头。

    我拍拍他的肩头,“别咬这么紧。”

    “你都不怕的吗?”

    “怕?弱肉强食不就是万物生存法则吗?人一旦遇上生死抉择,为了活下去,人可以不把人当人看。这个世道便是如此冷酷无情,不管身处何地,若没有能力自保,这些断臂残肢的人就是我们以后的下场。”

    他以陌生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很不赞同我的话。

    我冷嗤一声,心想他终究还只是一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少年。

    大火烧了一天,才隐隐有变小的趋势。

    伏击我们的黑衣人没有尽数被灭,逃了几个。

    韩世琤便让手底下的人作罢,别追了,在原地休整。

    任飞雪的伤口简单处理过,整个人恹恹的窝在马车里脸上毫无血色。我们心里都明白,这时候根本无需任何解释,说的越多错的越多,只能靠任飞雪自己想开。韩世琤那之后和我说过唯一一句话便是让我和任飞雪在马车里待着不要出来,我眼见他将马车帘子重新钉好,一席帘子隔出了两方世界。

    睡到后半夜我实在忍不住了出来起夜,守夜的人见我出来盯着我看了半天,我往草丛边解裤带,回头一望,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我要作甚,慢悠悠地移开眼。

    我撒了泡绵长的尿,舒坦。

    回去时我往打斗的地方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已经不见了,留下干涸黑掉的血迹,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不仔细看很难发现,所幸有残存的余火照亮。

    我僵着脖子抬起头,明黄的火光内有一个缥缈的黑色影子,形似一只被烧得焦黑的手臂,还残留自主意识般地在火光里跳动。

    “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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