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池朗总不必一直躺在床上挺尸了。白子峥便把他架上轮椅,推着他一起到住院部楼下的街心花园里散步。省会医院的绿化做得相当不错,初春三月,树木抽枝发芽的时候总带来一片生机勃勃的繁盛景象,一时间又让池朗回忆起了他在省第一人民医院住院疗养的那段日子。当时他因为手术剃了个光头,脑出血的后遗症导致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行动不便,又满脑子都是沈嘉南的背叛和不告而别,整个人憔悴得像是一只在日光下苟活的骷髅。徐海洋和康振英都有工作,不能一天到晚总在医院里陪他,同样是借了把轮椅给他代步。那天下午,白子峥从远处跑过来扶他的时候——池朗从没想过,这个繁星般灿烂夺目的人物终有一天会被烙印上自己的标签,会成为自己手心里唯一的太阳。

    以至于无论做什么,他也甘之如饴。

    池朗道:“小白,你是怎么想到做警察的?”

    这个问题他以前问过,白子峥当时没回答他,因为他在乎的还是那句“不值得”。白子峥想了想道:“如果汪予辰以后也当了警察,那我的理由,应该和他的差不多吧。”

    他说:“你知道陈其峰吗?”

    池朗摇了摇头。

    白子峥道:“他是我学校里的前辈,校友。抓捕行动中被嫌疑人捅了一刀,最后因公殉职了。我作为学生代表去医院里看他,他跟我说了几句话,那个时候我才决心一定要做个好警察的。”

    池朗道:“他说了什么?”

    白子峥道:“再危险的工作也要有人做啊——他上午说了这句话,下午就去世了。那天我心情很压抑,走在医院里,周围都是病人。关于自身价值这方面……我想了很多。后来我看见一个病人,和你现在一样,坐个轮椅,想站起来的时候摔倒了,我就跑过去扶他。扶起来之后他跟我说了声谢谢,我突然就想通了。所以后来破了案之后……哪怕没有这句谢谢,我都觉得,当警察还是很幸福的。”

    池朗默然,白子峥显然没把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病人和眼前的自己划上等号,但他隐隐有种感觉,那天下午的相遇,或许同时改变了他们两个也说不定。

    白子峥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池朗道:“没什么。”一面将他的手放在心口,一面浅浅笑道,“我爱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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