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忙,也劝阻不了的。她勉强笑道:“这样恶劣的天气还要出来,辛苦你了。”

    温十三冷感得像一块木头,没有感情地回答:“沂州今晚天气很好。”

    一股冷意逼上背脊,秋阳迟缓地自语:“沂州……你杀了……”

    温十三替她说完了:“刘镇业,可惜还没杀。”

    秋阳苍凉地问:“你下次还要去杀他吗?”

    “我既然答应要杀他,自然要杀掉才算完。”

    秋阳不再说话,兀自凄凉地微笑着,轻声说:“也许有一天你就突然毫无预兆地消失,再也没有音讯?”过了很久温十三才反应过来这是个绝望的问句,他没有回答,反倒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吻过很多人吗?”

    秋阳不避不闪地迎视他的目光,但没有说话。

    温十三不等她回答又自言自语道:“算了,都没关系。”说着他站起来,毫无征兆地俯身吻了她。

    那张俊秀的脸贴过来的一瞬间,秋阳的大脑一片空白,连拒绝都忘了。那双嘴唇只有一点点暖意,但有炙热的东西埋藏在冰冷的伪装下,她不知怎的,竟觉得这个吻前所未有的滚烫,热烈的火从嘴唇一直烧到心里,引起燎原之势。

    其实只有短短的一瞬间,秋阳却觉得漫长的一生都融入了这个吻。

    起始者终结了这份短暂的温存,舔了舔嘴唇,似乎在仔细体味,而后暧昧地微笑:“原来接吻是这个感觉。”与其同时,他陡然捏碎了手中的茶杯,碎片被大力掷处,击穿窗纸,引起一声短促的惨嚎。

    温十三拾起斗篷闻了闻,叹道:“我竟然没有发现他们用了追魂香。”

    他深吸一口气道:“对不起,我把他们引到你这来了。”秋阳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抓住他的衣袖,在他温和的目光下又缓缓松开。他平静地嘱咐:“无论你听到什么,都别出声,也别开窗。”

    “如果你死了呢?”

    他笑了笑:“那你就去喊人,叫他们把尸体都搬走。”说罢他轻盈地跳出窗户,然后反手把他们紧紧合拢。

    第14章 第十四章

    温十三灵巧地跃上屋顶,尚未稳住身形,八个头戴面具,身穿黑色劲装,手执各种兵刃的武士无声无息地围集,将所有逃路都封死。正对着他的两人让开一条路,一名青衣文士缓步走进来。这位青衣文士相貌平平,若是在人群当中必然泯然于众,但颔下三须飘飘,意态从容冲淡,倒有几分仙风道骨之姿,卓然不群。

    虽没有正面交谈过,温十三也知道此人是刘镇业麾下第一高手殷辟疆,今天若不是对方假扮刘镇业睡在床上,他不至于如此狼狈。他更想不到此人也身怀异术,能从千里之外跟踪至此。温十三平日对自己的武功颇为自傲,面对这样一个对手也不禁心存忌惮。

    殷辟疆捻须淡淡一笑,拱手恭敬道:“在下殷辟疆,给殿下请礼了。”这话若又旁人说来不免又讥讽之意,可是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十分自然,毫无做作之感。

    温十三对他知晓自己身份一事并不吃惊,沉静问道:“丹凤说的?”

    “是。”殷辟疆微微点头,而后温声道,“关于她还有一事,殿下或许无心打探,我也一并说了吧——她已经死了。”

    温十三猝然被告知这个消息,不由大惊,失声道:“我分明……分明……”

    殷辟疆轻叹:“不错,殿下宅心仁厚,不忍杀她,放她一条生路。可是她再回到将军身边效力,必然要加害于殿下,此为不义;若是一走了之,背弃主人,此为不忠。忠义两难全啊,她只好将殿下的真实身份飞鸽传书给将军知晓,然后自杀向殿下赔罪了。”他与丹凤共事十多年,虽无深情,但毕竟还有同僚之谊,此时将丹凤之死缓缓道来,语气里也有几许感伤。

    温十三的叹惜和着苍凉的雨声落下:“我并不怪她,何必自寻绝路呢。”

    殷辟疆劝慰道:“人世浮沉,各有定数,殿下留情本是好意,不必自责。不过在下有些疑窦,殿下能为一女刺客伤叹,从回京不久前开始,杀驻镇之臣十余人,女眷丧夫,儿女失父,民心涣散,此罪千百倍于丹凤之死,为何殿下却毫无愧意?”

    温十三凉凉道:“杀拥兵自重的藩臣是我本意,丹凤之死却是我愿看到的。”

    殷辟疆神色不变,言辞中多了一分睥睨之气:“这天下能者居上位,如今皇室衰微,既无韬略之才也无仁爱之士,早已无力掌控偌大疆土,取而代之有何不可?不如群雄逐鹿,胜者为王,此为利国利民之计。”这里没有旁人,面对温十三,他毫不遮掩地说出了大逆不道的谋逆之语。

    温十三冷然道:“能将不忠不义之事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先生不去做讼师倒是屈才了。岂不闻‘王有过,臣不谏,臣之罪,臣谏之,王不改,臣替王改之’?为人臣者当劝谏君王,匡扶国家,若多次规劝君王不纳,才可另立新主,如今刘镇业不思报效国家,辅弼君王,只想着拥兵自重,争权夺利,司马昭之心,未免昭然若揭?国家本在飘摇之中,若是再起战端,只能是百姓流离、生灵涂炭。杀数十人,可免数十战,救千万民,我何罪之有?”

    雨下得更急,可温十三心里却有火在燃烧,感觉不到雨丝的冰冷,一番话说完,双眼比往常更亮,仿佛是心里的火涌出点燃了星光。

    殷辟疆遗憾地说:“看来我们俩谁也说服不了谁了。”他静默地看了温十三一眼:“若是杀了殿下,能为我主扫平障碍,在下也无愧意。”话说完,他转身退出重围,边上两人立刻重新围上来。八人将温十三周遭锁得如铁桶一般坚固,插翅也难飞。

    温十三神情淡然,从袖中摸出一柄短剑。剑柄和剑鞘都由白玉打造,温润光洁,两侧錾刻着古朴优美的纹路,其中不知用什么蓝色的物质填充了,闪烁着淡淡的微光,仿佛缓缓流淌的河流。他轻轻一抽,剑身如流水般滑出剑鞘。此剑由特殊材质锻炼而成,澄澈得几近透明,如不细看都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屋顶上一共立着十个人,他确信再也没有其他埋伏了。十个人石化般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倾盆大雨中,谁也没有出手的打算,像是要在此处对峙到地老天荒,惟有飘飞的衣袂泄露出一丝活气。

    温十三手握短剑,屏息等待一个出手的好时机。他自幼接受最残酷的训练,可以不声不响地在不起眼的角落蛰伏数个时辰,就为了等一个出剑的最佳机会,等待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家常便饭。但他的对手们也很有耐心,十六双冰冷的眼睛都聚焦在他身上,如果目光有力量,他恐怕早就千疮百孔了。殷辟疆也往这边看,不光目光平和,不含杀意。

    天际划过一道闪电,将屋脊上照得一片惨白,温十三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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