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去了。”

    锦霓一惊,忙接口道:“你可寻到你娘亲了?”

    两人皆是一顿,当日锦霓狠下心来,用此事来挑拨汲家三兄弟,到底是不光彩。

    叹了一声,望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展开来,教给锦霓。

    锦霓匆匆一瞥,见那信中说道,当年三人离开弃命山庄后,疯癫多年的汲夫人,便在汲家一位老奴的帮助下,离开老宅,在崤山半山腰的一处尼姑庵,落发为尼。

    “从此她远离世俗红尘,青灯古卷,也可获得余生的宁静了。”

    望月慢慢接过那信,信笺的边缘已经起了毛,看得出,他定是多次摩挲着那纸张。

    “你,不去见见她么?”

    锦霓不解,望月半生都在与黎家,与吕家作对,他一定深爱着他的娘,却为何,在得知她的下落后,竟不曾去见她一面。

    “她已经不是她了,而我,也不是我了。”

    他忽然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便不再开口。

    一缕夹着花香的清风袭来,徐徐吹散了一地残花,也吹拂过了陷在思索中,临窗凭栏的一对男女。

    女子一袭红衣,面容娇俏,正是待嫁的灼灼桃花模样,男人同样尊贵,一身绯色长袍,云淡风轻,却明艳得叫人无法逼视。

    那朗朗风姿,便当真是“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

    就连偷望过来的天妒,不禁一怔,心底不禁暗自想着,庄主和自家主子并肩站着,也是一双璧人啊。

    望月已经不年轻了,可是,越老越有魔性,他如今,便知是这样站着,锦霓的心,就一点一丝地乱起来。

    小手儿抓着那大红的喜衣,眼看着,那上好的料子,都要被她捏出皱褶来。

    “差点忘了,来,你坐下。”

    望月忽然勾起唇,向她肩头一按,叫她在瓜型的红漆凳子上坐好,这才捧起她的脸。

    “三年前,我的毒解了之后,连带着,你口中的‘妖术’也跟着消失殆尽,如今,便只剩下这般小伎俩,你可不要嫌弃才好。便当做,我给你的贺礼也好。”

    他的唇,就贴在她的唇上,一字一句,轻柔地说道。

    说罢,他执起那支青雀头黛,边蘸着白瓷盘里的半干涸的血,在她眉间轻点。

    那血,明明早该凉了,可是,一触到她的肌肤,便像是沸腾起来一般,冒起热气,还透着淡淡的香腻。

    “唔!”

    锦霓不敢乱动,口中轻叫了一声,咬住唇,不知望月在做什么。

    他虽看不见,笔法却娴熟,如同作画一般,黛笔轻点,轻拉慢点,不过寥寥数笔,一朵娇蕊,便绽放在她黛色眉间。

    他放下笔,似乎这几笔,耗费了半生心力般,长吐出一口气,顿了顿,才道:“看看,喜不喜欢。”

    锦霓这才回身,对着那铜镜望去。

    铜镜虽然打磨得十分光滑,然照上去仍有些模糊不真切,就像她此刻的心。

    一朵鲜红芳蕾,就那样栩栩如生地盛开着,恰似三月合欢,艳若红锦,将她原本就美艳的眉眼,衬得愈发精致妖惑。

    “喜欢。”

    她发自内心地赞着,不由自主地伸手,往眉间探去,却在下一秒,浮现错愕的表情。

    猜出她在做什么,望月站在她身后,情不自禁地圈住她,眼睛直直地望向镜中的两个人。

    “擦不掉,水也洗不掉,是我留给你的。”

    锦霓心下大乱,镜中的那朵血色合欢,霎时变得滚烫一样,灼着她的眉心,她慌张地一把抓住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急急道:“望月,你,你真的是我爹爹?!”

    此时,夕阳西坠,远处的一轮落日,蔼蔼深沉下去,漫天的云朵绚烂,红霞漫天璀璨万分。

    层层叠叠的红,混在一处,宛若重重颜料打翻在宣纸上。

    身后的男人动作一僵,被她握住的手,下意识地往后一挣。

    锦霓察觉到他的异样,再次起身,头顶的凤冠一颤,险些掉下来,她气急败坏地双手一扯,将那碍事的凤冠拽下。

    “今夜我成亲!”

    她直视着他,喊了出来。

    望月垂下头,不语。

    额间的花儿,愈发灼热,烧得锦霓心底都疼起来。

    她往前迈了一步,攥紧拳头,又重复了一遍。

    这,便是你的决定么,看着我嫁出去,不欲阻拦,然后,远走天涯?!

    汲望月,你连寒烟,都比不上!

    “不能拥有,我便只得忘记。”

    望月俊美尔雅的脸上,尽是无奈。

    他要如何告诉她,她的认知,是不对的。

    那话,每每一涌到唇角,便泛化成无尽的苦涩,叫他无法言说。

    她恨,她怨,他知道,却无法将那时光倒退,只因那伤害,覆水难收。

    罢罢罢,她既然选了香川……

    鬓丝微乱,几缕调皮的发丝散乱在脸颊,锦霓死死盯着汲望月,明知道他看不见,可她还是直视着他。

    “锦霓,容我放肆,最后一回吧……”

    望月忽然轻巧地抱起她,横斜在一旁宽敞的梅花榻上,整个人也压上去。

    修长的手指,如一只蝶儿,在她繁复的襟口处游着,灵活地捻开那几个盘扣,终于触及到了那大片的白嫩肌肤。

    两个人的红衣,纠结到一处,仿佛,今日拜堂成亲的,就是他和她。

    他急切地寻找着,因为看不见,手上唇上的感觉,便格外敏感清晰,一寸寸从指尖传达到,如电流几遍全身。

    锦霓只觉得被他带着,身子一动,再睁开眼,人已经躺在他身下,顿了片刻,她温柔地靠在他的颈窝。

    不在乎功亏一篑,她甚至想,若是现在,香川闯进来,那便是一了白了,她便再不用费尽心思,用尽手段。

    她揪紧他的衣裳,眼泪汪汪。

    男人的唇,擦过她的手心,闻到药膏的味道,这才呢喃道:“伤了手?疼不疼?”

    磁性好听的男音,蛊惑着她的心神。

    锦霓扬起受伤的那只手,轻扫过他的眉眼,面庞,嘴唇,细细地勾勒。

    “疼,但是,没有死,那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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