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丽,走起路来也能搔首弄姿,说话娇声软语,一双眼睛总是媚眼如丝,恨不得将经过的所有的汉子的心都勾来,成为自己的入幕之宾。这种现象在人间由来已久,人间将这样的场所统一唤作“青楼”,这一特性与她们很像,若她们到了人间,肯定会到那里最繁华,生意做得最大,名声传得最远的青楼里去安身。

    莫鲜衣想着燕都如此繁华,必定有族人在青楼里,正巧燕云今日有事不在,他不妨去走一遭。

    燕都最大的青楼叫做金宵阁,一听就是取“春宵一刻值千金”之意,莫鲜衣想,这个名字取得,真是一点都不含蓄。

    他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族人居然占了大半,这金宵阁的老板,他居然还认识。

    这个人是狐族的传奇,狐族以勾引人为己任,在族中一生的功绩的凭据就是一共勾到了几个人,都说狐妖多情,却从不滥情,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红尘中滚过一圈,还能将一颗心守得牢牢的,这才叫本事。莫鲜衣一直觉得这样的功绩并没有什么用,但这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大家都这么认为,他能说什么呢。这个金宵阁的老板,不但自己勾人无数,到最后居然自己开了一家青楼并做到最大,带动族中姐妹一起发家致富,确实不得不说一声传奇。那时听到这件事的莫鲜衣想了想,觉得如果经济收入也算的话,这个功绩,还是有点用的。

    这个老板就说:“你这不知人事的小鬼头,我不与你说这个,只是你什么时候想开了要到人间走一圈,别忘了来找我,我请你喝酒,不要酒钱的那种。”

    老板人称白娘,是个很有魅力的狐妖。

    莫鲜衣一进去,她就看到了他。

    姑娘们纷纷上前来与他招呼,一来二去地寒暄玩笑,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发展成了莫鲜衣要与白娘斗酒。

    这可是一件趣事。莫鲜衣在族里的时候就爱喝酒,尤其爱喝狐王亲手酿的千味酒,这酒极烈,没饮过酒的人,一口就能醉上个四五日。狐王酿这酒的时候也没避着莫鲜衣,在莫鲜衣问的时候只说了一句“此酒性烈,饮之必醉”,莫鲜衣不懂啊,他觉得这酒香极了,兜兜转转地,把他的馋虫全勾起来了,忍了许多日,终于趁着狐王不注意,悄悄偷了一小坛出来,全数饮了。

    千味酒的酒香传得十分之远,旁人不说,狐王牵手酿造的,这个味道一闻就能闻出来,心知是那个小崽子偷酒喝了,连忙赶去,到了地方就只见一个空坛子在这里,哪里还看得见那小崽子的影子?

    莫鲜衣醉了。

    他只醉过这么一次。

    他醉酒时,与别人不同,从不肯在床上安安稳稳地睡着,也不撒酒疯,他醉了与没醉的时候并没有区别,让人根本看不出来,但是行为举止却与平时大相径庭,乖巧得很,别人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像上次,狐王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在山上扑腾着抓鸡。

    原来是他喝醉了酒,迷迷糊糊地往前走,听到族里一个孤寡的小老头儿唉声叹气说许久没有抓到一只鸡了,想吃鸡,他听到了就自告奋勇地说要去帮他抓,小老头儿知道他们这个少主最不喜欢做抓鸡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事情,半信不信道:“你真的要帮我抓鸡?那你去抓一只来我看看。”

    后来不只是一只,莫鲜衣将那整座山头上的山鸡都给他胡噜下来了,导致后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方圆百里的山鸡见了莫鲜衣都闻风丧胆地逃走,连毛都不要了的那种。

    白娘的酒量那是族里一等一的好,要不然也开不起来这么大的一座青楼,做这一行的,没点酒量怎么行?

    这个斗酒,大家当然是想看莫鲜衣喝醉的,那时候他迷迷糊糊地被狐王从山上薅下来,头上插了一头鸡毛的小模样简直千古流芳。本着再看一次莫鲜衣喝醉的心理,一场暗度陈仓的斗酒大会上演了。两个人喝的自然是真酒,白娘豪气干云大手一挥:“不用管我,我照样能把这小子给喝趴下!”

    一旁围观的姑娘们心里那暗搓搓的劲儿就甭提了,酒上来了,纷纷七嘴八舌地给莫鲜衣喝倒彩,从气势上压倒他!

    这个暗度陈仓它表现在哪里呢,彼时莫鲜衣已经喝得上头了,整座青楼里的气氛已经被吵得非常之热,他迷迷糊糊看见对面的白娘一下子变成了两个,晃了晃脑袋,又只见一个,方才那一眼,像是重影了似的。

    真正的白娘,躲在人群后看着,轻啐了一声道:“这小子酒量真是见长。”

    这种情况下的莫鲜衣,终于醉倒了。

    醉倒了的莫鲜衣自然人事不知,就听到有个姐姐在他跟前说,城西有个小闺女,正是二八的大好年华,长得水灵灵的,已经定了亲。但是最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跑江湖的大汉,说这姑娘已经和他有了婚约,如今他回来就是要来和她成亲的,说着也不顾姑娘意愿,一把大砍刀立在姑娘家门前,就要强娶。

    这一打听之下,哪里是姑娘和他有了婚约,分明是一年前这汉子落了难,姑娘偏巧就帮了他一把,他就以为这姑娘喜欢他,这姑娘长得又漂亮,心里暗搓搓地记着了,如今听到姑娘订婚,哪里能甘心,就跑来仗着自己有几分把式功夫,强取豪夺,非要娶了这姑娘不可,今晚就是他们的成亲之日,要真入了洞房,这姑娘一辈子就要毁了。

    莫鲜衣一听,哪里还坐得住,马上蹬蹬蹬地跑去解救苦难的姑娘去了。

    燕云在宫里被母后好一通威逼利诱地下最后通牒,心里沉甸甸的,他的母后一辈子醉心权势,一直希望他能登上大典,甚至在有了这样一个弟弟的情况下还要联合皇室戕害于他,一步一步地逼着他登上燕王的位置。他这才明白,他之所以能一点阻碍也没有地出来游山玩水,根本不是他的母后已经看开,甘心顺应天意,而是要将他支开,好让他们在朝中布置,等到一切都已经不可挽回了,才将事情告知于他,逼得他不得不坐上这个位置!

    这些,我此前都是不知道的。

    那个时候就连我自己也觉得我是会成为新一任燕王的,朝中暗流涌动的时候,我不是没有察觉,也采取了许多应对的措施,但是我万万没想到肖夫人敢直接对我的父王下手。加上有皇室的插手,我那时尽管已经尽力,却还是棋差一招,败于他人之手。

    就这样阴差阳错地,我欠了燕云和莫鲜衣本该相守的一生。

    那个时候的燕云,心里想的是,莫鲜衣怎么办,

    他此前还在想,等到时机成熟,他就对莫鲜衣吐露心声,与他执手一生。

    可是如今呢?若他真的成了燕王,莫鲜衣那样的性子,他还会愿意和他在一起,一辈子被困在深宫里吗?

    燕云想,他要找莫鲜衣,与他说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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