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看向骆苍止,语气轻松且熟稔。

    骆苍止也浮出笑容来,想了想,见大局已定,收回枪,手指勾着枪托晃了晃,也跟着笑吟吟地开口客气道:“徐少爷,哦不,徐是您那来自江南水乡的母亲的姓氏,还是叫您阮少爷吧,越南首富阮老板的独生子,没想到您也来参加骆某的结婚宴,真是三生有幸,蓬荜生辉。”

    39、一八 复仇永远不是一条直线,是一片森林(4)

    作为东南亚地区最穷困的国家之一,越南这个发展中国家在外人眼里充满了神秘色彩。那里虽然贫富两极分化更为严重,但从不缺少富豪,他们的致富之路或正规合法,或见不得光,但却都是一群低调得不被外界知晓的有钱人,这与西方大肆渲染的排行榜上有名的富翁们大相径庭。

    越南人自认为是越王勾践的后人,统治越南的最后一个封建王朝是阮氏王朝,“阮”曾是越南的国姓,有显赫的地位,因此这个姓氏在越南很是常见。

    来人正是真实姓名为“阮霈喆”,后来一度将真实姓氏抹去,改为母姓的徐霈喆。他出生那天刚好是雨季的某一天,天亮后下起了瓢泼大雨,故其父阮保成给他起名“霈”,意为帝王恩泽,因为其祖上为封建王朝的皇室贵族。

    “骆老板说笑了,家父不便出国,叫我来道一声恭喜。在中国时我们没机会见面,您回到缅甸,我们自然是要好好聚聚,不醉不归的。”

    阮霈喆微微回了一下头,身边立即有随从将附近的一把椅子搬过来,他坐下来,环顾四周。

    他这一坐,立即显得很特别,因为除他之外,所有人都站着,就这么矮了半截,但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是不容小觑的。

    “原来是你!你是阮保成的儿子?”

    吴楚的姿势不变,说话间已经隐隐带了一丝意外和惊讶,随即脸上浮现出嗜血的笑容来,哈哈大笑着开口:“呵,一个毛都没长全的臭小子居然敢骗我!你滚回河内去,告诉你父亲,若是想发财,就叫他自己亲自跟我谈!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当年若不是他鼓动我,我也不会下定决心杀了骆巍,他到底对我还算不错,可惜,谁不想当老大,谁愿意看别人脸色行事!”

    骆苍止一听这话,本就发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他真正暴怒的时候很少脸红脖子粗,就跟有些人喝酒越喝脸色越白一个样子似的,越生气就越白,惨白的带着青色。

    “今天的事势必要有个了断,底下的各位都是我父亲在世时的朋友和生意上的伙伴,也都是我的长辈。至于我今天为什么要这么做,前面也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各位当中谁若是要趟这趟浑水,或者要从我手里把人救出去,不妨就留下,若是觉得这事是冤有头债有主,就请出去,我绝对不为难任何人。”

    “许东,把门打开!”

    骆苍止冲门口一个人点了点头,正是之前在边境临检时和他搭上线的那个许东,就看许东大声应了一声,手里的枪别在腰后,冲到门前把宴会厅的两扇厚重的门全都拉到最大,回头看向众人,操着一口当地话喊道:“我们老板都这么说了,诸位老板请吧!”

    不管哪朝哪代,也不管是中国外国,杀父之仇这种事,都是绝对不能忍的。骆苍止眼光跟着一扫,立即有人露出事不关己的表情来,各自将防身的枪全都下了膛,朝他一点头,抬脚就走。

    还有几个大概是跟吴楚颇有些私交,眼神有些闪烁,但环顾周围,不是骆苍止的人,就是阮霈喆的人,他们二人早先的对话又一字不落地落在耳朵里,一听就是同伙,早就串通一气要做掉吴楚。一时间,这些人全都反应过来,骆苍止说的不错,这果然是浑水,不能随意趟。

    想通这一点,脚下原本还有些踟蹰的人,也都带着三两随从赶紧离开。

    “一帮小人!”

    吴楚咬牙,他私底下收买过很多骆巍的手下,但不知道是这些人太固执,还是他的意图太明显,除了一些原本就是墙头草的人表示和他交好,跟着骆巍的大多数忠心耿耿的老部下对他还是恭敬有加,但却没有誓死追随的意味。如今他们终于知道了当年刺杀的真相,更是对其行径不屑,又怎么可能帮他。

    “就剩我们三个的人了,这样说话多方便,可以敞开天窗说亮话了。是啊,阮保成是我父亲,至于他是不是越南第一富豪,我不知道,也不关心。不过,可能有件事您还不知道,这两年来,和您联系的都是我的人,不是他的。至于他嘛,年纪大了,我觉得他做事有些糊涂,不是很对我的心思,所以我叫他颐养天年去了。我是个孝子,自然要打点上上下下一大家子的事情。”

    阮霈喆双手交叠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吴楚的眼睛,不咸不淡地回答他,但说出来的却无异于家族的巨大秘密之一,那就是,他已经控制了整个家族,河内的大型产业大半已经在他的操控之中,至于阮保成已经再也没有说话的余地。

    他连对自己的父亲都下了狠手,更何况是外人,只要有利可图,他当然会和骆苍止联手——他要吴楚的实业,骆苍止则是报仇,二人目标一致,各取所需,自然是一拍即合。

    “果然是后生可畏,我还以为这两年阮保成怎么变得这么心狠手辣,原来是你接了班,怪不得。不过,年轻人,你也在我身边潜伏了这么久,应该不会不知道,狡兔三窟,你以为我今天就会这么容易栽在你们两个小畜生手里吗?哈哈哈哈,你们太幼稚!”

    吴楚仰天大笑,一张脸充满阴狠之色,毕竟上了些年纪,这一笑,脸上的皱褶全都显露出来,看起来竟有些可怕吓人。

    一边的骆苍止继续不动声色,薄唇抿成一线,腮边的肌肉微微颤动了一下,他确实不敢轻易妄动,他的枪对着吴楚,可别忘了,吴楚的手下也近在咫尺,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

    “我用‘王冰’这个身份接近你,确实只是一时兴起,包括赌石都是我早就托人计划好的。不过我现在倒是感谢自己这个临时决定,让我看清你那些所谓的手下的内心,叫我能够有的放矢。吴楚,你以为现在的人还像过去一样只知道赚钱不考虑未来吗?别忘了,说到底,你还是靠毒品起家,底子太脏,缅甸本土的警察盯着你,整个金三角的警察都盯着你,跟着你早晚都是一个死。但我不一样,我是商人,我赚的钱,起码表面上是干净的,跟着我再也不用一家老小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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