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伟大,也卑微。

    “要是你们杜老师的病治不好,可怎么办呢!”她总是仰着一张迷茫的脸问这句话,也不知是问春和,还是问自己,抑或只是一种无意义的呢喃。

    “一切都会慢慢好的。”春和总是这样安慰她,但事实上,朱朱早先就说过杜衡老师快要出院了,但是这么久了,依旧是时好时坏。

    “或者可以试着换一种药?”春和也不懂,只试着提议。

    “最近才换了一种新药,是进口药,特别贵。”她说起“贵”字的时候,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一脸沉痛。

    听说花了不少钱了,对于一个教师家庭,虽然不至于一筹莫展,但绝对也是一项重压。

    春和有时候会陪着杜衡老师,他脑子清醒的时候,春和和他聊过天,他和大多数同学和老师的描述一样,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不太会聊天,说话很简洁,谈论起事情来,要么不置一词,要么一针见血。

    总之是个看起来很严厉的老师。

    “听说杜老师以前就是朱朱老师的班主任?这可真是缘分啊!”春和给杜老师削了苹果,盯着他的眼睛随口闲聊了一句。

    杜衡点了点头,“她一直是个好孩子。”

    “嗯,朱朱老师很厉害,我听说出国留学都是考的公费生。”春和附和着,然后问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杜老师,你觉得知夏是个什么孩子?”

    杜衡老师的目光滞了片刻,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看着春和,那眼神里渐渐染了沉痛,“她一直很努力,在班上的成绩也是最好的,我和其他老师都觉得,她是个清华北大的好苗子,可是……太遗憾了。”

    遗憾,对春和来说,这已经不是可以用遗憾来形容的了。

    “她在学校表现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春和继续发问。

    杜衡老师垂下眼皮,似乎是思考了会儿,然后抬眼说:“她是个心无杂念的学生,平常除了学习,几乎没有别的事情,如果非要说不寻常,就是陈淮了,高一第一学期的时候,还没有分文理班,那时候学校考虑到陈宏志的资助关系,特意把陈淮安排到了宏志班,后来陈宏志出面说不需要给儿子特权才给调出去。那时候陈淮就对知夏不寻常,我几次叫陈淮谈话,但是效果怎么样就不知道了,学生惯会阳奉阴违,我们做老师的也是无可奈何。”

    这下换春和沉默了,愣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谢谢杜老师,我知道了。”

    从病房出来的时候,春和闭上眼,仔细回忆了一下杜衡的表情。

    ——用力过猛,像是在演戏。

    但是大多数情况下,杜衡老师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

    春和也并不敢经常去打扰,只在她会留意一下朱朱的出现时间,和往常没什么分别,中午十二点左右出现,一点到两点之间离开,时间长短不一,大多数时候抱着保温盒,像是送午餐。

    但是春和如果没猜错的话,里面是空的,或者至少不是饭菜。

    不仅仅是因为那天春和摸过保温盒的内壁,还因为朱朱走不了多久,杜太太会再次出来买饭。

    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春和和闫东说了一下情况。

    她说:“知夏和赵钰涵的死,我一直觉得,没那么简单,当初朱朱并没有完全排除嫌疑,只是因为有人认了罪,所以她的嫌疑就自动排除了,但是我觉得她很有问题,不仅仅是杀人方面的。”春和说不上来那种感觉,朱朱这个人,就是那种满身疑点但是又毫无破绽的一个人,你只能说她这里不对,那里也不对,每一种不对都说得出理由,但是那理由又牵强的很,而且无关痛痒。

    就像是朱朱和杜衡的关系,春和说不上来,如果是单纯的师徒情,或者恩人与被施恩者的情谊,都不足以让她每天风雨无阻地去送饭给他,但是说是送饭,那饭盒又十足的有问题,让人怀疑里面根本就没有饭菜,但是里面没有饭菜的话,朱朱每天去病房做什么?如果解释为杜衡老师和朱朱确实有私情,在杜太太面前,这也太过放肆了些。

    闫东捂着了春和的嘴巴,脸贴在她耳朵边,小声警告她,“别在外面谈论这件事,也别试图探究,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春和心跳的厉害,大脑一瞬间百转千回,吞咽着唾沫问他,“所以你在这里,真的是为了查案?”

    她早就怀疑过了,闫东不是个能偷得了懒的人,就算他是癌症晚期,只要活动正常,他大概都是活动在前线,肺上有毛病却查不出来,这理由春和是不信的,而且正好还跑到了城关精神病院这边。

    闫东没有回答她,只说,“春和,你是个聪明孩子,什么都别说了。”

    “好,”春和点点头,“你放心。”

    不知为何,春和觉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至少,不是程景明自己一个人,庞大的警察系统在运作,罪犯终究会被抓到的。

    春和没有再问,只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闫东,那两封信,还有围巾,“这是程景明送回来的东西,他也是你们的人吧?”

    闫东没说话,春和也没再追问,很多事情心知肚明,就不需要再说出来了。

    “我觉得那两封信有些奇怪,但是我到现在也看不明白,第一封信提了11月13日要我记得去医院拆石膏,说是和医生约好了,但是医生并没有和我或者和他有这个约定。还说他不在,有事让我找你,这个意思我大概懂。第二封信是我生日那天送来的,但其实我并没有和他说过自己的生日,而且我也不过新历生日,我猜他只是找了个借口来送东西,是一个围巾,很土,上面都是花,你知道,我最讨厌的一种。”

    闫东问她,“什么样的围巾?”

    “明天我戴来给你看。”春和想了想,又说,“对了,11月13日那天,我去医院的时候,负责我的那位医生,给我留了电话号,我打了过去,接电话的是程景明,我听得出来他的声音。”

    闫东带着春和去了一个隐蔽的场所,问她,“他说了什么?”

    “我没敢直截了当开口,借口是影楼工作人员打的推销电话,他说话很冷淡,我才他身边有人,或者他的电话被监听了,他暗示我他相信我的判断,但不确定他说的是什么。”

    闫东安慰她,“别担心,这件事马上就结束了,你帮了我们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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