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转了转,讶然道,“莫非阁下便是无往书院之人?这卷轴……难道?”

    “你猜得不错。”我故作了笑而不语的姿态,眼眉里都是赞赏他的神色。

    太皓果见了欣喜之色,一步上前道,“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秦时欢。”他果然是不记得我了,我随口道了名,心下里却是更加见深对阿宁的一片苦心安排感到难受难堪。她将我立与世人面前,还是那个游历为散,不谙世事的无往书院的院主秦时欢。

    “在下乃修行散仙之境,太皓。”他说着一拱手,与我做了一个礼数,眼眉里尽是压不住的暗喜之色,“听闻先生历来喜好游历,今日到了这冰川之海,觉得此间如何?”

    “景,乃非常景。只可惜……”我扫过了这一望无际的冰雪风原,摇着头道。

    “可惜什么?”太皓不解地疑问道。

    “可惜了无心意。”

    白芨被林西凛的一魂一魄压制了灵识,如今看来,也不知是林西凛的一腔心意过强,还是我在冲破白芨所设下的三方阵法时将她伤得太过透彻,以至于她断了生念,才会如此放任了林西凛的反噬为主。不论是怎样的因,但产生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林西凛所涉及的冰川之海是一片死寂之地,活物不存。

    “心意么?”太皓闻言怔怔僵立,清雅的气质里一阵呆滞见弱,沉默了半响才开口道,“先生可曾在意过某一人来?”

    “不曾。”我摇了摇头,下意识地防备着他,心下里却是想着阿宁。

    “无怪乎。”太皓淡淡哂笑了一息,“修行之境,除天之阙命,地之厚魂,不外乎求个长生,多享受些欢喜时日。”他说罢抬眉看了我一眼,反问道,“先生觉得对么?”

    “不无道理。”我依言点了点头,多少的觉得太皓有些不一样了,“欢喜所在,自然是希望得时日长些,但反之为痛楚纠葛,还是早为脱离苦海的好。”

    “我所顾及的欢喜,便是这了无心意里的寒冰世界,一抹我真心实意顾承的人。”太皓洒脱意气而言,瞬间又是眉目一阵黯然,颓然道,“只不过,她总是躲着不肯见我,全不似幼时的那般亲近。我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便也只好一心用在了修行之术上。不瞒先生,在下确实对这地势卷生了妄念,但这皆是心性由生,若是偏要去阻挡遏制,岂非就入了魔障心眼小术了。”

    “你说得不错。”我愈发对眼前的太皓有了几分改观,他言辞里的心性油然,让我也顿生惊讶,“固锁本性,实为大障。本性所在,乃生灭之存,万法有之。你能如此坦诚,与修行之境,已是难得。无怪你喜散而为之。”

    我一笑点罢,太皓亦轻抿而笑,一步轻侧,更为贴近了林西凛消失之处道,“性所而喜,不外与她,这是执念之障,若有朝一日能脱离此障,恐也是无欲之境。若得无欲,那么所谓的长生与修行,其实也没那般有着意义了。”他伸出手来,对着我摊开掌心,浅笑着反掌覆下道,“这样想来,反倒是觉得一开始便放手了最好。可是自来有得才有失,故而依循天地本性而言,我终究是要得这么一回,才能有所失去一回。这执念啊,索性也就这般适而存之了。”

    “太皓。”不知名地,我就叫了他的名,那一份久远的厌恶之感也淡了许多,随口而来的是我想要感叹的话,“你真的变了许多。”

    “先生何出此言?”太皓讶然地看了我一眼,显然对我这莫名的话语震了心弦。

    “没什么。”我忙找了个借口,转了话题,“她既不肯见你,那你接下来如何打算?”

    “青叶之地出了些乱子,我得去看看。”

    “青叶么?”我想到了空十方。

    “先生可是知晓?”太皓略见疑问地看了看我。

    “青叶之城,立于风沙肆虐的荒漠之境,还能数年屹立不败,我一直是想去看看的。”

    “能得先生之助,此行太皓也能多些把握,如此,太皓先谢过先生了。”

    太皓说着又是一礼,我微一个侧身,避了过去,“一切尚可未知,言谢方早了。”

    “先生当真客气。”太皓也不在意,收身又自看了一眼林西凛消失的地方,良久才低声道,“走罢。”

    卷一番外卷之第五章

    即便太皓有些变得不一样,但是与我最为深刻的意识里还是十分抵触厌恶与他的,一路故作持礼的同行,让我倍觉难受的不自在。这样的相处让我觉得十分别扭和不像是自己。

    青叶城好似从未出现过毁灭一般,熙攘的人群里,皆是平和的面容。我与太皓行走其中,那些人的眼眸里随着我们所行所在,眼眸里皆尽暗隐地闪过一些奇异的神色,一般无二的像是看一个怪物一般地小心翼翼地盯着我和太皓,一旦为我们察觉,便轻巧地躲闪了开去。

    投视过的惊虑眼神得到了太皓的回应,他轻轻点了点头道,“空十方的统治是有些门道的。”

    “他们就好像是一个整体,”我亦压着声音道,环视着这座古朴的城镇,一些隐秘的角落里暗藏的杀机,“一旦有了某方面的特别切入点,就会如同饿狼发现诱饵一般,露出锋利的牙齿。”

    “你说得不错。”太皓眼底隐隐祭起了金黄之色,让我升起阵阵不安。

    “凡人与修行之界本不该是互不相干么?”我心底猜测太皓与空十方是否有所纠葛,试探性地问了他一句,“你为何会如此关注此地?”

    “空十方的父亲空明子本是修行之人,乃诸璐川第一秘术师,奈何为人间姬家利用,终究落得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他斜看了我一眼道,“大约是这空明子早有心算,故而当生出了一个如何也习不得秘术之法的废物儿子来,也算不得太难过,只任由他与山间胡闹,结果反倒是让空十方练就了一身御兽之术,加之他天生聪慧,暗地里竟拼命博出了一方控制傀巫的技击之术,两术相合之下,他虽无灵机傍身,但依然有着无可比拟的攻击之能,以及掌控之术!”

    我并未做声,心底思忖着空十方这一身御兽之术当真是如太皓所言的那般自行领悟,还是苏浅当时寂灭时将一身御兽之能皆尽加附与他,从而才使得阿宁无法下得狠手杀了与他。

    “与我来讲,或许是天生的亲近感,让我对这个世间或多或少有着一些感应之命,总觉得天命所存,皆有存在的理由,不该任由杀戮折取,所以当我感觉到青叶之地的突变时,就立时奔赴过来,与白芨,也不过是路过一观罢了。”他清濯濯的语气里,让我恍惚有了些天命的感觉,心底幽然升起了一缕他是否是被汲取在身的两方天命所同化了,才会变得如此感悯天地。

    “等等!”我心念一动,猛然止住了脚步,惊然地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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