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

    可他们之间分明还有什么东西牵系着,空间里埋藏着水漪般的波动,那脆弱如花蕊的联系缠绕住任祺的心弦,让他露出生平少有的失神表情,然后浦春麟就被赵晓雨搂着挤过他身侧,往楼上去了。

    赵晓雨进了浦春麟的房间,一屁股在床边坐下,试图拉浦春麟打游戏,未果。

    他知道浦春麟心情有些低落了,这种时候他得打起精神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转移事主注意力。赵晓雨绞尽脑汁起了几个话头,浦春麟回应得都不冷不热,赵晓雨简直要泄气,哄个浦春麟比哄一打女孩子还费劲,怎么男人脆弱起来能这么不堪一击啊。

    赵晓雨正头疼,浦春麟忽然站起来从衣橱里取出条围巾,神色有些怪异地试图往赵晓雨脖子上绕。

    赵晓雨伸手挡下,扯着围巾翻看:“没牌子啊?哪个妞织给你的?”

    浦春麟含糊地点点头,“给你戴。”

    赵晓雨露出得色,“人家织的围巾我都有十来条了,全是爱心手工牌,您这位的手艺可不如我那十来位,看这织得,多粗糙啊。”

    浦春麟点头,“粗糙的围巾配粗糙的你。”

    赵晓雨看浦春麟好像有了点精神,打趣道,“我才不要呢,拿人家的爱心牌我会被天打雷劈,再说我穿的戴的都是有牌子的。”

    浦春麟笑一笑,收回围巾,默默地叠好,又放回衣柜。

    他这个状态,一会有些精神,一会又失魂落魄的,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想法。赵晓雨拼了老命跟浦春麟哈啦来哈啦去,却得不到太大反向。傍晚赵晓雨回家去,临走前一脸欲言又止,浦春麟知道他想说什么,笑了笑,赵晓雨摸摸他的头,肚子里滚起一句“笑得比哭还难看”,那句话滚来滚去,还是被他自己安分地消化个干净。

    浦春麟送完赵晓雨回到家,妈妈正从厨房往外端菜,浦春麟进门盛饭,妈妈问他赵晓雨怎么不留下吃晚饭,浦春麟说他今天得赶去外公家。

    今天爸爸跟任伯父一块出门看车展还没回来,饭桌上冷冷清清的母子两人,妈妈给浦春麟夹了块红烧带鱼,问他最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老是没胃口。

    浦春麟摇头说自己挺好,默默吃了那块带鱼,有些什么在胸口拖拖拉拉地翻腾,他抬头问道:“妈,你来我们学校的时候,任祺送你出校门时跟你说了什么?”

    妈妈喝着番茄汤,道:“这事我倒给忘了,他就说你跟那小姑娘的事情。”

    “亏任祺对你的事情上心,我说你啊没事别老跟国际班的学生混,他们那些都是富二代,不念书也能过好日子,你比不上。”妈妈接着说。

    浦春麟点点头,不再说话,低头扒完了碗里的饭。

    长假放到第五天,下午下了一场小雨。

    任祺出国前的准备暂时告一段落,在家多出几天空闲,学校开学还有一段时间,有空了他就无所事事地呆着休整。

    快有一个月没下过雨了,今天这一场雨下得淅淅沥沥,十分不干脆,下了没多久就停了,天空乌涂涂一片,地上也是灰蒙蒙,遍地都是水坑。

    任祺睡了个午觉后起来,拉开窗帘往外头看,天地间弥漫着沉甸甸的水汽,他往外头瞧了片刻,望见住宅楼正前方的金鱼池,里面落了些红红的树叶,不知怎的就想起小时候跟浦春麟一块被家长领着在池边看金鱼的事情。

    任祺皮笑肉不笑地抽抽嘴角,他现在想起浦春麟就觉得头疼,那个傻子……

    再怎么老成世故会耍心眼,任祺其实只是个经历少少的十来岁少年,浦春麟担心的,他也会担心,浦春麟害怕的,他也在害怕。

    他倒是很想给浦春麟直接做出决定,只是他觉得现在还早。

    任祺在窗边站了一会,外头依然是死气沉沉的一片阴霾,没有任何趣味可言,还不到下班时间,这个时间段外面居然一个行人都没有。任祺又露出少见的木呆呆的表情,愣愣地望着外面的空地。

    也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浦春麟忽然从楼下拐角处跑出来,任祺下意识地把窗帘拢了拢,只留下一条缝细细地看。

    浦春麟手里拎着个大口袋,任祺脑子里有根神经突兀地一跳,浦春麟已经站到金鱼池旁的垃圾桶边,把口袋里的东西慢吞吞地往外掏。

    任祺看得清楚,那是他让浦春麟织的围巾,有些深的颜色,织得很长,搂在浦春麟怀里老大的一团。

    任祺心头立刻就被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他想,如果事过境迁,如果他们和好,就这件事他不会轻易饶过浦春麟。

    他猜浦春麟是要把这条围巾扔了。他猜得不错。

    浦春麟把叠好的围巾小心翼翼地展开重新叠了叠,围巾太长,很不好叠,他有些忙乱地把围巾对折再对折,最后卷成一卷,两只手捧老了低着头看。

    任祺心里一下子冒出股邪火,他气浦春麟很多时候特别笨,遇到什么就会傻哭,鸡飞狗跳地找赵晓雨,自己又爱钻牛角尖,简直是根蜡烛,不点不亮。

    小火苗一时灭不下去,任祺看着杵在垃圾桶边准备“毁尸灭迹”的浦春麟,心里恨不得把其他事情都往后推了,先不顾一切地找浦春麟和好再说。

    和好了就往死里整治他。

    气归气,任祺却抬不起手把窗帘扯上,他心口火苗跳动的地方似乎已经有了个浅浅的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什么时候,穿透他钢筋铁骨的防线,敲坏了他的心。

    他看着浦春麟三番两次死抬起手来,要把围巾抛下,又三番两次地傻杵成一根木桩,最后他看见浦春麟低下头,把脸埋进了围巾里。

    大概是又在哭了。

    任祺又是气又是急,这回赵晓雨不在,浦春麟哭成一锅粥也没人理他。

    他恶狠狠地一把拉严实了窗帘,看不着,气顺。

    窗帘扣实了,屋里阴沉得像大晚上,任祺一把按亮了壁灯,在自己房间里团团转。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想浦春麟的事情了,现在还不是时候,想太多不切实际的事情,发际线容易后移。

    他还没到能够承受两人人生的时候,他还没到帮浦春麟决定人生的时候。

    之前他告诉自己,如果再过五年,他们依然如此,而且浦春麟还是这么傻,他就帮浦春麟定下一辈子。

    他不敢说自己到时候就能够担负起所有的责任,但是那个时候有两个人一起的话,面对起现实会不会更勇敢一些?

    任祺在床边坐了会,忽然跳起来跑到窗边拉开窗帘。如果浦春麟还在那,他就下楼去。

    可是楼下空空荡荡,浦春麟已经离开了。

    任祺深深地吸了口气,心里的东西缠堵成的巨大一团忽然消散了。他伸长脖子想看看敞开口的垃圾桶里有没有围巾在,当然看不到,走到阳台上去看,换了个角度,更看不到。

    惦记着被扔掉的围巾,又不想下楼去切实地求证,任祺颇有些烦恼,吃过晚饭就早早洗澡回房间。

    他后悔自己那个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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