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贺瑞清抬起了头,似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穆九烟道:“那安平……”穆九烟沉默了一下,轻轻道:“大王先派人送一封求和之书去,拖延些时日……”贺瑞清道:“老四暴躁得很,区区一封书函,他未必会信。”穆九烟道:“他此刻支持不了多久,不然他也不会拿公主出来威胁。大王只要一鼓作气,拿下了他,到时西河之地尽属大王所有,那皇帝又何惧于他?”贺瑞清道:“但安平……老四不会对他手软的!”他见穆九烟不答,不由道:“你对安平当真这般狠心?你——你——”不知为何,此时看着穆九烟这样一副高雅如兰的模样,心下竟然涌起些微的厌恶之情。穆九烟柔声道:“并非我无情,委实是势不由人。大王若不愿如此,九烟自是替公主感激不尽。只是,若为这一己私情而连累了大王,岂非九烟之错?”贺瑞清听罢,半晌无言,起身走了出去。

    穆九烟将置在一旁的琴放到膝上,这是孟君庭不久之前托人送过来的九霄环佩,琴音淳厚悠远,让人不由想起一月之前的许多事来。那个娇俏的少女此时孤身一人在那龙潭虎穴一般的地方,定然是害怕极了;而她见不到自己,定然又是担忧极了,伤心极了,难道自己对她当真没有半分感情么?他的手指轻轻从琴身上滑过,上面的每一点触感都透露出贺湛秋对自己的情意,如今她的人虽不在,但是她的那一颗热烈的心,以及从这颗心里所散发出的强烈爱意,却依然缭绕在他的心头,面对这样的一腔爱意,他真的能够无动于衷么?思及至此,他忽然觉得内心一阵刺痛,不由咳嗽了几声。但是就算有情又如何?即使是再多情也不能够缚住他那一颗复仇的心!穆九烟可以对贺湛秋有情,但他是慕容九烟,就绝对不能够对贺湛秋有情!“咚”地一声响,一根琴弦忽然断裂开来,在那纤细的指腹间划出一道浅浅的伤痕。一点血色滑落,仿佛是贺湛秋的眼泪,凄然欲泣。

    而此时,就在贺瑞清准备再次攻击贺琪天之时,却接到有人密报,贺瑾华已着人去与贺琪天讲和了。贺瑞清慌忙去找了穆九烟,道:“陛下已知安平的事了!”穆九烟道:“他早晚要知道。不过,竟然这么快知道了,看来是……”贺瑞清道:“是什么?”穆九烟却道:“事已至此,大王且看双方动静便是。”贺瑞清道:“陛下是不是看出了什么?他若对我不留情面,我该如何?”穆九烟道:“大王不必忧虑,我自有计较。”贺瑞清道:“何计?”穆九烟道:“大王将孟君庭请来,到时自会知道。”

    孟君庭来的时候,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了。穆九烟裹着雪白的狐裘歪在榻上,浑不似平日的端正模样。虽已到春暮之时,他还是那般的怕冷,在烛火的照耀下,他的脸色与身上的狐裘的颜色竟未差得多少。孟君庭道:“不知您找我来有何吩咐?”穆九烟抬起了身,道:“皇帝派人去讲和,贺琪天是何态度?”孟君庭道:“贺琪天希望迁到北方龙兴之地,作蕃属之国。”穆九烟道:“如此一来,这一场战事岂非要平息了?”孟君庭俯首未答。穆九烟冷了语调道:“君庭哥哥难道没有话要说?”孟君庭身体一震,道:“我——”他闭了闭眼眸,道:“不错,是我。公主她危在旦夕,我怎能无动于衷?”穆九烟看着他脸上露出的痛苦之情,轻叹了一声,道:“他们若不能斗个三败俱伤,我们又将置于何地?”孟君庭沉默了片刻,道:“我不能看着公主死!”穆九烟道:“也罢,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西河王一心求和,已无所惧;皇帝心有所挂,想来防备不深,此时突发宫难,定然会让他措手不及,到时再收拾了西河王,想来已非难事了!”

    孟君庭看着穆九烟道:“发动宫变?”穆九烟点了点头,道:“擒贼不如先擒王。三军已在京师之外,宫内的玄衣门尽归你所管,此时只要趁皇帝心无所备,便一定能够成功。君庭哥哥以为如何?”孟君庭道:“那公主……”穆九烟道:“皇帝已派人与西河王讲和,公主暂时无危险了。只要宫变之后,趁其不备,必定就能将公主救出,这岂非一举两得?”他见孟君庭抿着唇不答,便柔声道:“我知君庭哥哥对我必定心有余恨,但公主始终是我的妻子,难道我对她真的没有情意么?”他说着边将一旁的琴抱在怀内边喃喃道:“这是公主与我一同所制之琴,我只盼还能够与她重弹昔日之曲,到时我们定能够快快乐乐,再无忧虑……”孟君庭还是第一次听到穆九烟谈起对贺湛秋的感情,看着眼前这个如冰似玉的人,他实在不能够确定他所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情在里面。但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言语是那么的温柔,一向冷淡的眼眸在朦胧的烛火下也变得柔情起来,感情仿佛已经左右了他的内心,使他变得脆弱了。

    孟君庭将目光移了开去,道:“什么时候?”穆九烟道:“自然是越快越好。”孟君庭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若无吩咐,我先告退了。”穆九烟却忽然拉住了他的手,道:“不管成与不成,九烟都会永远记得君庭哥哥的恩情。”孟君庭低了头,道:“殿下如此说,我可能求殿下一事?”穆九烟道:“只要九烟力所能及,定然会为君庭哥哥办到。”孟君庭道:“那便多谢殿下了。”说罢,很快走了出去。穆九烟凝视着他消失地地方,脸上神色莫测。

    ☆、第三十九章 定局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去,鸟鸣声声已在窗外宛转起伏。天色尚早,北岳王府内还是一片静静悄悄,惟有一间精致的暖阁内不时传来喁喁之声。服侍的丫鬟鱼贯而出,珠帘半卷,残烟袅袅,两个人影交叠在瑞兽莲花镜面上,情意绵绵,时光静好。

    北岳王妃倚在贺瑞清的怀里,手指交缠,柔声道:“再过三个多月,咱们的孩子就该出生了。”贺瑞清将头埋入她的衣服间,更紧的搂住了她。王妃亦伸手搂住了他,道:“大王,您怎么啦?”见他未答,心中不由生出一丝疑惑。自她怀孕以来,贺瑞清对她愈显情意了。先时还时常会到几个小妾屋里走动,但这两月以来,却只住在她这里,关怀备至不说,更兼着满腔的柔情,这令她欣喜之余,更觉幸福无限。

    “大王?”她轻轻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轻抚着他的脸,道:“大王有心事,妾身愿为大王分担。”贺瑞清道:“我……”却又敛了眸,轻声在她耳畔道:“我只盼你与肚中的孩儿都平平安安……”王妃温柔一笑,道:“妾身也愿大王平平安安。”又道:“听闻京城里的局势有些不稳当?”贺瑞清不由变了脸色,道:“没有什么不稳当,你莫听人胡言。”王妃答了声“是”,随即往他怀里缩了缩。贺瑞清抱紧了她,伸手轻轻抚着她高隆起来的腹部,道:“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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