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喜鹊叫得这样欢,说不定是咱家有什么喜事。”

    “什么喜事?莫不是你又有喜了?”宋荣打趣。到这个年纪,宋荣对女色已不在看重。扶正了杜月娘后,家中并无其他侍妾二房。杜月娘谨宁本分,为人温柔,倒也得宋荣的心。

    杜月娘低头为宋荣束上腰间玉带,嗔道:“侯爷可真是……我都这个年纪了,侯爷说这话,莫不是想纳小了?”

    拍拍她的手:“丑妻近地家中宝。”

    杜月娘自知姿色不太出众,不过,她心性沉稳,听宋荣这么打趣她,杜月娘不禁笑道:“比起侯爷的姿色,妾身的确是差得远。”宋荣年轻时就是帝都公认的美男子,如今年纪大了,内涵优雅不缺,依旧风度翩翩。

    宋荣哈哈一笑,携杜月娘出去用早饭。

    事实证明,喜鹊不是平白无故这般闹腾一早上的。

    宋荣刚吃过晚饭,就见管家媳妇喜上眉梢奔来报喜:“回侯爷、夫人,咱家大爷、二爷回来啦!”

    宋荣以为自己听错了,杜月娘看丈夫仿佛被雷劈的神色,问管家媳妇:“真是大爷和二爷回来了?”

    “是啊。”管家媳妇眼里放光,眉上带笑道,“连带着大奶奶还有大姑娘、两位小爷,已经进院了。说话就要进来给侯爷和夫人请安哪。”

    宋荣的眼睛往门厅处瞧去,已经看到两个儿子宋嘉让、宋嘉诺,还有儿媳妇戚氏带着个半大不小的小丫头。小丫头眉宇间还有些小时候的影子,是他的孙女福姐儿。福姐身边站着两个小萝卜头,眉眼更似戚氏,脸庞如宋嘉让少时。

    宋荣被杜月娘暗地里捏了一下才回过神,儿子、媳妇、孙子、孙女的一堆已经哗啦听地脆在了地上,给他请安。

    宋荣叹口气:“起来吧。”

    宋荣肚子里有千言万语要问,却又似乎不知问什么方好。宋荣向来洒脱从容之人,一时竟语塞难言。一手按在桌间,宋荣良久方道:“吃过饭没?”

    宋嘉让恭恭敬敬地道:“儿子归心似箭,天一亮就跟嘉诺带着他们往家走,还没吃呢。”

    宋荣不禁感叹,世易时移,连宋嘉让都学得滑头了。宋荣也回了神,对杜月娘道:“你先带着媳妇他们用早饭,给小孩子做些易消化的东西。”看两兄弟一眼:“你们跟我来。”

    有正事,宋荣向来是在书房说话。

    宋荣坐在湘妃榻上,打量两个儿子一眼,衣裳料子平平,档次跟家里管家穿的差不离。宋荣问:“怎么回来了?”

    这话说的,好像根本不高兴他们回来似的。

    父子多年,宋嘉让出去几年不是没长进,他一听自己老爹这口气,就知老爹不大痛快了。宋嘉让就有些头皮发麻,宋荣向来是严父,不要说宋嘉让少时,就是乖巧聪明如宋嘉诺省时也常受教训。宋嘉让道:“爹,儿子们在外头记挂着您呢。”

    宋荣唇角一翘,呷一口极品碧螺春,笑悠悠地道:“我还得多谢你们记挂我,你们要不记挂我,估计我死了你们也不一定回来哭一鼻子哪。”

    宋嘉让被宋荣噎得脸上似火烧,辩白道:“爹,儿子们岂是这样的人?”

    宋嘉诺倒是很干脆,道:“父亲,儿子们知错了。”说完就跪下了。

    宋嘉让一看,只得跟着跪下。

    宋荣道:“哦?这话说的,你们出去,也是我允准的,何错之有啊?”

    宋嘉诺道:“儿子一去六年杳无音讯,令父亲操心,儿子不孝。儿子未能服侍父亲身边,儿子不孝。儿子懦弱,愧对父亲多年教导,儿子不孝。”

    宋嘉诺不说还好,这一说绝对是火上浇油。宋荣更是恼怒,劈手便砸了手中青花瓷盅,怒问:“当初我不让你们出去吗?一个个的又不是死在外面,写封信回来能累着你们吗?”

    茶盅碎了一地,宋嘉让吓了一跳,他并不似宋嘉诺会说话,想了想,道:“爹,儿子们这不是回来了吗?”

    宋荣冷笑道:“你们回来,是不是还要我感激涕零啊?”

    “我哪里敢这么想,”宋嘉让偷偷抬头,正对上宋荣眼眶微红的眼睛,宋嘉让一时竟呆了。自小,他是见惯了父亲的强横,在宋嘉让心里,父亲绝对是高不可攀的高山一般,他是头一遭看到父亲眼眶微红,竟似要落泪一般。

    宋荣还没落泪呢,宋嘉让心下一酸,先掉下泪来。

    当时离家无趣,若无妻女相伴,他可能早不知去处。一路也并非一帆风顺,想到离家辛苦,一别六年。再回来时,父亲鬓间白发新添,宋嘉让不知怎的,心下酸痛难耐,不禁大哭起来。

    宋荣被宋嘉让号得哭笑不得,想着,老子还没怎么着你呢,你还号个没完了。

    宋荣不禁想起宋嘉让少时淘气的事,气笑了:“宋嘉让,你以为号一通就能不挨揍了吗?”

    宋嘉让本就是个洒脱磊落、哭笑随心的脾气,他咧嘴号哭了一通,心里才算舒服了些,擦了一把泪道:“儿子都这个年纪了,再挨揍,也怪没面子的。”

    宋荣不过是随口一说,儿子们千里迢迢回来,不能话没说两句就先一人给一顿打。

    宋嘉让道:“刚离开家时,我就想着随处走走,后来在蜀中青城遇到个大夫,也算儿子运道好,给那大夫三治两治的,就把身子医好了。儿子就带着福姐儿和她娘在蜀中住了些日子,才去的边城,也是在边城遇到了阿诺。”

    宋荣皱眉:“什么大夫,这般厉害?”当时宋嘉让被方二下药,宋荣连太医都请来了,皆无效用。

    宋嘉让道:“也是偶然碰到的,是个书生,叫夏文,年纪跟我差不多,大概很会念书,也略通医术。”

    宋荣无端来火:“长脑袋有什么用?当初给你请了多少大夫,都不成。就这么个书生,就比太医还要厉害?”什么世处高人之说,宋荣从来不信的。

    即使事隔多年,宋嘉让说起此事也有些别扭,道:“夏文说……那个,方谅给儿子下的不是什么厉害药,其实不必太医,过个十天半月,药效一过也就没事了。大约是后来吃太医开的药,吃得多了,才会……适得其反。”

    想到这一番乌龙,宋荣叹口气:“别误信了有心人才好。”宋嘉让身体能痊愈是最重要的事,当然,如今看着好得不能再好了,儿子都生了两个。看来真是冤枉了方二,不过宋荣是不会感到内疚的。

    “夏文家里在蜀中原是个小官宦人家,他家得罪了蜀王,一家子被发落到边城。我也是跟他们一道去的连城,阿诺也见过夏文,还夸他学问不错。”

    宋嘉诺亦道:“前年夏文回蜀中参加秋闱,还中了举。说来他家只是夏家旁支,夏家主支长房有人在帝都为官,也是世代书香。”

    宋荣问:“你是怎么去的边城?又是怎么跟你大哥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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