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看着她,我便不自觉地想到了我母妃,说句不孝的话,当初她也是沾了懿慈皇后的光才得以攀龙附凤,原本一切相安无事。直到后来,我父皇自齐州起兵,夺了帝位,我母妃与我一道由人护送至京,她那时身子已不大好,以往若在齐州,我父皇定是日夜守护在她床榻,可到了信都,懿慈皇后便在眼前,我父皇眼里哪还容得下我母妃。没多久,我母妃便遗恨辞世了,可笑的是,她弥留之际,我父皇仍旧守在碧云寺里乞求一见。”

    “我因此对我父皇心存怨怼,只是轻易不敢发作,那日被宁妃激了几句,压不住心中怒火才愤然质问引来祸端,实则与你关系不大。”

    两人互相敞露心扉,吃了饺子,洗了碗盏,恰闻屋外烟花声大作,一道踏出门外,席地坐在院中。

    月华满地,流光溢彩。

    宜阳将脑袋枕在陆禾的腿上,仰头望天,铺满夜空的烟花映在桃花眼里,绽出朵朵绚烂夺目的花。

    “一年,并不长,你在茂州,莫要闹事,好生待着。”清风徐来,吹乱了宜阳出浴后并未绾系的发丝,陆禾将那几绺不安分的青丝别到她耳后,向她道,“一年,我会将胡来彦扳倒,使他自食恶果,到那时,我定屡获升迁官居要职,使些手脚助我远在黔州的娘亲与妹妹毫发无损地脱身并非难事。待你回京,向陛下求嫁与我,陛下心下对你有愧,定会应允,我会将身份秘密牢牢守住,与你白头到老。”

    宜阳犹豫了片刻,答:“好,我应你。”

    她却不知,陆禾闻言,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无论如何,她向来不是愿意拖累他人的性子。

    “我若想你了,怎么办?”

    陆禾轻轻一笑,牵着她的手,站起身来,往庭院中载的一株梅树而去。

    左挑右捡,别了枝饱满清丽的梅花,递与宜阳,笑道:“过几日,我不能前往送别,此物可代柳条,见它如见我。”

    鱼传尺素,驿寄梅花。

    “为何见它如见你?”

    陆禾敲了宜阳的脑袋一记,随即将她抱在怀里,微阖双目,轻声道:“暗想玉容何所似,一枝春雪冻梅花,满身香雾簇朝霞。”

    翌日。

    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

    池良俊的车驾如约停在街口,他正晃着两条腿,频频点头昏昏欲睡时,车帘不知被何人掀开,钻出阵阵冷风,冻醒了他。

    “殿下——!”池良俊又惊又喜,大声叫唤了一声。

    一身清逸男装打扮的宜阳立时剜了他一眼:“想将附近巡逻的差役招来么?噤声。”

    池良俊点头称是,大着胆子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小心翼翼地向她道:“殿下……您可与陆大人说清楚了?”

    宜阳不答反问:“安排你做的事,你可还记得?”

    池良俊微怔了怔,才低头沉声道:“记得,无论京中出了何事,倾整座公主府之力护佑陆禾。”

    “如此,我才放心些。”

    第57章

    晋律,在外之藩的藩王每三年回京述职,若回京述职必先递呈请旨,除此以外,若无圣意不得入京,每次入京述职只得在京城里滞留五日。

    晟王,德宗皇帝的幼子,当今圣上淳祐帝的幼弟,二十七岁的年纪,膝下一子一女,长子自五岁起便入京担任东宫太子的侍读,困居信都。

    此番晟王述职,正好撞上正旦,三年前晟王称病未至,使得淳祐帝一直挂念在怀,是以邀他索性留到上元节再启程回徐州。皇帝既已开口,晟王岂有不应的理,俯首谢恩,与未及弱冠之年的王世子享了几日天伦之乐。

    自成祖起,每年元月初八至元月十五上元节京城东华门外设有两里长的灯市,夜禁不兴,通宵达旦,青石板道两旁的树木上皆挂满了飞禽走兽形式各异的花灯,待天色渐黑后将其一一点燃,火树银花不夜天,归家时即便无月色照耀亦可吹灭烛火,沿着烟火一路畅行。

    上元夜,午门前的广场彩灯堆叠如山,又有绚烂夺目的花炮烟火可观赏,聚集围观的民众绕了里三层外三层,堵了个水泄不通,喝彩声尖叫声拍手声,嘈杂喧闹此起彼伏。

    摊贩前,柔珂左看看右看看,抿唇深思半晌,终归未下定决心。

    摊主才招待了一批客人,转过头来见这位容貌昳丽身姿端美的姑娘还犹疑不决,正想与她说几句,使她尽早买了花灯,哪知突然来了个身穿绯袍的年轻官员——推知应是个大来头,忙使出十成的解数招揽。

    摊主一说话,柔珂稍稍醒了神,侧脸一看,却是笑了出来:“你来得好,我正发愁不知小渔与溶月她们喜欢哪一个。”

    摊主一听,乐了:“哎哟,二位是相识?”

    棠辞点点头,揽着柔珂的肩膀,笑说:“她是我妻子。”

    虽则不是头一次听棠辞说这样的话,可眼下周遭许多人瞧着,柔珂还是禁不住微微脸红了,幸而人头攒动光影交错间掩映在了红红绿绿的花灯之下,看不分明。

    摊主是个会做生意的精干人,当下拍手赞了个马后炮:“姑娘这般相貌的人果真只有大人这样的少年英才恰能相配!看二位这般恩爱,应是新婚燕尔罢?小店正好有一批特制的花灯,是供与夫妻相好的,二位不妨看看挑挑?”

    柔珂欲与他说还未成亲,棠辞却快了她一步,莞尔道:“劳烦小哥了。”

    待那摊主不知从哪儿抽出两盏花灯,初看时平平无奇,吹了火折子点燃了,也平平无奇。

    摊主转了个边儿,将两盏花灯的雕花木杆递给二人,悄摸摸地向她二人指了指花灯内侧,笑得露出了整齐的一口白牙:“如何?待灯市过了也不必扔了,用作闺房之乐不是?”

    这花灯确是不愧“特制”之名,从外看不过是一只红眼睛短尾巴的小兔,提着花灯向里瞧去,竟是男女欢合之景。

    柔珂看得口干舌燥浑身发烫也说不知是被惊的吓的还是气的恼的羞的怯的,不意棠辞却十分欢喜,自怀里摸出几两银子亲手递与摊主,令他再选两个给小女孩玩闹的花灯。

    棠辞提着三只花灯,径直向前走去,边走边道:“阿涴,我今夜来迟了。皇帝御驾登上城楼观赏灯火,不免要与其他文武大臣一道向他赋诗助兴,凑巧遇上了陆禾——就是我与你说过的那位……”她说着说着觉着不对了,扭头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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