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利,干脆将这不利因素一同抹杀。那么他为何担心我们会对他不利?他畏惧什么会被揭穿?仅仅是同刺客勾结,打劫路过行旅?必然不止如此!他担心的是,更大的罪恶即将暴晒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一系列推论,令众人瞠目结舌。

    冯聊佩服的同时,实在耐不住撩拨:“那么,究竟是什么罪恶,让他如此担心?又为什么大费周章款待我们?”

    白行简早已心念电转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串了个严丝合缝,便省去思路,直接告诉他们结论:“前夜借宿客栈,我们行囊失窃,客栈掌柜为何并不惊讶,且话中有话劝诫我们勿要报官?因为行旅失窃恐怕便是上谷郡的常态,掌柜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甚至知道窃贼与官府蛇鼠一窝。盗贼如此猖狂,若无官府支撑,怎会至如此地步?所以他才道报官对我们不利。刺客将至时,客栈掌柜为何惊慌逃窜,因为他知我们恐非一般行旅,已被郡守下了灭口令,所以他也救不了我们。殿下影卫解决掉刺客后,为何郡守来得如此及时?因为这计划便是他拟定的,所以他原本是来替我们收尸的,以确保无活口,这也足以说明他的恐慌之心。然而他没想到结果恰恰相反,我们竟然将他的刺客解决掉了。他便只好摆官架子,颠倒黑白,要将我们下狱。但是殿下对他一番戏弄,使他不敢轻举妄动,他闹不清我们究竟是何身份。直到我借用顾淮身份,行太医丞之名,道出他掌上明珠的宿疾,他才生了其他念头。”

    众人听得聚精会神,无法反驳。这时持盈问:“夫子怎么知道郡守千金有眼盲之症?”

    白行简原本没想在这个关头解释的,因为这些旁人觉得疑惑的地方,在他看来全无神奇之处:“我是个史官。”

    持盈还是不懂,水灵灵的双眼写满茫然和不明所以的崇敬。

    这双眼睛怎能叫那些肮脏的人肮脏的手夺去?白行简只摸过一次这双眼,触感和温度如同刻在心上,时刻都能体会,都能感受得到。眷恋与恐惧相谐相生,因为爱惜,才畏惧失去。他此刻虽镇定自若为众人解惑,心底深处的战栗却被他压在深渊。归墟海底千层浪,海面宁静如明镜。

    他惯常一心多用,一分心在魔域锤炼,一分心在淡声解释:“无论京师还是地方,但凡与王朝兴衰时代勾连之事、之人,都在兰台令的史卷上挂着名。”

    持盈愈发惊奇,双眸熠熠与明月争辉,语声兴奋:“那神奇的史卷放在哪里,我可以看吗?”

    白行简沉默片刻:“史卷就是我。”

    持盈:“……”

    意思就是,兰台令才是终极版史书,一册行走的活体史卷!

    冯聊非常想呐喊:你们打情骂俏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吗?可以不要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吗?

    但她也不是寻常人,而是个擅长精分的女子:“混账郡守究竟想把我们怎么办?不过不管他什么打算,总之不会是个善茬,眼下最要紧的是,我们怎么办?我可不想在出使的时候客死异国他乡!”

    白行简却不疾不徐道:“再问你一遍,有无把握强行离开郡守府?”

    “你不要这样啊,问我一个人是什么意思?没听龙泉说么,出入口都有重兵把守,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拼过这么多人?就算我能全身而退,也不可能救得了你们所有人。所以,千万别指望我一人,老白你还是想办法自救吧!”一口气剖析完,冯聊心虚地不敢看人,关键时刻,她可能真会自己逃命的。

    “太史,硬拼,我们没有胜算。”龙泉冷静道。

    持盈这下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哇哇地哭了:“都是我弄丢了铃铛,没了影卫保护我们,我把夫子害死了!”

    她这一哭,气氛全变了,仿佛马上便是生离死别。

    “我不是没死吗?”白行简很无奈,要分心来安慰她,“不是你的错,不要什么事情都揽到自己头上。说来,反倒是我连累了你们……”

    “没错,就是这样!”冯聊难得等到这个机会,“所以无论如何你也要救我们出去!”

    此际,离望月之时,只有四个时辰。

    白行简握了握硌手的手杖,眼睛微微垂下。

    ☆、52满月之夜时

    龙泉去见郡守, 告之小黄眼盲有办法可医,但所需条件繁琐,太医丞需同郡守商议才好定夺。樊胜不可能不心生疑惑,但他没有理由拒绝, 便带了几个侍从同龙泉一起造访太医丞等人的住所。

    白行简做了安排, 持盈抱着小黄待在屋子里, 不准乱跑, 他与冯聊在池塘边恭候郡守。

    郡守姗姗而来,面对白行简几乎可算得是毕恭毕敬:“太医丞有办法了?需要什么,尽管说便是。”

    白行简不动声色地问:“郡守可曾听过一种换眼秘法?”

    樊胜脸上古怪神色一闪而逝,镇定回应:“似曾听说,传言不足信, 何况并没有人成功过。”

    白行简没有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变化:“传言兴许有几分道理, 郡守不愿试试?”

    樊胜不知如何作答,沉默片刻:“太医丞有几分把握?”

    白行简冷淡地试探对方心中的天平:“仅有一分。若失败, 药便坏了。”

    郡守当然知道“药”是什么意思。为小黄提供眼睛的, 是药;为郡守千金提供眼睛的,也是药。

    试探的结果很显然,樊胜以迫切的心情给予了肯定答复:“太医丞但试无妨!此药,该如何匹配?”

    白行简明白了此人的选择,便不再留情:“匹配之法,若有郡守相助便好办。”

    “太医丞请吩咐!”

    不等白行简出声,冯聊已经动了,一鞭甩出,郡守的四个随从被横扫出去,飞入池塘,溅起大片水花。樊胜惊惧,转身要跑,腰际忽被灵蛇般的鞭子缠了几圈,连鞭带人自空中飞拽回去,砸落白行简脚边。

    樊胜被砸得骨头散架,头晕眼花,惨声求饶:“太医丞这是做什么?下官哪里招待不周?”

    “贵府新增兵丁看守,郡守是在防范什么?”白行简垂下视线,对地上被缚的郡守冷漠以对。

    “什么兵丁看守,太医丞误会了!近日盗匪猖獗,贵客在府,这才增了一批护院。”樊胜连声辩解。

    “盗匪猖獗?难道不是官匪勾结?”白行简对上郡守求饶的目光不为所动,眼神愈冷,“借目换眼,令千金眼盲疗法,谁告诉你的?”

    樊胜不停挣扎:“太医丞说什么,下官听不懂。”

    事到如今,仍在矢口否认。白行简心中怒气上涌,提了手杖点在樊胜心口,寒意仿佛从杖端入侵:“打团团眼睛主意的,可是那身高五尺、面似鬼魅的巫医?你为一郡父母,竟能良心泯灭,受人蛊惑,残杀过多少无辜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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