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帝,虽然没有脱离一个帝君的身份,此刻,他所表露的,却更像一位兄长。

    所以,韩苏涨红了脸,有些羞愧、却又坚定的说道:“臣爱慕殿下,不敢说用情比任何人都要深,也不敢用其他条件来标榜自己,但却敢说一句真心实意。无论殿下如何,臣却都是愿意的,臣恋慕的殿下本身,与其他事无关,殿下无论有任何事,臣愿一同承担。”

    羞愧,是因为自己被昭帝高看的理由是虚假,并不是自己的筹码;坚定,则是因为自己的心意的确是真挚的,并不会输给任何人。

    昭帝盯着韩苏眼睛,忽而轻笑,不免想到了另一个人:“韩苏,你也很不错。”随即,话锋一转:“你觉得周陆如何?”

    虽然不知道昭帝为何有此一问,但是昭帝青眼周陆却是事实,韩苏想也不想,回道:“周大人风仪才学都是好的,臣与周大人相交不多,其他的并不知晓。”

    昭帝点点头:“比你如何?”

    韩苏回道:“各有所长。”

    昭帝意外一愣,约是没想到长史大人这么不谦虚,然后哈哈一笑,饶有兴致的说道:“你还真是敢说。”

    韩苏腼腆一笑,不好意思道:“臣觉得自己也不错啊。”

    昭帝忽然收敛了笑容,淡淡说道:“可是周陆是严、陆、周、郑四大士族中周家的嫡长,有深厚的背景,有名儒大家的教导,有同门遍布天下的人脉,有不凡的抱负,有坚定的心志,有国士之才华,有不输于你的对林滤的深情,也有对朕的忠心。那么,韩苏,告诉朕……”

    “你有什么?”

    ☆、82臣有三策

    “那么,韩苏,告诉朕……”

    “你有什么?”

    韩苏苦笑。

    说什么“你有什么”,大约也是看了林滤的面子吧,若是更直白一点,不客气的说,应该是“你凭什么”吧。

    皇室子弟都是天生的政客,如果自己此时再说什么林滤的青睐、林滤的心仪,恐怕只会被昭帝轻视,图惹嘲笑。

    在大局之下,甚至连帝君都未必能凭心意而为,更何况一位公主呢?皇室所重视的、所接受的,永远都只是政治价值。

    所以,正如昭帝所问:你韩苏,除了我皇妹的喜欢,还有什么?能凭什么?

    韩苏沉吟片刻,说道:“出身于何处,乃上天所定,臣不敢怨天;家世之底蕴,乃先祖、父母所限,臣亦不敢对先辈有怨言;师长倾心教导,同窗友爱,臣只会感激,又怎可抱怨其对自己的助力多少;这些,臣都没有。但臣有自己所拥有的东西,未必比得上周大人,却愿意为林滤公主殿下倾尽所有、全力以赴。”

    “哦?”昭帝神色颇为玩味,似笑非笑道:“你所拥有的东西?难不成是内府的份子钱么?”

    韩苏知道这是昭帝故意激她,才不会羞辱生气,神色自若的说道:“当然不是,若是钱财便可以,那天下富贵之家不知凡几,又如何轮到臣来以此取悦君上。”

    韩苏微微一顿,淡淡说道:“臣所能仰仗的,唯有自己的才学,所以,臣所有的,便是为君上解忧。”

    昭帝不置可否的一笑,手指轻敲桌面,韩苏耳朵一动,想到林滤曾提及自己兄长的一些小动作,当昭帝不自觉的轻敲桌子的时候,恰是他有所触动的表现,剩下的,便是看能否打动他了。

    未待韩苏想完,昭帝开口道:“解忧……,好大的口气。朕的烦忧着实不少,你又能解的哪个?”

    韩苏抬眼快速看了昭帝一眼,咬了咬牙,低头说道:“门生故吏遍天下,乌衣巷口王谢家。”

    昭帝手指一僵,眼瞳骤然紧缩,神色虽然未变,但怕是谁都能感受到他心中的震动。昭帝猛然一声轻笑,口气难辨:“好,果然是大口气。”

    半晌,这位君王才再次开口,并未提起解忧如何,反而问道:“韩苏,你到林滤府上也有一年了。嘉州府那次,你做的很好,为何不让林滤举荐,入朝为官?”

    韩苏回道:“臣不擅长此道,做公主府上的长史,也多亏了林滤殿下庇护,若是入朝为官,怕臣力所不能及。”

    “怎么?”昭帝缓声说道,“林滤能维护的了你,却不信朕能维护的了你么?”

    韩苏心里一紧,暗自苦笑,心道:我信林滤,却还真的信不过你。你如今说的好听,可是若有一日,有那个必要,把我丢出去,难道你还真做不来么?天下帝君,大都是如此,你又有何理由让我信你?

    心里如此想,口中却说道:“圣上金口玉言,若是圣上的话还信不过,天下还有什么可信?”

    “哦?”昭帝微微一笑,“那又是为何?”

    韩苏连忙道:“圣上有所不知,臣天份有限、资质愚钝,做一件事情,只有倾尽全力,专注其中,才能做到比别人要好,若是稍微分散那么一点,反而会一事无成。”

    “有件小事,圣上大约不知,臣虽是辛酉科进士,却不过是二甲,且在二甲中下。”

    昭帝忽然道:“朕知道,你的诗词很好,就是策论太差。”

    韩苏大汗,也不知昭帝到底调查自己多少,不过之前林滤告诉过自己,出身前事都已经抹掉了,且安排在了一个中规中矩、与自己经历有些相像之人身上,所以此刻,只有相信公主殿下了,故而继续道:“正是如此,臣自幼读书,却几乎是诗赋论议两无成。后来,臣没有办法,而科考已近,于是最后两年,臣专注于诗词,方才侥幸得了名次。”

    “因此,臣不入朝,也可为圣上效力,入了朝,臣怕反而因此分心,负了圣上的期待。”

    昭帝看向韩苏,不置可否,韩苏坦然自若。

    昭帝道:“朕的忧愁,你要如何解?”

    韩苏见昭帝不再追究,暗暗松了口气,思索片刻,回道:“臣在林滤公主殿下府邸之时,常见公主殿下因圣上之忧而忧……”

    说到此,觑了一眼昭帝,见其脸上果然露出欣慰满意的神色,这才继续说道:“殿下身体柔弱,多思必伤,臣于心不忍,故而僭越问明了缘由,然后思虑良久,虽然还未完全,却也得了三策。”

    “讲。”

    “第一策,臣建议圣上修百家之姓。”

    “百家之姓……”昭帝问道,“这是何物,作何之解?”

    韩苏回道:“门阀世家由来已久,根深蒂固,以至于世人只知严、陆、周、郑,却未必知道于大昭有功的功臣勋贵,甚至我大昭皇族。故而臣建议圣上修百家之姓,以官职高下定等第,圣上九五之尊,皇室当为一等第一;而左相、开国公,为百官之首,当为二等第一;右相、肃国公等,可为二等第二,百官自上而下以此类推。”

    “这样,一来可让万民知晓,尊卑高下;二来,各世家乃是凭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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