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光不错,她很喜欢,这戒指,真的很漂亮。

    送走了就要落泪的吴馨毓,谷纵重新回到119,接续手头那批没理完的材料,他刚进门,就听见一声悠扬的口哨。

    “行啊小纵,原来你长了浪漫这根神经,两句三言我都被感动了。”轻佻故作,戏谑勉强,谷衡眸中纠结,马上就装不下去的调低了语调,“我这做哥哥的,死也瞑目了。”

    “你怎么在?!”惊异怒愤,谷纵却也没错过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上,流露的悲伤。

    “我怎么在?我怎么在?哈哈,拜托谷少爷下次肉麻之前先确定屋里有没有别人!”

    谷纵略一思忖想起了始末,午饭时谷衡确实说过要来119补个觉,周鲍去了巴黎开国联会议,军部的所有事情都堆到了谷衡身上,他中午跟自己说过,熬了三个通宵,终于告一段落。然而自己一看到吴馨毓,就把这一切都忘了。

    “我真希望,你什么也没有听到。”

    “然后最好你婚礼那天我也不要出现对么!”发泄咆哮,谷衡满面戚悲,“你是我弟弟,我知道,我该死的知道!你瞒着我,瞒着我!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我知道你是我弟弟,我当你是弟弟,你难道还不能当我是你哥哥么!”

    “当啊,我从来都当你是我哥哥,”谷纵简简单单,一语浇熄了谷衡满身的怒火,“我只是把你当做哥哥。”

    谷衡气焰尽灭,跌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失神低语,“我知道,我知道,这样很好,很好。”

    “哥哥,我不管你怎么想,从头到尾我没有变过。”

    谷纵之前思考过措辞,明白越简单的句子越有效,无论是用来讲理还是断情。然而那张一摸一样的脸看过来的目光是那么绝望悲凉,谷纵心头一痛,不忍再说。

    他明白就够了,残忍总是没有最只有更的。

    “哥哥,我说希望你没有听到,是不想你知道我要去济南,我要上前线。我给她戒指,是怕错过了这次,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钟摆滴答,屋子里静了一静。

    “你要说这个,我也明确的告诉你。”谷衡眼神缓缓平静,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哥哥口吻,“山东在打仗,济南我是绝不会让你去的。”

    “哥!”

    “没有商量。”谷衡站起身,“要鼓舞士气,轮也轮不到你。周天赐能把鲍聿卿带到巴黎去,我没他那本事,可你也不像鲍聿卿那么难办。你要去济南,沿途津浦线上重兵把守,你搞情报的谷局长跟他们的关系可比不上管军队的我。”

    军队,谷纵眸底一抹火花爆烈,他慌忙阖目平复,缓缓说,“爸爸走后,军队确实是你再管,这一点我确实比不了你谷部长。可是哥哥,我与吴馨毓去武大动员演说,平息动乱,周天赐的安抚策略确实起了作用,但更是因为我答应了那些游行的学生:如果打仗,我一定要去前线。”

    阻止谷衡的打断,谷纵解释,“哥哥,你没有去,你不知道下面的人是怎么想的:打仗就是死人,可我们弟兄们都死光了,也死不到你们这帮当头儿的!”

    谷衡一惊,谷纵趁机再说,“就是当着我的面,他们就是这么说的,这就是原话!我很生气,却也无话可说,周鲍和你我,咱们谁也逃不开当头儿的这顶帽子。”

    “哥哥,你了解我,在自己家门口又当着那么多人,非让我下不来台。我当时真想打死他们,可是,我也承认这话说的也确实没错。我带着这句话,是一定要去前线的。能让全国人心服口服的资本,我不会让它浪费。”

    就事论事的理智,有礼有节的做法,谷衡猛然想起周天赐在119开会时,谷纵跃跃欲试前敌总指挥的情形。

    原来那并非心血来潮,原来那不是逞勇意气。

    是战争的催化么?有什么,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彻底改变了。

    一直紧握的拳头终于放开了,可若追究原因,很难说得清这到底是自愿还是被迫。

    “不就是要你亲历战场以信服众么,我保证让你做到就是了。不过记着,别混淆本末。子弹不认人,要是没了命,存够了资本又有什么用,你见过一个牌位去当总司令的么。”

    57

    57、第五十七章 ...

    法国 巴黎

    若不是亲见,很难想象此时的巴黎竟然是这样一幅景象。它完全不像个惨遭蹂躏国家的国都,中心城区的车水马龙简直可以称为是繁华兴旺。华丽的衣着,时髦的消遣,服装店照常营业,电影院新片上档,名流酒会仍旧冠盖云集,顶尖设计师的春装发布会仍在引领全球时尚。

    满世界的硝烟似都在她的华贵端庄前止步,这样的情况虽然好过火光弥漫,但是,让人不舒服。

    国联会议开到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与会的代表发言陈述,真意假意一目了然,还要碍着所谓国际礼仪尽量做到风度绝佳,然而在心里,谁都不能也不敢在利益上退让一步,结果这会议就像半山坡上的马车,不上不下。

    其实哪里的会议都是一样:心里想的是利益嘴上喊的是正义。

    议会间歇,周天赐拉着鲍聿卿出来透口气,休息间豪华无度,满眼仿古的装璜设计。鲍聿卿坐在货真价实的波旁时代留下来的贵族椅上,神情悠闲。展眉舒目,修长白皙的指头间一杯艳红,自得的周天赐越看越有气。

    “我在会上那么被刁难,你一句话也不说。”

    该做的在山东都做了,国联会议就是要英美一个态度。然而无论在什么地方,说话都要凭实力,此时此境,确实是很难没有矮人一等的感觉。

    “不是有孙温赣帮你么,他是东北第一号的外交家,我没他会说话。”鲍聿卿闭了闭目,国联会议上一水儿的英文法文,他听得懂,却不想附和一句。

    “你不想说也罢,谈判嘛,战场上打不赢怎么谈都一样。”

    走近座椅里的人,周天赐蹲□,双手扶着椅子把手抬头看着鲍聿卿。他任由自己打量,微黯的脸色,眼眸深处的情绪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洒脱。

    “孙温赣从奉天来的,你不想问问他东北的情况么?”

    周天赐其实没有动,鲍聿卿却觉得压迫一样往椅背里缩了缩,眼底的纠结更浓了。

    会议代表发言其实没有实质内容,鲍聿卿甚至觉得正席的会议倒不如会后的晚宴更能说明问题,那一副其乐融融的场面:与会各国们,拿着刀叉端着盘子,满面笑容意图割食。

    贪婪伪善,心怀不轨,怎么看怎么恰如其分。

    鲍聿卿握着酒杯的手渐渐紧了。

    这微妙的反应,鲍聿卿毫无所觉,周天赐却全部看到了。

    “好喝么?”

    赶在再继续用力下去就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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