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光染上去,那些骇人的伤痕已经淡下来,甚至变成了温存的颜色。

    “小欢喜,你来摸摸我这些疤好不好?小欢喜,你摸一摸。”

    薄湄微微皱起眉头去拉温禧的手,温禧深吸一口气,那些伤疤在薄湄白皙如雪的腹部蜿蜒而去,当温禧的指尖触上柔软又紧绷的肌肤时,她想起了占木河夜晚的水面,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在扩散,河边有昆虫在叫,水面下有暗藏的牛和鱼,她想起了那间漆黑而闷热的房间,地板的咯吱声,床得摇晃声,她想起了那双如枯木的手和柔若羽毛的吻。

    温禧以为,她早就忘记了那个她始终没有睁开眼睛的夜晚。

    每触一下,温禧的眼睫就如被弹弓射中的蝴蝶那样急速的煽动着斑斓的翅膀,她连睫毛都在颤抖,每多颤抖一下,她的心事就如过筛的白面那样层层叠叠落在心底更深处的地方。

    心到底有多深呢,是不是就像十八层地狱那样,心事从这一层滴落到那一层,层层坠落,一层有烈火,一层有滚油,一层又有沸水……

    这些心事能有多坚强,能经得住这样去毁?

    “小欢喜,你在摸我的伤疤。你能感觉到它们的形状吗?我觉得它们形状怪异,有的深有的浅,有的好起来很快,揭开皮子流了血就成了,有的……永远也好不了。”

    薄湄开了口,她望着温禧。

    “刚才那群老家伙在说自己年轻时候上战场的经历来着,一个个就要翻开他们的陈年旧伤给我看。他们说,多亏了那些伤疤,才有了他们肩头上的花。也许我也该学学他们。我们这辈人都不上战场了,打得都是没有硝烟的仗呢。”

    薄湄抬头去看月亮,温禧收回了手,她也抬头看月亮。

    “你引我来这里,就是让我看你快要好的伤疤?”

    “五年来,你给过我那么多鞭子,你打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是不是觉得特别舒服?”

    “………………”

    “你给我一顿鞭子,洱善给了我两枪,把我打趴了跪在地上,现在轮到我的斑比姐姐了,你知道吗,她要一刀一刀的划开我,一口一口的吃了我的心。小欢喜,你们在我身上留下的这些疤痕,什么时候才会好呢?”

    “薄湄,就快好了。等你伤疤好了,你就会忘记这些疼痛的。”

    两人不再看皎洁的月亮,她们彼此对视着。

    “薄湄,乖乖的回到詹半壁的怀里去吧,那才是你该呆的地方。你从前总是吵着要回幻京,现在你活着回来了。”

    “我当然会回到她身边去,这五年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想着要回到她身边。……这就是你想听我的话,是吗?”

    温禧深吸一口气,她伸出手去,笑着握住她的手,“那么恭喜你,幸存者薄小姐,你回来了,你会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这其中也包括你吗,包括孩子?”

    “当然。谁能与你匹敌呢?你拥有一种勾勾手指头就能得来一切的本事,这是一种多么罕见的本事啊。”温禧充满讽刺口吻的啧啧而谈,她笑着踱步走过来,“你还有什么好怕的?你拥有了詹半壁就有了整个北方,想想就令人兴奋,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要像个小绵羊一样乖乖的顺服她就成了。”

    “连她的……父亲,都被你迷得团团转,你比你父亲还要懂得如何善用自己的美色。你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呵,你嫉妒我吧,你拼死拼活想要得到的,我唾手可得。”

    薄湄向后退了一步,她瞪着温禧,因为温禧正在用一种看高级玩、物的眼神望着她。

    温禧的眼神充满了谐谑与不屑,就好像她早就看透了薄湄那些堕、落不堪的把戏。

    “哦,不,不。我怎么能漏了洱善呢,其实我也不用提醒你,你应该要继续和她保持不清不楚的关系,你应该时不时的让她摸你一下,允许她亲吻你的脚背,这样她就会像是迷失方向的小狗那样跟着你。你有这样的本事,你也应该知道,她可以为你倾家荡产。”

    “你在教我?”

    薄湄冷笑着,温禧一把捏住了她的喉咙,“薄小姐,哪里轮不得我教你,你与生俱来就是这样左右逢迎的好胚子,再加上你这张脸,还有你显赫的父母,你一生下来,就是这样的好胚子啊。”

    “咳咳!”

    “这五年来,我教了你那么多,但我想,你什么都没学会。这样也好,免得我看着就来气。”

    “你放开我……”薄湄张开嘴,小口小口的呼吸着,温禧却越掐越用力。

    “你引我来这里,让我抚摸你的伤口,再和我说些没头没脑的感性话。我要是没来呢,你又要解开衣服让谁来摸你的伤口,洱善?半壁?还是半壁的父亲……”

    说到这里,温禧眼神闪烁,隐隐有些泪光,薄湄被掐得双眼火辣,快要爆出来一般,眼泪也早就顺着脸颊落下来,薄湄伸出手去推温禧,温禧重重的摁了一下她腹部的伤疤,她痛叫一声,温禧便捂住她的嘴。

    伤口痛起来,浑身都发麻,薄湄被掐得脸颊涨红,她又想去推温禧,可是她碰到她的大肚子就只能作罢,她扑腾着,像是网到笼子里的雀儿那样毫无用处。

    “叫这么大声做什么,想让你的斑比姐姐来救你吗?恩?世上有千般好万般好,什么都不如你的半壁姐姐好,这可是你的原话,不记得了吗?”

    薄湄冷哼一声,“你也怕她不是吗?否则你为什么怕我叫的大声引来她?呵,温禧,你也就在南方还有点分量,到了我们北方,你不也是个缩头乌龟!”

    “哦,原来两天不见,这北方已经成了你们的北方了啊。啧啧,怎么办呢,我就是不稀罕你们北方,闻着就是一股木头渣滓味道。”

    “谁要你喜欢了,你不配!你就永远呆在南方,永远别来北方,省得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温禧松开手,薄湄踉跄着坐倒在水池边,她咳嗽,温禧拍了拍手,指了指远处的灯火通明,“你喊啊,大声喊,告诉里面的人,是我掐了你。看看谁会信你?”

    薄湄气不过,她皱起眉头道:“大家当然不会信我,瞧瞧你的肚子,谁能相信一个孕妇能作出这种事情?我听说你身体不适,看来都是以讹传讹,你精神的狠呐,都可以吃人了!”

    温禧摸了两下肚子,“他们信我也不会因为我是个孕妇,而是因为我是温禧。”

    薄湄一时间说出话来,她像是被这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刺痛了一般,一言不发的望向那喧嚣热闹的宴会厅。

    两人一时无话,好像刚才也不曾有争执,空气暂时恢复安静。

    薄湄衣裙散开着,她用手捂着伤疤,侧脸陷在阴影中,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温禧的目光从她肩膀上的锁骨飘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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